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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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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做客

阿托莉丝的非暴力不合作最终宣告失败,被强行穿上女仆装后拉着衣角,皱着眉头,扭扭捏捏。一开始非常不适合,但好在人类是天生拥有强大适应力的生物,在她现行动上并没有受到妨碍后,也就放弃抵抗了。

说到底衣服穿在身上是给别人看的,自己又不可能随时在照镜子,因此哪怕她觉得穿上去跟自己的形象不搭配,也看不见模样。只要别人不总是用异样眼光来看她,本人是没有自觉的。

不过,阿托莉丝跟女仆的身份的确不搭配,虽然她跟这件剑兰式女仆装很配,可身上的气质太明显,英气勃,不卑不亢,接人待客都自有一股威严之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不可能是女仆,连那些贵族在她面前都有一种矮人一等的感觉,这样的女仆很容易压过主人的气场,但女仆这种服侍人的职业是不可以喧宾夺主的。

不过唐宁并不在乎这些,说到底阿托莉丝只是穿着女仆装,为的是讲究整体性,不那么突出,干的其实还是以前的工作,并不需要她来服侍人。

很快,唐宁就收到了来自尤里乌斯的邀请,他自然不会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他在家里养了两天病,这两天里也没有闲着,悄悄对外放出了消息,“堂堂最高法庭的枢机主教遭人暗杀,杀人差点得手,幸亏唐泰斯伯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负伤击退杀手”等云云。

以尤里乌斯的名声,生了这种事情自然是闹得满城风雨,尤其在那之后,全城宵禁,整个圣殿骑士团触动,进行地毯式搜索,虽然搜索行动只进行了一天,但足以给圣都里的居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也从侧面证明了那些消息的可靠信。

好在尤里乌斯在当天下午就去法庭部公开露面,稳住了局面,让那些枢机主教重伤不治的谣言不攻自破,安抚住了不少人心。毕竟这么一位手握实权的大人物,哪怕是生个感冒,打个喷嚏,整座圣都都要晃一晃。

无数慰问的书信飘向了尤里乌斯的家宅,无论关系是否亲密,都要来问候一番。

与此同时,神秘的新人,刚刚踏入贵族圈子的唐泰斯伯爵也趁着这一机会,浮上了台面,成为人们口中相传的名字,偏偏神秘的很,几乎没有人知道情报,只有当天晚上参加了坎斯拉夫家举办的晚会的客人,才知道那么一点点的消息,从旁证明唐泰斯伯爵和尤里乌斯大人很早就认识了。

唐宁没有用那种高调的,去拍卖场一掷千金的方法,他保持着神秘性,尽量不外出会客,几乎是截然相反的低调手法,却同样达成了吸引各方注意的目标,他借着这股东风,将自己的名气抬高起来,同时又泄露出自己被尤里乌斯邀请参加私人宴会的事情,更是将这股猜疑的风气添了一把火。

一天前他还是默默无闻的新人贵族,在圣都里认识他的人不超过一个手掌,但是一天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

各种谣言在贵族圈里飞传,人人都在猜测他跟尤里乌斯的关系,以及两人在过去是怎么认识的。一些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想着“曲线救国”,如何通过搭上唐宁这条线,来结识尤里乌斯,毕竟这位大人的铁面无私以及不好可是人所共知的,也正因为如此,唐宁被邀请的事情才会如此受人关注。

没人怀疑这是假的,毕竟有暗杀事件在前,既然有救命之恩,那么请一顿饭是很正常的,更遑论两人之前还认识。

不过暂时还没有人动手,因为人们都在等,等唐宁享受完主教大人的招待后,才会起结识的行动。现在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保持着克制,哪怕再焦急,也不敢抢在主教大人之前出邀请。不过在那之后,邀请参加晚会的请帖就会如雷雨般飘到唐宁的府上,眼下算得上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唐宁也同样是低调处理,这两天装病没有出门,连外出都是艾罗拉负责购买需要的一切生活用品和伙食材料,一直到了当天傍晚,他才坐着四轮马车前往尤里乌斯的府上。

唐宁本以为就尤里乌斯不喜欢吵闹的性格而言,如果邀请的话,只会请他一人才对,然而他猜错了,似乎有另外的客人受到了邀请。

那是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外表上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还有几处明显的污迹,虽然管理者很认真的进行了清洗,但是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污迹是很难用清水洗干净的,因为魔法的存在,炼金术师们对于专门制造一些除垢的药水也没什么兴趣,毕竟一个清洁术连魔法学徒都用得出来,而且远比效果有些的化学产品有效得多。

这个细节令唐宁收获了不少情报,至少可以推断出,这辆马车并非是某个贵族专门放在家里充当门面的,否则那位马车夫就该失业了,这应该是从马车行雇佣来的。

前往堂堂枢机主教的家中做客,仍雇佣这样的旧式马车,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这位客人没钱,二是这位客人跟尤里乌斯的关系很亲密。前者自然不用解释,至于后者,若非关系亲密,这种算得上失礼的行为就算尤里乌斯不予评论,客人自己就会被人言吓倒,再穷也该去借一辆马车才对。

