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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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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的伯爵府,诸多散着凶悍气息的精锐士兵们在匆忙行走着,酝酿着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伯爵府的书房中,一名威武凛凛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英气勃勃的成熟女性正在围绕着一张地图激烈讨论着。

“敌军的指挥官是铁帅修奈泽尔,以他的大局眼光和一向的强硬作风,下一步必然是占据马德里港口,以此据点为中转站,不断增兵支援,最后挥军直向王城,一决胜负。”

分析者是身穿紫色鳞甲的女性,她的身材苗条高挑,个子并不输给奥利维亚,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她就是和修奈泽尔同为联邦三柱石之一的紫晶元帅乌露丝,天生能与雷精灵沟通,三十多岁的她已经有了上位魔导士的职阶。

除了本身实力之外,她对战争的敏锐嗅觉也受众人的钦佩,在军事模拟战中,总是能料敌先机,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洞察敌方指挥官的心思,还原出全盘计划,无所不中。

“的确,修奈泽尔行事从不拖泥带水,虽然有探子回报,在东北方向的横断山脉,以及西南方向的天鹅群湖,都看见了大批人马的行动踪迹,但那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烟雾,绝非他的真正目标。”

中年男子有着明显受到细心保养的长须,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禁卫军礼服,肩缀元帅缨穗,斜披绶带,胸缀勋章。额头上的三道皱纹透出一股沧桑感,给人以万年不动的稳重感,他是三柱石之一的磐石元帅瓦雷斯。

三人中,修奈泽尔擅长攻坚,敢于冒险,往往是集中兵力直取要害,一战定胜负;乌露丝擅长后先至,通过现敌人的战术漏洞。进行针对性的战术布置;瓦雷斯擅长防守战,战术沉稳如磐石不动,和他对敌哪怕是明白其中用意,也找不到像样的弱点。摆出如龟壳一样的防御,令敌人无处下手。

乌露丝道:“我们抢先一步占据了马德里港口,并用禁卫军接管了一切。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对方的自投罗网。”

瓦雷斯皱眉道:“还是再小心点吧,我总觉得修奈泽尔没那么容易上当,他这五年来镇守边关,没少跟异族战斗,原本在军校的时候他的指挥能力就不下于你我,在经历战火磨砺之后。只怕还要更上一层楼。我们可以预先猜测出他的行动计划,他未必不能猜出我们的应对方针。”

乌露丝思考了一会,摇头道:“不大可能,我们能猜出他的行动计划。是因为有内线的情报通知,而他可没有这样的渠道,情报上的不对等,注定他要慢我们一步,这局棋还没开始,我们就已经布至中局,占了不止一先,他很难扳回优势。再者。以他的性格,就算是明知我们的安排。也会强行碰上一碰,不到最后绝不会认输。”

瓦雷斯沉默了许久。也点头赞同,没有再提出异议,接着就几个细节和乌露丝进行了讨论。等到全部说完,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两人都感觉到了精神上的疲劳。

正事完毕,瓦雷斯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道:“最近,陛下变得有些奇怪,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身上的气息阴沉,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还有这道命令也使人纳闷,就算公主殿下再大逆不道,也不需要当场格杀,同属王族,还是要留一个体面的死法才对。”

他呷了一口茶,见乌露丝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接话,便明白对方的意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干脆将所有事情揭开说透:“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诡异,公主殿下为什么要举兵反叛,而且还是毫无征兆的爆,她完全没有这样的理由,至少就我以前和她的接触,从没看出她有这样的野心。”

乌露丝道:“也许是被有心人利用,也许是她改变了,毕竟人心不可能永远不变。”

“修奈泽尔也在她的手下,倘若真是有心人在暗中操控,以他的耿直又岂会答应同流合污?”

似乎也觉得接下来说的内容不大好,瓦雷斯压低了声音,道:“现在从宫中传来的流言,说陛下被那位叫做维多利亚的女人控制了,还有多日消失不见的赫克托耳辅佐官,据说就是因为现了真相才被杀人灭口。”

乌露丝固执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没有证据,什么也说明不了。瓦雷斯元帅,你并不是一个附从流言的人,说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结论,不妨直接说出来。”

“……我怀疑,陛下正在走上和以前的那些君主一样的道路——他在追求永生。最可疑的一点,就是半个月前他下令让全国各地的老人和残疾人都集中到王都中,你不觉得这和曾经在历史上生过的某件事很相似吗?”

乌露丝眼中光芒一闪:“你是说……贤者之石?”

