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拾璎来到画廊。
今日来得早,画廊正门还没开;梅拾璎找一处阴凉的地方等着。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驶来,徐徐开进了画廊的后院。轿车的车窗半摇着,后座上有一位年轻美丽的小姐正怡然坐在车内,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拾璎认得这位小姐。那天来看画时,她在大厅内见过的那个女孩,就是车内这位小姐。
难道,她就是荣氏画廊的老板?荣氏集团老板,荣老先生的掌上明珠?那名五十多岁老者,就是荣老板本人了。
梅家从前荣华时,她也这么风光过。她原想,到了香港找到爹娘,又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爹娘没有找到,自己实实在在的,靠辛苦劳作,凭本事挣钱。就如同大多数内地到香港来的人,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碌,哪里还有什么闲情意致;都忘记了工作外,还要有些闲情。
现在,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人到哪步说什么话。
过了九点,画廊的大门洞开。观赏画作的人,陆陆续续往里走。
迎面而来,那巨幅的战场征战图赫然在目,依然挂在正前方的墙上。但,它右侧增加了一幅图,就是那副春日骑行图。画中的女郎执辔而行,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望着她,好像在跟自己说话。
梅拾璎注目前方,眼眶不禁湿润着。她有些忍不住,一行热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哎,你说像不像?……”
“像!……你说,画中的女子和眼前的女子,是同一人吗?”
梅拾璎听到,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她觉得失态;慌忙低下头,葱兰般的手指拭去脸颊上的泪。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一旁,正炯炯注视她。
拾璎抬眸,顺着那目光望去;……
一张年轻张扬有活力的脸,正若有其事地探寻着她。那人一身挺阔的西服,裤缝都熨烫得笔直;头中分一丝不乱,抹着头油分于两侧。
见拾璎抬眸望着他;他笑一笑,回应着她;慢慢朝她走来;搭讪道:“这位小姐,您贵姓?……我以为,画作中的女郎是画家凭空臆想出来的。真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么标致,这么漂亮的女子;……”
梅拾璎心里很烦躁;压根就懒得理他。她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快步朝后走去。
“哎,小姐,你别走啊!”那名男子不死心,尾随着她而来。
拾璎加快脚步,走到第二间画室。
她看到两名讲解员;便朝他们走去,问道:“你们好,请问一下;你们画廊的老板,荣小姐,她在哪里办公?”
“我们老板,您找她有事儿?”
这年轻人眼尖,一眼就看出来,这位女子和画作上的女郎,真很像。他用胳膊肘外翻,碰了碰身边那位。
“我是记者,找你们老板聊一聊!”梅拾璎直抒心意,不想跟他们多啰嗦。
“哦,我们老板?……她,是不见记者的。”另外那年轻人,脑子反应快,赶忙接过话来,说道:“我们荣氏集团,是统一对外声的。老板,她不出面和媒体记者打交道。”
“不是,我不是来采访的;……我,我有点私人的事情,想请教你们小姐。”梅拾璎心里一急,将心里所想倒了出来。
“这,……我们更爱莫能助了。”年轻人耸耸肩,说道:“老板的朋友,私人朋友间的联络,我们更没辙;……压根也说不上话。”
“两位只需告诉我,你们小姐在哪办公;我自己去找好了。”拾璎心里更急了。
“对不起,无可奉告!”那年轻人公事公办。
“你?……怎么能这样!”拾璎眼眶都热了。她嘴唇哆嗦着;右手指着他们,气得说不出话。“你,你们……;”
“小姐问你们话,你们是聋了,还是哑巴了?”身后有人大声嚷道;紧接着,“啪啪”两声响;那两年轻人每人得到一记耳光。“狗仗人势的家伙,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
“少……少爷,我们不敢!”两个人垂手而立;眼睛忽上忽下,瞅着盛怒的少爷。
“先生,谢谢你!”拾璎抬眸,向那人道谢。她这才现,他是大厅刚才遇见的那名男子。
“呃……,先生;我来找画廊的老板;……”拾璎低着头,轻声说道。
“不客气,你找我妹妹吗?我叫荣少杰,我带你去找!”这荣少爷倒是很好说话;主动邀请她。“你跟我来,我妹妹在二楼办公。”
梅拾璎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有什么办法,没有荣家人领路,只怕见不到荣小姐。
龙少爷在前面领路,到了二楼画廊的尽头;他推开那宽大阔气的门,用手指敲了敲门,说道:“艾利,在干嘛?”
“哥,你今天不忙?”荣小姐看见哥哥,立时跳将起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三两步就跨到他面前;双手搭住他的胳膊,说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上我屋里坐坐!”
荣少杰一动不动;朝身后摆摆头:“有位小姐找你。”
“谁?什么小姐?”荣小姐很诧异;越过他高大的肩,往后面望去。
荣小姐轻微地一颤。怔怔地望着她;不用说,荣小姐知道是谁了。
“这位小姐贵姓,找我有什么事?”荣小姐声音很轻;可是,却是冷冷的。
“免贵,姓梅。”梅拾璎点头,说道:“我来找您,主要了解一下画家萧马的情况。他住在哪里?我想见他本人。”
“萧画家?……他不在。”语言依然简短而冷漠。
“他不在,那,他去了哪里?……他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
梅拾璎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个,……是画家他个人的隐私,我无可奉告。”荣小姐抬眸,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事儿,就请您走吧!”
“不,我必须见到他本人,否则;……”拾璎说道。
“小姐,你在要挟我呢?……否则如何,你且说说;……”荣小姐眉头一扬,毫不示弱。
“那幅春日骑行图,一直是我保管的。应该在南京的,怎么会到了这里?……”拾璎语气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