一位能前往枢机主教府上做客的人,哪怕再穷,也会有很多贵族愿意出借马车,但这位客人没那么做,显然是到了就算失礼也不会被人诟话的程度。

就像是印证唐宁的猜测,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女性,穿着一声白色的女性圣职者服饰,将她的身份表露无疑——修女穿的是黑袍,圣女穿的是白袍。

柯蕾特穿着白色宽大的修女袍,将她妙曼的身材完全遮掩起来,长期覆盖面纱,很少在阳光下暴露的脸,有着耀眼的白,配合着代表圣洁意味的修女袍,给人的感觉是神圣而不可玷污。

唐宁没有那种对神圣与生俱来的反感,也没有特别的崇拜感,当神圣变成一个女人的气质时,他并未生出那种追求亵渎神圣的快感,毕竟他又不是魔王人格的那位,于是他只是对柯蕾特露出一个礼节性上的笑容。

他自然是认出了柯蕾特,这位愿意自降身份,将主的荣光洒向罪恶之地的女子,有着实事求是、不妄言的品格,百年来也只有那么一位——本来神格者霍克也有权竞争一下男性位以及人类唯二的位置,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他在表情上没有明显的触动,尽管和本体的接触,令他的记忆恢复了不少,可说到底恢复的只是一种程序化的记载,并没有那种妾身体会的情感。

以前的他和柯蕾特认识,有着不错的交情。

对于唐宁来说,印象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至于当时的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进行结交,对于对方又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统统不知道,所以现在他能以平常心对待。

当柯蕾特看见唐宁的时候,脸上明显的浮现除了惊讶的表情。她的惊讶,显然不是因为尤里乌斯除了自己外,又邀请了别人,因为唐宁受到邀请的事情,已经在这两天里随着刺杀事件传得满城皆知,只要是圣都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柯蕾特的惊讶在于唐宁本身,表情还带有一丝丝的迷惑,是那种重新遇见小学同学,可是因为变化太大,导致无法确认的表情。

唐宁在脑中闪过诸多不好的推论,尽管他的长相改变了,可认出一个人有很多方法,比如气质、比如生活习惯,又比如对方拥有这方面的特殊天赋能力。这让他下了决定,等一会在晚会的时候,他必须要展现出和以前的自己不同的风范。

柯蕾特忽然醒悟过来,明白自己这样盯着人看的动作很不礼貌,于是道:“抱歉,我并非有意,只是总觉得……你我是否曾在哪里见过。”

“你好,柯蕾特圣女。虽然我很想编出一个故事,来证明你我在过去的确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主告诉我,不要在一名圣职者面前撒谎。所以我只能遗憾的说,我认识你,但你却不认识我。”

唐宁说着可假可真的内涵话,然后做出了女士优先的动作。

这种客套的礼节行为是以前的唐宁不会做的,所以暂时打消了柯蕾特的疑惑,她笑了笑,领先半个身位进入宅邸。

老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口,还有排成一列的女仆,纷纷鞠躬表示欢迎。在尤里乌斯这位非常讲究秩序的家主领导下,遵守规矩就是屋子里的铁律,所有人都严格按照欢迎客人的方式,穿戴得整整齐齐,行动得有条不紊,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无可挑剔。

在管家的引领下,两人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大多数房间的布置充满了东方情调,椅垫和靠背长椅代替了床,各色各样的烟管代替了家具。客厅里琳琅满目地挂着古代大画师们最珍贵的杰作,女宾休息室里挂满了中土的刺绣品,色彩玄妙,花样怪诞,质地极其名贵。

按照古式礼仪,主人必须待在迎接客人的房间里,由下人最好是管家去领着客人进屋,在客人没有来到之前,不能焦急的走来走去,而是必须坐在位置上,等到客人进入后,才起身表示欢迎。

这种规矩,就连现在的贵族也不怎么讲究了,毕竟礼仪归礼仪,但也要懂得变通,伴随着现代社会节奏的结束,一切都应该变得快捷方便,省去那些无意义的繁文缛节。

但是尤里乌斯严格遵守着这些规矩,一直到老管家引着客人进入等待的房间,他才起身欢迎。

会面的这个房间,乍看起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只不过别的房间都已重新装饰过,而这里的一切却依然照旧,而且日光虽已消逝,房间里却还没有点灯——这也是规矩的一种,必须等客人来到后,才可以点灯,表示宴会正式开始。

唐宁认识这个房间,所有的摆设布置都跟他小时候的记忆中,养父用来迎客的房间相同。

如果这是尤里乌斯的一种试探的话,那么他差点就成功了,因为这是唐宁记忆中最带有怀念意义的地方,而且具备神圣不可侵犯的意义,在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露出情绪上的变化,

