寒风中,陆司令挺拔的身姿,孓孓独立;霑豪回望父亲,是那么的孤单。
司令戴着宽檐军帽,毛呢大氅的硬衣领,顶着他的下颌,看不出他的表情。他抬头望向汽车,眼睛里有什么,在阳光照射下,是亮闪闪的。
霑豪眼眶里泪珠涌动;他慌得转过头,不忍再看。
陆夫人控制不住,一行清泪往下落,“二十多年了,每次都是我送他;看他出征,头也不回,很不明白;原来,却是这般的不忍、不舍、心肝儿颤;……望亭,我懂了!”
想起他的千般好,陆夫人更难离,泪珠怎么也止不住,像掉线的珠子往下落。她心里默默祈祷着:“望亭,你要保重!”
“姆妈,没事,”霑豪安慰着母亲,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姆妈,爸爸不会有事的;有我,有霑儿在!”
霑豪这么窝心,陆夫人止住了哭泣。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南京城。出了城,路面狭窄,坑洼不平。
越走路越窄,多是土路,还很泥泞。车子颠得厉害,车上的人,被颠得昏昏欲睡。
霑豪找来一个包裹,给母亲当枕头。陆夫人侧趴着,着实舒服了;不一会,她就睡着了。
晌午时分,汽车来到全椒县境内。
前面看起来是个小城镇,多少有几个酒家。
“姆妈,大家可能都饿了。到前面找一家酒店,吃点饭,如何?”霑豪请示道。
“好,霑儿,你看着安排吧。”
路边,有一家客店,打了旗号,“原乡原味;”店面虽不大,但,宽敞明亮,很是整洁。
“我看这家,就很不错。”霑豪说道:“就这里吧,咱们要两桌,吃了好赶路。”
三辆汽车一字排开,齐齐在酒店前停下。
店里的人,哪见过这个阵仗。伙计和客人,都齐齐围观起来。
店主人约莫四十,慌不迭从里面跑出来,“各位老爷,到这儿,是用餐,住店?里面请,里面请!”
“店家,您别拘谨啊,”陆夫人下车,和悦地说:“这是我的孩子和他的同学,要去上学。我们路过,您那,挑干净的,好的食物,尽管给我们上,多上些肉食,吃好得赶路。”
店主人一看,一位阔气的太太,和颜悦色的,一点都不拿腔拿调。他的心立刻安定下。
店家笑容满面,“好的,夫人!您稍等,我这马上安排。您哪,先请进来休息!”
店家很殷勤,让出里面的雅间,让陆夫人母子坐下,奉上上好的茶水;其他的人,他安排到外间的大桌子。
“这车,坐时间长,还真是很累,”陆夫人坐下,喝了口热水,用手捶着后背,“这一路上颠的呀,都腰酸背疼的。”
“儿子,给您捶捶捏捏吧;”在家里,有丫鬟伺候的;出门了,一个都没带。陆少帮母亲揉捏着。
“霑儿,你也坐下休息,你也养养精神;一会儿,还要赶路。”陆夫人心疼儿子,不让他做这些。
店主人很快把自家的,吃食都给拿上来,“夫人,我这也没什么好食。就是自家种的菜,山上的野果子;刚刚,赶着给你们杀一只鸡炖了,马上就好!”
“那,谢谢了!”
大家确实饿了,狼吞虎咽地,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姆妈,我们到这里,就该分头走了,你往南去,我们往西走。”霑豪说道:“妈,你自己要当心身体。”
“霑儿,妈去你爸的故乡,住上一阵子。你去了大后方,我放心了。你也不用牵挂我,姆妈晓得照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