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江阔回到119, 马啸在床躺着,看状态还可以。
当然,马啸平状态什么样他也不知道, 马啸就像一个隐形人,在昨天受伤之后才开始慢慢显形, 在江阔眼前留下一些痕迹。
比如桌放着一个小面包, 以及垃圾桶里一个豆『奶』袋子。
这应该是马啸早点车没卖完食物,带回为午餐和晚餐。
“吃饭了吗?”江阔问。
“吃了。”马啸回答。
江阔一边看着机一边又问了一句:“还能吃得下一碗面吗?我想点个面,但是一碗不够起送价。”
“你再点个煎蛋什么啊。”马啸说。
“我吃不下一碗面加一个鸡蛋。”江阔说。
马啸犹豫了一下:“我也吃不下。”
江阔看了他一眼, 用了好几秒才终于反应过,他应该是觉得这碗面是得钱。
“我请客, 你强吃吧, ”江阔说,“段非凡烧了, 你不帮我吃, 就没人了,我得浪费一碗。”
“……好。”马啸点了点头。
江阔点了两碗牛肉面,每碗都加了双份牛肉。
“段非凡怎么烧了?”马啸问。
“谁知道呢,我都没想到他会生病, 一天到晚蹦得跟个永机似,”江阔说,“不睡觉都能蹦……可能就是熬夜虚了,还跑兼职,不对,应该就是兼职杵风里吹。”
“有可能,今天风大,”马啸可能憋了一天没跟人说话, 这会儿难得能有有回,“早我摊儿候吹得眼睛疼。”
“你挺厉害,”江阔笑了,“正常都是吹得头疼吧。”
“习惯了,我头铁。”马啸说。
江阔又笑了笑,马啸有话候也还,不是闷,可能跟唐力李子锐他们在一起候话能多点儿。
“你刚应该帮他点个粥什么,”马啸说,“烧容易饿。”
“嗯?”江阔看着他,“他说他吃东西要吐。”
“后半夜就饿了。”马啸说,“后半夜找不着东西吃,点个粥饿了热一热就能吃了。”
“有道理,小米粥吗?”江阔在机看着,“粥不顶饿了吧,红烧肉?扣肉?这家有鸽子汤,好像这个猪肚鸡也不错……”
马啸没说话,江阔抬头扫了他一眼:“吗?”
“……素点儿吧,”马啸说,“这些吃了真有可能会吐。”
“吧,”江阔啧了一声,“我烧候都没他娇气,就小米粥,红米粥,皮蛋瘦肉粥……ok。”
马啸叹了口气。
外卖很快送了,江阔跑了两趟,把两碗牛肉面和三份粥都拿回了宿舍。
“吃吧。”他捧了一碗牛肉面坐到自己桌子前。
“谢谢,”马啸下了床,也坐到桌子旁边,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你人挺好。”
“是你现在才认识我,”江阔说,“你早半年认识我,说不这话。”
马啸没再声,埋头吃面。
估计是饿了,马啸这面吃得地山摇,这要搁以前,谁在他面前吃东西吃这静,肯定让他当场赶了。
但今天江阔格外能忍,在马啸伴奏下安心吃完了面,甚至在几次完美踩点产生了这静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嗦疑问。
吃完之后,马啸抢着把垃圾都拎扔了,江阔没拦着,马啸白吃了一碗面,不让他干点儿什么估计他难受。
再说垃圾这东西,他除了气卢浩波次,就没再倒过。
宿舍卫生他也没弄过,唐力表示他只要能保持自己张床被子能叠整齐了就,桌子都不用他管。
他趁着这会儿吃了面身暖和,洗了个澡,又趴床玩机,跟大炮聊了半天昨天事,大炮给他了两个奔奔狗生头一次参加自驾游视频。
大炮他妈挺喜欢奔奔,还给买了一件带书包小衣服。
江阔把视频转给了段非凡。
转完又猛地想起这人正在睡觉,赶紧又把视频撤回了。
撤完他愣了两秒,自己笑了半天。
“你不看看段非凡吗?”马啸在对面问他。
“他睡觉呢,”江阔说,“我看他睡觉吗?”
“他烧不一定睡得着,”马啸说,“有候想喝水什么,烧本也需要多喝水,多睡觉。”
“啊,”江阔胳膊撑了起,“是啊,他喝水还得下床。”
“嗯。”马啸点头。
“你还挺仔细。”江阔跳下了床,拎着三份粥跑了宿舍。
其实按他习惯,人家在屋里睡觉,他是不会进打扰,特别是107这种准单人间,基本跟家里卧室差不多了。
但马啸说得也对,毕竟是个病人,总不能真扔儿不管了。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爱病人,形式探望还是要做到。
他站在107门口,不知道要不要敲门。
犹豫再三,他轻轻咳了两声,然后推开了门。
刚进屋,就听到了段非凡声音。
“你他妈可算回了。”
这话听着相当感慨万千,相当沧桑,甚至开着叉。
“怎么了?”江阔『摸』黑走过,把粥放到了桌,转身凑到床边。
“给倒点儿水。”段非凡艰难地说。
“水在哪儿,”江阔问,“杯子在哪儿?”
