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是中部最后的大城市;如果不保,整个中部地区,难免生灵涂炭;……”陆司令缓缓地说:“战线会拉长,时间也会拉长;那真正是艰苦卓绝的,……”
听着老友的话,梅铭淞没有吱声。
他的内心,上下翻腾着;他在为女儿隐隐担忧。武汉如果失守,长沙岂不跟着遭殃?拾璎那孩子,又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不知道颠沛流离到几时?
“静山,拾璎丫头在长沙?”梅铭淞不说话,陆定国打破了沉闷。“拾璎丫头聪慧果敢,应该多学,学真本领。”
“是。我想让她在那里继续学习,准备下半年考中央大学;这样看来,事情又很辽远……”梅铭淞说道。
“平津学生和中央大学的学生,都在长沙的临时大学;战事紧急时,将学生们转移去后方。教育署,该先行一步考虑。毕竟,唯有人才,才是我们未来的希望!”陆司令平静地说道。
“望亭!……”梅铭淞心里对老友,油然而生敬意,“不愧为大将军、司令长官,时时刻刻,心系国家民族的命运和未来!”
“静山,我不图什么,唯心安而已!抗战以来,全国各地都一致对敌;可,我们还是节节败退。这,为什么?”陆定国眼睛注视着前方,几欲喷出火来;重重一拳击在案上。“还不是因为,我们国力羸弱。小小东瀛之国,举兵伐我,我们战败,竟如此惨烈,败得如此彻底;真是耻辱啊!”
“望亭,我懂!”梅铭淞紧握着老友的手,“我辈已然如此,希望,都在年轻一辈!你放心,关于这些年轻学子,我定会向上司呈请,将学生们转移到更为安全的后方!”
陆定国不住地点头;“好好,拜托!”
过了许久,他收敛心神,说道:“静山,我光谈打仗的事,忘了今天有个重要的事。我帮你把那副画要回来了。”
“什么画,哪幅画?”梅铭淞吃惊不小。
“还有哪副,《天王送子图》!”
“这,……怎么可能!”
送出去的东西,就如泼出去的水,怎可能收回来?梅铭淞实在不敢相信。
“你不信?好,等着!……”
陆定国蓦然站起,来到书橱前;从书橱里,掏出一个黑布包裹。再打开黑布包裹,里面是一长条形的木盒。
梅铭淞心里一动,这方木盒,恰恰极像那方木盒了!
莫非,真是帮我拿回来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很大,不确信地望着陆定国。
陆定国打开木盒,将画从里面拿出,一点一点摊展开在书案上,陆定国做个“请“的姿势。
梅铭淞激动万分,凑上前细致地观察。他仔细看过一遍,摇了摇头;再翻过画轴的外侧,又仔细鉴别着。
他直起腰来,望着老友:“望亭,这幅画是赝品!”
陆定国惊愕万分;“画作是赝品?这怎么可能,你才送过去多久?他确定要仿照,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能仿造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