正如之前他看见柯蕾特时的心理变化一样,认得归认得,但已经失去了那种缅怀的感受,忘记了小时候的心情。对他而言,仅仅等同于看见一个曾在照片上看到过的房间一样,没有任何其他的额外意义,所以他完美的演绎好自己的角色,只是稍稍感叹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古朴,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流露在脸上。

尤里乌斯的脸同样是一如既往,更加看不出他的心思,究竟一切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没人知道。

他设下的晚宴虽然丰盛,但也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丰盛,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靠那种地方来凸显自己,恐怕就算他提供的是面包和牛奶,客人也要装出津津有味的模样,大赞纯天然绿色无污染。

用餐的过程中,尤里乌斯用充满关心的语气询问了唐宁的伤势,当然,以现代魔法的水平,不可能还留有伤痕,唐宁倒是省去了用自残来证明确实有过负伤的步骤。

整个过程中,尤里乌斯表达出一位长辈兼受恩者的感情,既有感谢的语气,又不会过于泛滥,简直是完美的模板。用餐后,则是挽留对方,留下来享用茶点,以及聊天,这才是最正经的事,吃饭只是附带而已。

在用餐过程中,从没有主动说话的柯蕾特,忽然开口称赞道:“唐泰斯伯爵颠覆了以往我对商业联邦贵族的看法,也许受限于旁人的谣传,在我的认知中,商业联邦的贵族,总是习惯于谈论生意和金钱,他们享受着金钱带来的高人一等的生活,并且习惯相互炫耀财富。”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商人和贵族也许在某个地方会有交集,但两者是不同的身份,终究不能融合在一起。商人即使顶着爵位,也无法理解传统贵族的法则。牺牲,责任,荣誉,这样地字眼,不会出现在他们地账簿里。”

唐宁适度的表达出自己的抗议,并且用双手来使得语言更加富有张力,这种行为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去做的。

“当你以商人的眼光打量贵族时,他们已经把你排除在将来可以结交地范围之内,没有谁愿意去和一个秉持着商人理念的贵族交往,因为他们必须时刻担心着当有更大的利益出现时,你就会反手出卖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商业家族拥有再多的财富,也无法迈入大贵族圈子里的真正原因——他们不惧怕敌人,但是他们会很谨慎地选择朋友,商人极少会出现在他们朋友的候选名单中。”

尤里乌斯摆弄着烟斗,感慨道:“误解出自于嫉妒,仇富的心理不仅仅存在于平民,也存在于贵族和上层社会,因为百万富翁的上面有着千万富翁,而千万富翁的上面有着亿万富翁。”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唐宁没有接下去,交浅言深是大忌。而顾虑到他的存在,尤里乌斯跟柯蕾特也没有谈论教会的事情,一时有些冷场。

这时,柯蕾特忽然指着旁边一只硕大无比的缠着绿色海带的青铜器,很是好奇道:“这个物品的造型很是奇特,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沉淀在上面的历史,能不能讲述一下有关的故事呢?”

她所指的那件青铜器上布满了精细的海生植物,而且显然不是人工加上去的,巨大的炉状造型,下面是三个支脚,唐宁曾经见过这类物品,是算计过他的邓不利少大师的东西,称为鼎。

尤里乌斯露出思考表情道:“这的确是一件很有故事的物品,传说中土有个皇帝造了一座窑,在这座窖里烧制出了十二只这样的青铜器。其中有两只因为火力太猛而破裂了,其余十只全被沉到了两百丈深的海底里。后来,由于一场革命,人们推翻了那个皇帝,只剩下一些文件可以证明青铜器的制造以及把它们沉入了海底这回事。过了数百年,人们找到了那些文件,于是就想到要去把那些青铜器捞起来。他们特地派人潜入那个沉瓶的海底里去寻找,但十只之中只剩下了四只,其余的都被海浪冲走了。偶然的一次机会,这件珍贵的古物从一名东方迁移来的家族手中,流落到了拍卖场上……我虽然能感受到里面的庞大能量,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唐宁插话道:“请容许我小小的卖弄一下,尤里乌斯大人将两件事情弄混淆了,这件青铜器并非由那位皇帝制造,那位皇帝制造的是十二个铜人,而这种青铜器是由在那之前的朝代铸造的,而且一共有九个,象征着当时的天下九洲——我们所在的大陆被称为西部罗洲,也是其中之一。”

尤里乌斯并不觉得羞愧,只是赞叹道:“阁下的博学令人惊叹,要知道中土的朝代数不胜数,连他们的历史学家都未必能弄清楚自家的历史。”

唐宁刚想谦虚几句,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见老管家带着一脸焦急的表情站在门口,分明是要上报一件急事,却又受限于规矩,努力克制着。

得到尤里乌斯的允许后,老管家快速来到身边,然后低头附耳轻言。

对方虽然特意用了收束声音的本领,但唐宁还是凭借唇语术读懂了意思——本体被找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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