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璎打开信笺,爹爹熟悉的字,引入她的眼帘:
“拾璎吾儿,见信如面。
时事多艰,人祸连连。中途,汝弟年幼,奔波惊吓而患病,故,没能及时回到汉口。命运多舛,梅家突遭变故,家财散去。又爱女离散,未尝不惶恐叹息。执笔涕零,难掩悲痛。
吾儿幸甚,数月前得葛家莫逆相助;又得葛氏子侄相护,实乃幸事。葛氏高义,承蒙殊遇,理应感怀。
儿在信中所言,令人愤慨万分。不复回信,恐被人劫持。不义之人,终有报应。知儿之辛苦,每日掩卷沉思,徒留空叹而已。
幸,葛氏子侄再度前来,为父得知你近况。儿励精图治,好学勤勉,我心甚是欣慰。葛氏子侄,其言行举止,甚是恭敬,此人可信服也。
观今日之局势,战局并不乐观。儿多保重,天冷多加衣。你娘你弟均安好,儿不必挂怀;遇事,多和葛家子侄商议。
父尽至此,不诉离殇。
--父,即日。“
梅铭淞潇潇洒洒,细细密密地,书写整整一篇纸。
拾璎看完信,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啪往下流。泪珠儿顺着脸庞,滑落到信笺,晕染几个了墨字。
爹爹娘亲小弟都好,拾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可是,父亲在信里,一点都没告诉她,霑豪哥的事。反倒,爹爹在信中,提了好几次葛沛琛。
爹爹,是什么意思呢?
她一路走来,多亏沛琛照顾。也多亏他机智,她才一次次免于危难。
霑豪哥哥,救过她好多次。在北平,他出面去军部,帮梅家的人说情;在南京,甄瑜领着日本人,占领了梅公馆,……霑豪哥及时赶到,……护送她出了城。
如果没有霑哥哥,不知道现在的她,在哪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里说话,也能不能给你写信呢?
梅拾璎缠绵悱恻,默默傻想了一阵。
他合上信笺,将信放在抽匣;然后,站了起来。
她起身来到窗前,天空阴沉沉的,树木飘零萧瑟。
爹爹信里说,现在时局不稳;战局不乐观,这仗断断续续在打,难道还不明朗吗?
战争继续这么久,没有胜算?那么,武汉临时政府,能够坐稳当吗?
武汉如果不保,那长沙城,是不是难免受到战祸荼毒?
爹爹在信中,说得不明了,而且,很简短;……现在,时局和战况,到底是怎样?真得问问沛琛才好。
可,今天怎么回事?……沛琛,怎么自己不来?难道,要亲自去趟葛府吗?
梅拾璎思量再思量,实在拿不定主意;……
…
葛沛琛私自去了趟武汉。
从武汉回来后,被他爹葛文朔,狠狠训斥了一番。他去哪里,都得向葛文朔报备;到哪里,都有小人跟着,毫无自由可言。
周末,沛琛想溜出去,刚走到中庭,被葛文朔逮了个正着。
“沛琛,给我站住,!”葛文朔喊道:“你,这要到哪里去啊?”
“爹,家里没事;……我去学堂。”沛琛静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