“没错,违反等价交换原则的神秘之物,由亵渎真理的禁术师普拉米蒙德制造出来的祸世种之一,以人的生命作为素材,那次事件又被称为红月塔事件。”

“红月塔事件中牺牲者多达三百万,要制造出完整的贤者之石,至少也要上百万的人命,而王城从四方召集来的人口不过才二十万……除非将整座王城中的居民都当做祭品,但这样一来,召集那些老弱残疾者根本毫无必要,不差那么一点人数,徒惹人怀疑。”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是还有一处,就是水之巫女事件。所有人都清楚,神灵是永生的,凡人要获得永生,除了贤者之石外,如果能获得神源,让自己成为半神一样的存在,也能达成目的,这一点。亵渎真理的禁术师普拉米蒙德也已经亲自证明过了。”

“这是敌人出兵的借口,完全可以是伪造的,一样不能证明什么。”

“你如果坚持这么认为,那么陛下的命令也可能是强迫的,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乌露丝闭上了眼睛,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考,沉思半晌,张开眼睛后。眼中再无犹豫,以坚定的语气道:“我是联邦的军人,也是陛下的臣子,我要做的。就是去执行陛下的命令,而不是质疑,那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

瓦雷斯双目紧紧盯着对方。像是要看出真正的心意,对视许久后,才放弃的叹了一口气:“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勉强,但是这件事上我会坚持自己的做法,一定要将幕后指使者揪出来。镇守马德里港口,狙击叛乱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要重回王都,去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

乌露丝点头道:“你我都有自己的看法,有分歧是难免的,但出点都是为了国家。这件事上我不会帮助你,但同样不会阻拦你,但愿一切真如你所说的,是有人在暗中阴谋操控,能够避免国家内斗,终究是一件好事。”

瓦雷斯带着肃穆的表情,挺直胸膛,敬礼道:“一切为了国家!”

乌露丝也一丝不苟的回礼道:“一切为了陛下!”

瓦雷斯离开了房间。并很快组织好值得信赖的亲兵,连夜偷偷离开。

乌露丝坐在房间中。目光直直盯着沙盘,没有移动。直到她的辅佐官将一杯热茶放到面前,才回过神来。

辅佐官关心的问道:“乌露丝大人,既然你也觉得最近的陛下有异状,为什么不选择支持瓦雷斯元帅呢?”

面对这位共事多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乌露丝吐出心声:“你知道的,我并非权贵世族,而是出生在一个很贫穷的村落里,那一年村里生饥荒,所有能走路的年轻人都离开了家乡,我也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但是那时候的我太年幼了,没有足够的力气跟上队伍,最后饿到在路边,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然后我被恰巧巡游路过的禁卫军现,陛下亲自接见了我,并送我入了军校,将我培养成才。”

辅佐官笑道:“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正因为大人是出身平民,所以才更能获得普通军人的爱戴,您是我们的榜样。当然,也有一些人只看到大人的幸运,没看到大人在成功背后的努力付出,不过终究是少数,您的故事是我们奋斗的动力。”

乌露丝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可还有一件是很少有人知道的,还记得十四年前的雪莲山战役吗?陛下率领三万军队,去堵截五万北方蛮族的入侵,有人出谋划策,提议激活雪莲山的核心,引爆火山,融化堆积千年的冰雪,用洪水一举埋葬北方蛮族。”

“当然记得,那时候陛下刚刚登基,立足未稳,正是借了这一战的成功,以弱搏强,立下赫赫威名。”

“但是你们不会知道其中有个小插曲,雪莲山下有一个人口不满千的小村庄,那里的人们生活与外界隔绝,消息不灵通,并不知道战争即将生,所以依旧生活在那里。当时就有人提议,为了避免敌人现异状而起疑心,也为了保护计划的成功进行,不必疏散那个村庄里的人。

许多人都附议了这个提案,因为只要牺牲千名普通村民,就能击败五万大军,可以保卫国土和更多的联邦子民,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多数人的平安,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就算国民们知道了也只会称赞果断决然,尤其是那个村庄寂寂无名,就算牺牲了也没人会为他们出头。

但是陛下断然拒绝了,他说,王乃万民之父,不管是多么偏僻的地方,只要是联邦的子民,他就会当做孩子一样看待,这世上没有父母抛弃孩子的道理。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如果打仗还要靠牺牲平民来获胜,那还不如直接投降。因为今天可以抛弃一批人,明天就可以抛弃更多的人。

最后陛下力排众议,坚持疏散了村庄里的村民,之后很幸运的,不。应该说是注定的,命运之神给予了回报,敌人并没有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火山计划成功进行,融化的雪水将整座山谷都填满了,五万蛮族只有一万人逃得性命。

在庆祝胜利的时候,陛下没有忘记那个村庄的居民,他安排了人负责安顿。帮助这些村民迁移到土地更肥沃的地方,安居乐业。

那个村庄,正是我的故乡。”

“啊!”辅佐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乌露丝眼神如剑。锐利坚定:“从那时候起,我便立下誓言,陛下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我是他的盾,也是他的剑。无论陛下是否会改变,我的誓言绝不会改变!”

