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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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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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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海中风雪连天,也不知到了几更天。

许不令手持单刀在林间大步狂奔,死死锁住前方的人影,彼此相距五十余步。

受伤的人,打架可能会受影响,但逃命的时候,肯定比全盛时期还快。

命悬一线,连普通人都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更不用说身为武魁的陈道子了。

山峦崎岖无路,陈道子却如履平地,用快若奔雷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陈道子为了逃命,可以不计代价疯狂拔升速度。没有性命之忧的许不令,却很难在追杀的情况下往死的跑,即便他想,没有刀架脖子上的危机感,也难以激发出透支身体的潜力,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前后在山岭间追出四里多地,距离非但没有拉进,反而越离越远。

许不令咬牙全力飞奔,想要开弓搭箭,但山岭不平树木太多,根本射不过去。

两人逐渐踏入平谷桃花海深处,周边荒无人烟连可以驻足的山间空地都没了,密集灌木枯藤交织在一起,哪怕是武魁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快速奔行。

陈道子用袖子扫拦挡路的枯藤树枝,胸口的多出伤口血流如注,脸色越来越白,又被耳朵的血染红,显然压力极大。而许不令不用开路,只需要跟着走就行了,迅速了拉进了距离。

陈道子眼中显出几分焦急,好在翻过一座山岭后,谷间一条湍急的河流出现在了眼前。陈道子毫不迟疑跃入河中,踩着水面往下游疾驰,速度再次拔升到了极致。只是这次,追他的可就不是两条腿了。

河水虽然曲折湍急,但短距离还是直线,而且空旷没有杂物,只有河面上踏水而行的两个人。

陈道子飞驰不过几十步,后方的许不令便也入了水,继而破风声急响,一根羽箭直指背心。

踏水而行消耗极大,而且踩水和踩陆地不一样,没法借力做出急转弯的动作,转弯半径很大。

许不令在奔跑中开弓放箭,虽然会对奔跑速度产生影响,但准头和骑马射箭区别不大。三石弓拉满射出的羽箭,显然比两条腿快上太多。

背后羽箭袭来,陈道子怒骂了一声:“卑鄙!”后,一头钻入水中往前奋力游动。山间河水不是湖水,最深处不过齐腰,里面全是暗潭、石块,游起来可不容易,唯一的优点就是河水湍急,可以借着水流顺水而行。

许不令持着铁胎弓在水面飞驰,听见这声‘卑鄙’后,直接给气笑了,也懒得做嘴上争锋,说了句:“你奈我何?”,便再次张弓搭箭,射向在水里扑腾的陈道子。

飒飒飒——

箭如流星急雨。

陈道子在水中得以借力,可以听声辨位躲避开,但水中腾挪阻力太大,消耗倍增,不过片刻便憋的脸色青紫,若不是命悬一线,恐怕早就趴下了。

深水区终有尽头,跑到河流深处,河水变成了浅谈,只剩下齐膝深,没法再游泳。

陈道子爬起来涉水狂奔,左右腾挪躲避箭矢。

许不令也没有在强撑,落在浅滩上,快步奔跑间用箭射向陈道子后背,一壶箭用去大半后,便把插在河水中的羽箭拔起来继续射。

如此无休无止的干扰加追击,陈道子即便是武道宗师,精疲力尽加上内外伤在身,也不可能全无疏忽。途经河滩一块石头时,借力躲避不慎踩翻了石块,身形出现了些许踉跄。

嚓——

便是在这一瞬间,后背被三石弓射出的羽箭灌入,从左肩穿出。

一步错,步步错。

利箭的惯性让陈道子往前踉跄了一下,又是两箭袭来,灌入了后背。

“噗——”

陈道子长途跋涉,气血翻涌,肺腑已经快要炸开,受此重伤当即喷出一口血水,扑倒在了水中。

许不令同样气喘如牛,心跳如同擂鼓,开弓的手指已经被拉出了血丝,双臂更是直接拉伤疼痛难忍。但此时此刻,这些显然没有什么影响,他只是放慢了脚步,开弓射向陈道子后背,箭箭取其要害,没有丝毫留手。

“你给老子跑啊!”

飒飒——

“咳咳——”

剧烈喘息和咳嗽,几乎压过了河水声。

武道宗师之所以怕朝廷的羽箭,便是因为防的再严实,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躯干被射中一箭就是贯穿伤,手脚被射中必然拖累行动。基本上中了第一箭,后面就和被万箭齐发射成刺猬的下场。

陈道子连中几箭后,扑倒在水中奋力往前手脚并用爬动,速度依旧很快,却再难躲避箭矢了,顷刻间后背便插满了羽箭,直至许不令把箭射空。

轰隆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二人前后追逐到了河水尽头的瀑布前。

陈道子双眸充满血丝,口鼻全是鲜血,但武魁的意志力尚在,全力朝瀑布爬了过去,试图冲入瀑布逃遁。

许不令追这么远,已经快累趴下,哪怕明知陈道子活不成了,再没看到他闭眼之前,也不可能放他走,当即强提一口气,从河水中拔地而起,腰间长刀出鞘,倒持直刀,如黑鹰扑兔般,刺向陈道子后背。

陈道子眼神露出几分惊惧,猛然抬手往后扫去,沙哑开口:“留手……”

嚓——

直刀灌入后颈,从喉头穿出,插在了瀑布边缘的石头上,入石一寸有余。

手起刀落,喧嚣倏然一静!

陈道子当即被钉在了河水里,抬起的手落下,再无半点动静。

“呼……呼……”

许不令双手握着刀柄,浑身肌肉都在不停抽搐,心跳声连成一片,用肉眼便能瞧见胸前剧烈的跳动。

山野荒凉,河水冰凉刺骨。

剧烈运动后骤然停下,额头被沸腾的血液冲的生疼,带上了些许眩晕。许不令撑着刀柄剧烈喘息很久,又用手捧着河水灌了两口,抹了把脸,才稍微缓过来。

低头看了看陈道子的尸体,用手摸了下脖子,确定死透了后,长长舒了口气。

尘埃落定。

许不令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拔出长刀,抬头看向四周,分辨东西南北。

只是这一眼望去,却见瀑布旁的山林顶端,停着一只黑乎乎的影子,见他望过去后,便震翅而飞,发出了一声鹰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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