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段凌帮着把肉挑好, 剩下切和腌制，就都交给了老婶。
119几个人唐力带领下去“逛透”市场，江阔待店里等大炮来把奔奔带走。
和段非凡一人一张小木椅坐店后面通道里。
江阔发现这就是刚才看到奔奔那个通道, 估计那会儿人家是要回牛三刀，结被自己绑了。
“如到时大炮养不了了, ”段非凡搓着奔奔头, “不要扔也别随便送人，送回我这儿来，我再给它找个地儿。”
“不会, ”江阔说，“要不我也不会想着让帮忙了。”
“是么？”段非凡看了一眼, “你俩关系很铁吧？”
“我道你想说什么, ”江阔笑了笑，“我跟算不上铁, 就是发小, 我俩互相都不怎么喜欢。”
“你这脾气，跟不喜欢人还是发小呢？”段非凡有些意外。
“因为我俩都没什么朋友，”江阔说，“凑一块儿起码有个伴儿。”
段非凡没说话, 看着。
要说大炮没什么朋友，还理解，大炮可不是个坏人，但感觉就是不交心，你判断不出话是真是假。
可要说江阔没什么朋友……
“我出来上大学之前，”江阔说，“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私立, 人精和学霸，那种环境，不容易交到朋友，人精觉得你笨，学霸也觉得你笨。”
段非凡笑了半。
“那可以上普通学校啊。”说。
“我爸不同意。”江阔说。
“有点儿惨，”段非凡捧着奔奔头，“你江阔哥哥是不是有点儿惨？”
“还行吧，”江阔伸手『摸』了『摸』奔奔鼻头，湿乎乎，“我反正也没有交朋友需求，就没什么感觉。”
“大炮也是你同学吗？”段非凡问。
“不，普通中学，初中毕业就没念了，”江阔说，“跟着爸，爸做建筑，有时候帮着跑跑工地，挺自。”
“哦。”段非凡点点头。
“这店是你老叔吗？”江阔问。
“嗯，”段非凡转头往店里看了看，“老店了，这市场有了多少年，店就了多少年。”
“还挺好，刚马啸一眼相中了，说看着最高级。”江阔说。
段非凡笑了起来：“正好暑假时候装修了，之前也不行，段凌受不了，『逼』着爸装修。”
“也是用刀吗？”江阔问。
“刚吓着了吧？”段非凡说，“以为你来找茬儿，我跟隔壁有一家店，一直不对付，前两刚闹了一场，段凌这两不上班，就来守着，估计以为是又出了什么新花招搞事。”
“卖个肉还抢生意吗？”江阔说，“也不是什么大买卖。”
“你还真……”段非凡看着，“大买卖也不这么闹事了吧。”
“那不一定，”江阔说，“我爸买卖挺大，以前该干架时候也得带着保安部着铲车去打群架。”
“行吧，”段非凡笑了，“这算是咱俩对对方世界都不了解了。”
大炮来接奔奔时候，是着一辆哈弗来。
“新车？”江阔问。
“省得来找你总得打车，还得等，”大炮说，“这个还跑跑工地。”
“你自己买吗？”江阔问，“用我给你报销吗？”
“不用，你别管了，”大炮说着跟段非凡点了点头，“就这个……菜狗是吧？”
“柴犬。”江阔马上说。
大炮转头看了一眼，又弯腰看了看奔奔：“这个头如是柴犬，得成年了吧？这狗看着没到一岁呢？”
“可……”江阔说，“跟秋田串了。”
大炮听笑了：“上哪儿编这套瞎话。”
“你听着就行了，”江阔说，“我一会儿买了狗粮狗窝什么让人送你那儿去，你就养着，早晚带出去遛遛，有事儿不家话，就送寄养。”
“道了，”大炮从段非凡手里接牵引绳，“叫什么？”
“奔奔。”段非凡说。
“奔奔，”大炮伸手，奔奔看着，收回手，“挺冷漠，可以，一会儿给你弄点儿吃，教你叫爸爸。”
“奔奔，”段非凡蹲下，搓了搓狗头，“以后不用流浪了，乖乖听……炮叔话。”
“放心，”大炮说，“我答应了好好养着肯定好好养。”
大炮把奔奔放到后备箱，奔奔一直从窗户里看着段非凡，用力摇着尾巴。
奔奔很少叫，也许是因为一直流浪，没有声响才比较容易活着，唯一表达情感方式就是用力摇尾巴。