辅佐官面色严肃,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然而,两天后,传来了一则坏消息。

瓦雷斯被逮捕了。

凯麦斯陛下无视诸多势力的反对,以临阵怯战。勾结叛党,刺杀陛下,叛国等多项罪名,将瓦雷斯囚禁入狱。并决定在半个月后,押解进入千罪之都,永久流放。

听到消息之后,乌露丝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过了半天后,才向人心惶惶的禁卫军下达了指示。

“只要陛下没有撤回命令,我军就必须执行到底,谁也不准离开岗位半步,军人的义务就是服从命令!”

……

黄金宫的偏殿中。被罗秀等人怀疑是一切阴谋的推动者,血族真祖“永夜女王”维多利亚。正在接受“记忆的万花镜”泽尔里奇的报告。

“按照地图指示,在十大禁地之一的不灭火坑找到了魔龙布拉德恩。不过虽然只是远远的照面,但可以肯定的说,我打不赢他,而且因为地形燥热的限制,公爵以下都抵抗不了永恒火焰的灼烧,无法深入其中,不能靠人数取胜。”

维多利亚体态丰盈,却有着束手盈握的纤腰,和血族那种冰冷干燥的病态白不同,她的脸上虽然未施粉黛,肤色却如美玉般莹润光泽,薄唇倒是如血族一样异常鲜红,两道远黛般的长眉下,是漆黑闪亮的眸子,眸光如有实质,似水波般静静流淌,而那光洁整齐,一丝不乱的髻,正如同墨菊一样盛开在耳畔,让她在端庄秀美之外,又多了几分亲切温柔。

她并没有那种常人想象中杀气腾腾,或者满是阴谋气息的模样,而是有点像贵妇人,特别是现在的她正从午睡中醒来,穿着半透明的轻薄长裙,带有一股慵懒的风味。

如水晶般的玉足微微挑起,整个人呈现出一条完美的曲线,完美得不像人间之物,而是艺术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醒来的维多利亚没有急着回应泽尔里奇,而是轻轻地垂下头,伸手悄悄向下拉了下衣襟,接着伸出白皙细嫩的左手,碰起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的咖啡杯,右手拾起碟中那柄精致的银勺,探进杯子里,轻柔舒缓地搅动着咖啡,褐色粘稠的液体便如同光滑的绸缎般,在莹白的杯壁上微微转动起来,里面飘出丝丝缕缕诱人的清香。

在不紧不慢的咽下咖啡后,她才用轻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此事不必烦恼,魔龙布拉德恩就交由我来降服吧。”

泽尔里奇很恭敬的递过去一条毛巾,并低下视线,没有去看那具完美无暇的身体。最初那种借助对方名声,暗中壮大势力,最后夺取政权,强立对方为傀儡的计划早就被扔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

能让一位野心勃勃的极道强者恭顺到如此地位,可见维多利亚的本领,至少降服魔龙布拉德恩的话并非在信口开河,泽尔里奇知道,只要她穿着该隐七件套,拥有无尽血海作为守护,除非是神灵,否则谁也别想伤害到她,魔龙布拉德恩虽然强大,甚至不输给普通的神灵,可终究没有凝聚神源,这点就注定它永远赢不了维多利亚。

“关于我们强行镇压磐石元帅瓦雷斯的行动,那位陛下提出了警告,不要再有影响政局的动作。”泽尔里奇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他居然还想拒绝我们,真是可笑!”

“这位是一代人雄,若非命运捉弄,倒也不会沦落至此,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不过嘛,”维多利亚轻笑一声:“到了这种地步,他早已堕入深渊,再也不能回头,仍抱着渺小的希望,的确是可怜了点。他不是举棋不定吗?那我们就帮他一把,先将他的那位忠心的手下,赫克托耳复活,只要见识到真理之门的奇妙,没人能够摆脱其中的诱惑。他对妻子的执念越强,就越容易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泽尔里奇露出向往的神情:“真理之门啊,没想到禁术师普拉米蒙德真的还原出了这件祸世之种,就算是我,一旦见识到,只怕连自我都会迷失掉。”

维多利亚的眉头一扬,突然腾起了怒气:“住口,父亲大人的名讳是你能提起的吗?”

泽尔里奇连忙噤声,诺诺应声道歉,告退离开。

维多利亚站起身,用异常复杂的表情看向天空的彼岸,喃喃道:“父亲,我一定会向您证明,我才是最完美的杰作,绝不是那些赝品可以媲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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