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在家,回到自己家,拾璎的心,很是熨帖;
她和锦苏平静、有规律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花园的长廊。
朦胧的月光下,花园里很凌乱,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树木潇潇,枯枝败叶,被风吹得满地儿打卷;荷花池中,假山被炸塌了,花坛盆景被炸得稀碎,碎瓦罐撒落一地。
梅公馆,丢了个什么,或毁了什么,那都不是个事。
这里,哪一处,不是文物,也有年头;毁掉了,花银子拾掇就是;毁的,是梅夫人的心血。
可恶!日本人,真是可恶!娘亲亲手伺弄,精心培育的花木,就这样毁了。
“姑姑,家里也被日军的飞机轰炸过,”拾璎极为愤怒,“这些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上耀武扬威,怎么,我们就没有办法吗?”
“小格格,它在天上飞,当兵的,都拿它没辙,我们女人家,能有啥办法呢?”锦苏上前劝道,“格格,别置气了。回屋去吧,你大抵也饿了,……”
不说还好,一说到饿;拾璎腹部咕咚咕咚叫。可不是吗,黑夜徒步,走了一个多时辰,铁打的,也扛不住呀!
刘妈端来热饭菜,将食物在桌上放好,站在一旁瞅着;看拾璎疲惫不堪,刘妈很心疼。
拾璎饿得很,如风卷残云般,将盘中的食物,一扫而尽!什么斯文、万千仪态,全丢到爪哇国去了。
“啊,真是美味呀!”拾璎吃饱了,又有了精气神,“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就是饿了,能吃到刘妈做的美味!”
“好好好,明儿个,我还给你做!”刘妈说完,收拾起碗筷,自去忙她的事了。
大户人家姑娘,跟别处不同,越穷困潦倒,越得有大家的做派;尤其梅家小姐,更是金贵。
锦苏一如往常,像伺候漪玉夫人那样,找出拾璎的衣物,为她准备好热水,才退出房间去。
拾璎洗了热水澡,很是解乏;她穿上纯棉的睡袍,趴在红木床上,沉沉睡去……
……
天刚朦朦亮,一阵胜似一阵的喊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拾璎。“格格,……快起,快起床!日军飞机,开始轰炸了。”
“什么?”拾璎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天空中嗡嗡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快,我们去地下室!”拾璎胡乱穿上一件衣服,锦苏给她拿了一件外套,小心护着她,来到地下储藏室。
刘妈和老李,已经先到了。
天空中,飞机在这一带地面,低飞盘旋,扔了几颗炸弹,又飞远了。
直到敌机飞远了,再听不到声音;几个人松了口气,才从储藏室上来。
吃完早饭,天空又响起了嗡嗡声。几个人又回了到地下室去。
一直等到飞机都消停了,也到了黄昏掌灯时分。
“这……这都干嘛,什么时候是个头?”老李头嘟囔着,回了前院。锦苏帮刘妈,准备做晚饭。
拾璎去爹爹的书房,找到一本书,拿在手里看起来。
前院,有人按门铃;接着,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紧接着,“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