大炮上车，冲挥了挥手，接着车就顺着路往前了出去。
最后只看到后窗位置有一小块模糊白『色』。
江阔看了一眼手机，不道唐力逛够了没有。
“我……”转头，看到段非凡还往车走方向看着。
有些意外地发现段非凡眼眶里泛着泪。
“哭了啊？”江阔问，手兜里掏了掏，拿出了纸巾递到了手里。
“嗯，看不出来么，”段非凡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我又没拿手挡着。”
“你让我对你感动之心『荡』然无存。”江阔说。
“它来市场时候还是个小『奶』狗呢，”段非凡笑笑，“陪着我跑步。”
“你要想它了，就让大炮带来，或者去看看，也没多远，”江阔打手机看了看大炮之前发来地址，“就龙华园小区，是不是挺近。”
“那是挺近……”段非凡说，“是你陪读吗？租房还得你学校旁边。”
“八成是我爸给安排，”江阔皱皱眉，“这车估计也是我爸给买，现说话跟人格分裂了似，有时候像大炮，有时候像我爸。”
“你爸这么不放心么？”段非凡转身慢慢往回走，“女儿可以一个人满世界跑，儿子出来上个大学还要派人陪着。”
“女儿就是我说，我那些同学里人精加学霸组合体，”江阔说，“再说也不敢管……”
段非凡转头，但江阔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爸管你吗？”江阔换了话题。
“管不着。”段非凡说。
江阔转头看着，也没再说别。
半截儿话配合上，配合得是相当完美。
牛三刀牛肉实确实还不错，段凌没有吹牛。
虽然达不到江阔非分要求，也算是不错了。
段非凡老婶儿帮着把全部肉都腌好之外，还直接帮烤熟了一些，用盒子装上了。
一帮人吃得赞不绝口。
“这是给咱打了个样。”李子锐说，“就按这个程度来烤。”
“可是这是什么程度呢？”唐力问。
几个人沉默了。
江阔看了一眼段非凡：“你应该道吧？”
“我来烤。”段非凡叹了口气。
119买了肉，丁哲带了一堆小吃和饮料，还扛了两箱酒。
烧烤场不止一帮人，到时候，已经有三四伙人做准备工了，都是新生。
“快，”唐力手里一边忙活着把东西放好，一边安排大家，“都动起来，我不落后。”
“落后什么？”江阔旁边长椅上靠着，腿架装碳大纸箱上。
“吃进度。”唐力说。
不愧是跟卢浩波起冲突之后还想着宿舍评优好青年。
但江阔坐着没动，是寿星，主要是也不道该干点儿什么。
好闲人就一个，大家很快就把碳火给弄好了，然后就一盆一盆肉码放好。
“瘾了今。”丁哲忙着穿签子。
“生吃吗？”李子锐蹲旁边帮忙，“我觉得可以。”
“牛肉可以。”段非凡声音江阔头顶响起。
立马有四五只手同时伸向了牛肉盆里。
江阔仰起头：“你不干活吗？”
“我这一晚上都得这儿烤串儿，我是你吃到好吃烧烤唯一希望，”段非凡低头看了一眼，“你没叫大炮吗？”
“没叫，”江阔继续看着忙活人，“我不生日，除了给老人祝寿，我家人都不生日。”
“可是日子得舒服，”段非凡说，“一般小孩儿都盼着生日，平时想要东西，年和生日是最有可得到途径。”
“你哪生日？”江阔问。
“3月。”段非凡说。
“几号啊？”江阔拿出手机。
“17。”段非凡说。
江阔记事本上记下了生日。
手机里生日提醒不多，除了家里人，就是大炮，还有几个平时一块儿混不是朋友朋友，段非凡是记下来第一个同学。
“可以了可以了！”董昆搓着手，跃跃欲试，“烤盘呢？架上架上……我往上放了啊？”
“放放放，”刘胖抓起一把穿好串儿，“要刷什么料自己来？”
“我来！”段非凡吼了一嗓子。
“哎『操』！”江阔被来自头顶这一声吼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段非凡看着，一边乐一边往烧烤台那边走：“你怎么老这样？”
“你小点声儿我不就不这样了么？”江阔也跟去。
