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琛,别说了;我,很好。真的。”拾璎别过脸去;她的眼波流转着;再提起他,她的心还会痛;“你不是他,请你走吧!”
“兰馨说,她误会了你。她心眼不大,不明白巴将军怎么对你那么好;……后来,巴将军告诉她,你亲自去前沿阵地,亲手装敛爱着人;心痛得自杀殉情。将军恰好遇到,才出手救了你。你的苦难遭遇,巴将军心疼你;也因你是启悦的妹妹,待你自然与别人不同;……”沛琛望着她,说道:“兰馨她真心诚意的,希望你不要对她有成见。”
沛琛说了一半,隐藏了一半。葛兰馨说误会拾璎,这倒是真的。但是,兰馨劝三哥沛琛,不要再和拾璎交往;她担心,梅家背景这么深,成分这么高。这,会对三哥的前程有影响。
梅拾璎静静地听着。
这时候,她很不喜欢别人拿她的遭遇来说事;更不希望有男人以为,她梅拾璎身世可怜,遭遇不幸与罹难,会降低人格和尊严,男人随意抛出什么,她会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
“这么说,兰馨和将军和好了?……”拾璎平复下心绪;她转过身来,说道:“沛琛,谢谢你来!替我祝福他们!”
“拾璎;……”沛琛望着她,心生怜惜;“你准备在这,就这样一直住着,一直这样过下去?”
“怎么,这,不好吗?……”梅拾璎抬眸,静静地望向他;“念溪奶奶住得,我怎么住不得了?”
“新中国成立,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需要很多像你这样有学识的人才,投身到新中国的建设中去。木禾,你的能力,你的学识,都被埋没掉了;人才不能得到重用,心里不会觉得可惜吗?”葛沛琛望着她,依然希望能打动她。
“沛琛,你描绘的美好远景,我好像感觉不到。”拾璎说道:“我想问一下,我梅氏商行,最后到底能有个什么样的答复?兰馨,她有没有跟你讲?”
“这……,我还真不知道。”沛琛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新中国的建设大路,蓬勃展向前。旧的阶层要改造,才能融入到这社会的熔炉里。你不要太揪心,我们都是有头脑,有手有脚的人,到哪里不都是凭本事?”
“好,你今天说这些我记下了。”梅拾璎点头,“谢谢你来,真的。”
“木禾,我现在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留下来陪你。这是我的住址,……你若有时间;或者,想找人说说话,你给我写信吧。”
沛琛怀着复杂的心情,本着对她负责的心情;他从兜子里掏出一张字条,放在她前面的桌上。“木禾,记得给我写信。”
“好,谢谢你!”拾璎抬眸,语气平静;她唇边带着笑,朝他莞尔一笑;“沛琛,你,一路上小心。”
葛沛琛一低头,眼里一酸,心里一阵阵疼;他极力克制住,艰难地迈步离开;……
拾璎眯着眼睛,目送着他离去;心里默默道:“沛琛,我心里是感激你的。但,这仅仅是感激,不是爱情!我没法违心,说出别样的话来。”
拾璎心里婉转;她想起宛如说的那番话;……
她一个旧政权旧阶级的小姐,已感受到周边人对她深深的敌意。这种敌意来自阶层的不对等;她从未因这种优势而沾沾自喜,但是,她也因这得了许多的便利。从未害过任何人,但是,别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她坦然地接受,接受过去的荣华,也接受现在的不公;……
……
念溪奶奶手里拿着一封信,急急从后院跑过来;她跑得匆忙,望着她,急急问道:“丫头,葛家的后生伢子呢?”
“沛琛吗?……他刚刚走了;……”拾璎抬眸,笑道:“奶奶,你手里拿着封信?……你怀疑那封信是他写的?”
“不是;……好,走了好!”奶奶很激动,用手抚着胸;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不是?……莫非,您知道是谁写的?”拾璎问道。
“我说的’不是’,不是那个‘不是’!”念溪奶奶脸憋得通红;她走得有些急,气喘个不停;说道:“这封信,我刚才在屋里才翻到的这;……它,一直放在抽匣里,我动都没动。唉,我岁数大了,真是老糊涂了;……差点误了事!”
“奶奶,别急;慢慢说。”拾璎笑嘻嘻的,将她搀扶着坐下。“奶奶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何时见您这副慌张的模样?”
“丫头,别和我打岔;……你看,你看看这封信!”奶奶心理反应剧烈,手微微颤抖着。
“这是什么信?……”
拾璎接过来,轻轻拆开信件;好奇地看了起来。
“什么?……这封信,是我娘亲写的耶!”拾璎诧异极了,认得娘亲的字。她急急看到下页最后;说道:“咦,四九年春天写的?奶奶,您从来没看过吗?”
“是啊,我从来都没看;……你娘派了人来,还带了一个包裹。这封信,就放在那包裹里,我压根就没动。。“陈老太依然喘着气;说道:“打内仗那最后那关口,你爹和你娘做好了走的准备。他们派了人来接我,希望我跟他们一起走。我在这边住习惯了,怎么能和他们一起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奶奶,这么说我爹和娘没去美国,而是去了最南边的香港?”拾璎很吃惊。
“是啊,你娘说,那个时候办美国的签证已经来不及了,大使馆都已经撤走了。他们合计着一大家子人,而且,梅府还有很多东西,大概是准备了两台车。你娘的意思,说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什么都好;他们打算,先到香港,以后的事,到那边再说了。”
“奶奶,这么说,我爹娘很可能在香港?”拾璎喜极。突然间,觉得与爹娘的距离不远,一下子又拉得这么近。拾璎,心里也激动起来。
可是,那=这,又有什么用?边防哨所把得严,没有证件,压根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