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一个人太久,最是摧人心肝;猛然间看到他,拾璎竟以为是幻觉。
拾璎以为,这又是在梦境中;她很怕梦醒过来,他会忽而不见。她眼睛一眨都不眨;灵动的眼睛,也变得呆滞起来。她不知该说什么,也想不起说什么,只傻傻地朝他笑。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峻迷人的深邃双眸,不真实出现在她眼前;她任由眼泪流淌着,只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拾璎,是我,……我来晚了!……;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陆霑豪心内一软,鼻子一阵酸楚,一股温热直击心底;眼泪,情不自禁往下淌;一滴、两滴……
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拾璎的掌心,烙得她一声惊起;
“霑哥哥,真的是你!”
梅拾璎喜极,猛地抬起头来,“哎呦”一声惨叫,疼得龇牙咧嘴。她摸着打绷带的头,又重新躺了下来,嘴里不住地喘气。
“璎妹,怎么,很疼吗?……”陆霑豪抱住她,关切地询问起来。
“嗯,好疼,好疼的;……”
拾璎眼里噙着泪,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她刚才对爹娘说,不用担心她的,什么一点都不疼的;画风一转,突然,就变了一个人。
心爱的他,站在身旁;她的坚强、隐忍、勇敢,全然不见,都跑去爪哇国了。梅小姐现在是柔弱的、娇滴滴的、不堪疼痛的病美人;好比病弱的西施,蹙眉揉胸、疼痛难忍到不行。
陆霑豪抱紧了她,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问:“璎妹,你……你头很痛,心口也很疼吗?”
“嗯,很疼,都疼;……”
梅拾璎撒着娇,看着他为她担心,为她着急,她心里像是吃了蜜糖。疼是真的疼,但,也并非无法忍受。她很享受他的拥抱,很在意他的关怀。
她躺在霑豪怀里,心里是美滋滋地;为了说明确实疼,嘴里,还不停地哼哼。
拾璎一哼哼,霑豪心里一紧;他心疼极了。
“璎,你这么疼,……我去叫医生来;……”陆霑豪将她头部放平,急着要去找医生。
“不,我不要!……霑哥哥,我不准不走!”
拾璎拽着他的衣袖;她很霸道,死活不肯不松开手。
“拾璎,听话;……你这么疼,我去找医生来看;我不是医生,怎能忍心看着你难受呢?……”
拾璎越是粘得紧,陆霑豪越不安,心里越着急。
“霑豪哥,你多陪陪我,……我就不疼了!”
拾璎撒着娇,依偎在他怀里。
“好,我陪你!……可是,我这样,是会耽误你的病情的。”霑豪心里没底,依旧不敢大意。
“霑豪哥,可不可以不提医生,对我好点?”拾璎撅着嘴,就是不放他走。
“好,……当然!”霑豪毫不思索,爽快地应承着。他在想,怎样是对她好呢?
“霑豪哥,抱紧我!”
“好!……你小心,别碰到;……”陆霑豪万分谨慎,小心翼翼地。
拾璎抬起头,仰望着他。
长年征战,战火纷飞里磨砺,他身上,完全没有年轻时的青涩,十分的成熟冷静;浑身上下,稳重而矜持,散出成熟魅力。他的脸很柔和,不似平常那般冷峻;侧脸更为勾人心魂,瞬间,拾璎的一颗少女心,忍不住扑腾腾直跳。
“霑豪哥,你低下头;”拾璎轻声说道。她的眸子灵动着,嘴角漾起了笑意。
“嗯,你要说什么?……”陆霑豪弯腰,温顺地低下头。
他的脸,对着她的脸;她的眸子闪着火花,望着那深邃如深潭般的眸子;她羞涩地、轻轻说道:“吻我,只要,一下下就好!”
“嗯?……”
陆霑豪不由一愣,眼见她环住他的脖子,温软的芳唇覆上,轻轻漾住他的唇。她的唇瓣香软,带着清凉的香味,直撞击他的心扉。
陆霑豪极度亢奋,身体一阵颤抖;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紧紧环住她,轻咬她的唇瓣,吻得轻柔而温软;……
拾璎累了,趴在他怀里,“霑哥哥,我很想就这样,一直粘着你,哪里也不想让你去!”
“拾璎,……”霑豪很感动,他轻轻拍着她,“以后,我们有的是这样的日子;……”
“霑哥哥,非得以后吗?……”拾璎欲言又止;她叹了口气,极度疲乏,又睡着了;……
……
梅铭淞不放心女儿,他和陆司令往回来病房。病房里的这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两位都没出声,互相望了一眼,又悄悄地折回去了。
“望亭兄,如果不是遭逢战争,咱们两家,早就是亲家了。”梅铭淞对老友说道:“望亭,霑豪和拾璎两孩子,他们也该成婚了。”
“是呀!看他们俩这么难舍难分,如胶似漆的,也分不开了。”陆司令不住地点头。他心里喜滋滋的,早就想着这么一天了。
“可是,听我女儿说,成亲这件事,好像是你家少将军一根筋啊,非得要等到抗战胜利后,才能成亲吗?”梅铭淞望着老友,恳切地说道:“望亭兄,霑豪的心思,我真是难以琢磨。抗战这么多年,谁家耽误过日子了?他这个心结,还得是你这当父亲的,去劝说才能行的。”
“静山,你的意思,我何尝不明白?我也和你一样的,早就希望两家成一家了!他的心结,在南京战斗中烙下的;……我硬劝,可能也劝不动;还得拾璎丫头多努力!”陆司令笑道:“拾璎她一撒娇,不比我这老头子强多了。”
“呵呵,可不是;我女儿还真行,会撒娇了。她可是我家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谁不知道,二小姐是个能闯能干,坚强又独立的女孩呢?可见,人只要有了感情,也是能够改变的。”
“你家小姐,比我们谁都能耐,能摆弄得了我儿子!真的,所以,还得拾璎丫头多说和。当然,我和夫人在家,也会多劝解,多给他讲一些道理。毕竟,这人伦呀,天伦之乐,还是需要的。自古以来,人都是要通过婚姻,繁衍延绵的。哈哈,我这么说没错吧。”
陆司令哈哈笑,他心里是极舒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