“我来，”段非凡把几个人推，坐了下去，“你等着吃就行，别毁我老婶儿秘制腌料。”
“寿星坐哪儿？”唐力问。
“我就这儿吧。”江阔段非凡旁边坐下了，要坐主厨身边。
“来，酒都拿一下，”孙季从旁边拿出啤酒分给大家，“先给寿星贺个寿。”
“哇，”李子锐接一罐啤酒看了看，“买这么高级？”
“非凡买，”孙季说，“寿星嘴挑着呢，怕普通啤酒喝不惯。”
“谢谢。”江阔笑了笑，接啤酒。
应该是刚买来，罐子『摸』着还很冰手。
怕酒拿来时候晃得厉害会有泡沫，拿着罐子手垂到烧烤台下，手指勾着拉环拽了一下，把酒打了。
没有泡沫涌出来，这才把罐子拿了上来。
转头时发现段非凡正看着手。
“这也算没什么用就学得很快技吧？”段非凡问。
“嗯。”江阔点点头。
“江阔，”唐力举起罐子，“生日快乐，希望你新生活里一帆风顺！”
“谢谢！”江阔说。
“生日快乐——”大家跟着一块儿喊了一通。
“始烤吧！”李子锐说。
段非凡抓了一把穿好肉放到了烤网上，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碳火挺旺，烤网翻了一次已经是扑鼻肉香，段非凡飞快地刷油，撒调料。
“好了。”打了烤网。
没等江阔看清，一群胳膊就扑了上去，烤网上瞬间就只剩了一点儿残渣。
对寿星有没有起码谦让了啊！
“给。”段非凡往面前盘子里放了两串牛肉。
江阔愣了愣，再看那边，也有两串。
“你动挺快啊？”江阔拿起一串咬了一口，确好吃，跟老婶儿之前烤味道一模一样。
“动不快都已经饿死了。”段非凡继续往烤网上放肉，“不是还有一个网么？都放上来吧。”
“那个不夹着。”李子锐说。
“没事儿，转一下签子就行，”段非凡说，“一个网供不上你。”
坐主厨旁边好处，这种情况下就体现得非常明显了。
江阔连着三轮都没抢着，全靠主厨投喂。
第四轮大家最疯狂劲头已经稍微去，才总算是拿到了两串羊肉。
“这个腌料，”江阔小声问段非凡，“是你老婶儿自己调吗？”
“嗯，”段非凡点点头，“是不是挺好吃？”
“比我家阿姨腌肉香，”江阔边吃边说，“平时做菜都挺好吃，就是烤肉总不是对味儿。”
“你回家时候我给你拿两罐儿吧，”段非凡说，“店里有现成。”
“店里是不是还卖腌料？”江阔问。
“嗯，”段非凡笑笑，“十五一小罐。”
“我要十罐。”江阔算了算，“十一罐吧。”
段非凡笑得差点儿呛着：“你可以讲价，十罐百五不好听。”
“这理由用来讲价？”江阔喝了口酒。
“为什么不。”段非凡说。
“十罐百五不好听，”江阔说，“一百吧。”
段非凡转头看着：“你再说一遍？”
“一百。”江阔说。
“你别上市场跟人这么砍价啊，这统共一罐才十五，你给砍掉一多半，你要我老叔店里这么砍，”段非凡语重心长地说，“会挨打，段凌把你从南门打到北门。”
“百四？”江阔想了想。
“可以，”段非凡竖了竖拇指，“领悟到了。”
江阔拿出手机。
“干嘛？”段非凡笑了起来，伸手翻了一下烤网，往上刷了油，“送你，你回家时候告诉我就行，你不想带，可以帮你寄去。”
“……谢谢啊。”江阔说。
想把手机放回去时候又停下了，手机出来了，就想到一个事儿。
“加个好友吧，”说，“我总忘。”
“嗯，”段非凡拿出手机，“你扫我吧。”
江阔对着段非凡手机上维码扫了一下。
哔。
请输入付款金额。
“你大爷。”江阔说。
“习惯了，”段非凡赶紧退出，重新点了一下，“这个。”
江阔扫了一下，加上了。
指示如下。
看着段非凡昵称，江阔差点儿反应不来：“你这什么鬼名字？”
“不比你那个跟密码一样名字强么？”段非凡笑着手机上戳了几下。
江阔收到了一条消息。
消息提示栏里显示：
【指示如下】牛肉可以吃了
江阔笑了起来，再点段非凡朋友圈。
指示如下
柴犬奔奔九图求包养
指示如下
烤肉酱后才有，不要催，催就骂人
指示如下
省略辱骂一百句
指示如下
周三之前不下雨就骂人
江阔边乐边看。
段非凡给拿了几串肉都没顾得上吃。
“赶紧吃吧，”段非凡说，“有那么好笑么？”
“挺逗。”江阔拿起一串肉，“朋友圈里一股清流。”
“你朋友圈都什么样？”段非凡问。
“装『逼』。”江阔说，“也有真『逼』，不多。”
“来玩点儿什么吧！”刘胖靠椅子上，大家一通胡吃海喝连轴转，一个多小时，都有些吃顶着了，“消消食儿。”
“数七吧！”李子锐喊。
“行。”大家同意。
“我始，”孙季举手，“一。”
“！”
“三！”
“四！”
“五！”
“六！”
“七！”江阔喊。
“喝！”一帮人全指着。
江阔拿酒喝了一口，搓了搓手。
“你是不会玩吗？”段非凡问。
“怎么可。”江阔看了一眼。
“那第一个七你都错？”段非凡难以置信。
“那只说我反应慢。”江阔喊了一声，“一！”
“！”
“你吓一蹦时候反应一点儿都不慢。”段非凡说。
“别打岔！”江阔说。
这帮人都还行，这轮一个错都没有。
“十五！”
“十六！”
段非凡拍了拍腿，转头看着江阔。
“十八！”江阔一挥胳膊喊了一声。
一帮人全乐了。
“不是，”段非凡边乐边有些无语，“你是不是就闭眼喊啊？”
“不道，”江阔也笑得不行，“嘴跑得快了，脑子跟不上。”
喝了一口酒，一拍桌子：“一！”
“这轮你还是十八。”段非凡提醒。
“什么？”江阔问。
“还是你始，就还是会轮到你十八，”段非凡看着，“我提示你时候你就闭上嘴拍腿。”
“嗯。”江阔点点头。
“十四！”
“十五！”
“你十八别出声。”段非凡说。
“十六！”
段非凡转头看着江阔，碰了胳膊一下。
“——”江阔想起来时候已经出了声。
段非凡一把捂了嘴，然后手啪一下往腿上抽了一巴掌。
“不算！”董昆大喊一声，“还带捂嘴吗！”
“不捂嘴我就得卡死这儿，”段非凡说，“一晚上就听十八。”
一帮人乐得不行。
“江阔你怎么回事？”唐力笑得酒洒了一手，“正常这么多人，怎么也得玩到一百多啊。”
“要不咱除这个十八吧。”段非凡说。
“人是寿星呢，”丁哲笑着说，“换个简单吧！转瓶子。”
“行！”大家赞同。
丁哲起身去隔壁烧烤同学那儿要了个空啤酒瓶来。
这种靠运气游戏，有时候也并不是机会均等，玩一通下来，总会有那么几个低洼地带人会比较突出。
段非凡就是最突出那一个，每转不到三四次，就得有一次。
“我不行了。”段非凡摆手，“我要退出。”
“都得退出了，”刘胖靠着椅背拍了拍肚子，“快要撵人了。”
“几点了？”丁哲问。
“九点三十五。”刘胖说。
“收拾吧！”段非凡一挥手。
学校烧烤局限『性』就这里，酒得藏着喝，时间还得卡好。
几帮烧烤差不多都是同时始收拾东西。
江阔看着大家忙活着，依旧帮不上什么忙。
但这是近些年来，得最心一个生日，也算是吃得最痛快一次烧烤，学这些来不爽，被清掉了不少。
东西收拾完，垃圾都塞进了垃圾桶，还有些没吃完，大家都打好了包，一会儿带给赵叔吃宵夜。
“生日快乐啊江阔！”一帮人又给了一轮祝福。
“谢谢大家。”江阔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
回到宿舍，119几个先回了。
“你等我一下，”段非凡叫住江阔，“我有个礼物给你。”
“啊？”江阔愣了愣。
段非凡把打包肉给了赵叔，然后跟身后往107走：“别人都没送，我就没拿去，搁宿舍里了。”
“谢谢啊。”江阔偏头说了一句。
段非凡后头没出声。
接着就感觉段非凡撞了背上。
没等转身，段非凡突然靠着滑了下去。
“段非凡？”江阔非常震惊，也不道怎么回事，赶紧伸手往后抓住了胳膊。
转身时，发现段非凡以一个非常标准跪姿跪了前面，要没扶着，这会儿人脸就应该已经直接扣地上了。
“我『操』，”江阔拽着，压低声音，“您这是醉了还是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