“开灯,”段非凡叹息,“你是蝙蝠吗……”
“滚。”江阔『摸』回门边,把灯打开了。
段非凡趴在床边,从被子里伸一条胳膊搭下,冲他招了招:“赶紧,水。”
嗓子还是叉着。
“你渴这样了,自己下喝一口不吗?我要是按您指示就把你扔这儿不管了你是不是当晚就死这儿了。”江阔忙脚『乱』,段非凡杯子就在桌,他拿了暖水壶不会开个壶盖,又按又抠弄了好几下才现是他妈拧开就。
“头晕。”段非凡说。
“你这是烧到多少度了啊?”江阔感觉自己天烧都晕倒了也没感觉头晕。
水倒得有点儿急,有一半浇到了桌。
他又伸把水扒拉到地。
感觉水好像有点儿烫了。
再看一眼,现还有一个开着盖儿壶,他走过看了一眼:“这水是哪天?”
“早晾……”段非凡说,“阔叔,要不直接点儿自水吧。”
江阔没说话,把这壶凉水兑进了杯子里,拿着杯子也顾不别,直接踩到了楼梯,把杯子给了段非凡。
碰到他候现是滚烫,感觉比下午会儿更烫了,连带嘴唇都有些干。
“你这是烤干巴儿了啊。”江阔说。
段非凡没理他,灌了一杯水下,往枕头一倒,拉长声舒了一口气。
“还要吗?”江阔问。
“不用了。”段非凡说。
“有体温计吗?”江阔把杯子放回桌,“回个电子,你还给吕宁了吗?”
段非凡没说话,搭在眼睛。
“医务室有人值班吗?”江阔问。
依旧没有得到段非凡回应,他又踩楼梯:“段非凡?段英俊?”
“嗯。”段非凡应了一声,“别跟我说话,难受。”
江阔立马一推床沿跳下了楼梯。
这一瞬间感觉非常不爽。
非常不爽。
很尴尬以及没有面子。
以为谁多想跟你说话啊?不就为了验证一下你死没死吗!
段非凡杯子是个吸管杯,江阔试了一下,是可以密封,于是本着人道主精神,又兑了一杯温水,盖好扔到了段非凡枕头边,然后灯走了107。
就没受过这种气。
更不要说是第一次伺候人候受这种气了。
他怒气冲冲回到了119。
“多少度啊他?”马啸问。
“没量,”江阔说,“没有体温计。”
“有。”马啸马起身从唐力桌笔筒里拿了个水银体温计,递给他。
江阔并不想再过给段非凡量体温,但马啸都递到眼前了,他只好先接过看了看:“这东西是需要常备吗?”
“不是,”马啸说,“李子锐感冒候在医务室拿。”
“李子锐……什么候感冒?”江阔愣了。
“放假前。”马啸说。
江阔有些不好意思,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儿。
马啸站在他面前,似乎是在等待。
问完了吗?问完了给段非凡量体温啊。
江阔很无奈地拿着体温计,又了宿舍。
这回他没敲门直接进了107,不给我面子,我也就不讲么多礼貌了。
开灯。
拧开体温计盖子,拿体温计。
甩。
再甩。
也不知道甩够了没。
所以又甩了一下。
然后对着灯看了一下。
“你大爷。”江阔说。
甩反了。
他又重新甩了一遍。
然后拿着体温计重新踩楼梯。
段非凡脑袋在头,他不得不脱了鞋,跪在床沿儿蹭了过。
“哎,”他拍了拍段非凡胳膊,“不是我想吵你休息,马啸说得量个体温。”
“嗯。”段非凡应了一声,但是没,不知道是烧『迷』糊了还是睡『迷』糊了。
江阔拉着他胳膊,把体温计夹好了,也不知道放对地了没,就这么着吧。
段非凡胳膊也很烫,有薄薄汗。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是得把被子盖好还是该给他掀了。
最后决定维持现状。
在屋里愣了十分钟,他又再次爬了,从段非凡胳膊下面把体温计拿了。
然后偏过头对着光看着体温计数字。
不得不说水银体温计这种东西,对看人十分不友好,江阔连着转了三圈也没看到水银线在哪儿。
“我吧。”段非凡终于开口。
“我会看。”江阔说。
“看完我烧都退了。”段非凡哑着嗓子说。
“三十八点四。”江阔说,“看到了,三十八点四!你这有点儿高啊!”
“一般。”段非凡说。
江阔跳下床,拿机开始查,烧38.4……
答案也不统一,一会儿看到说38.4是低热,一会儿看到说38以是中热,不过可以肯定39以才是高烧。
他一直觉得超过38度就是高烧了,闹了半天居然还不配。
“段非凡,”他看着机,“你也虚弱了,你这就是个中低热,这就不了了,体质不啊。”
段非凡没说话,江阔听到了他在笑。
“我次烧也三十八多吧,”江阔说,“也没你这样。”
“您晕倒了,阔叔。”段非凡提醒他。
“但是后我就没事儿了啊。”江阔说。
“我这还没到后呢。”段非凡说,“明天我就能正常兼职了。”
江阔抬头看着他:“你是马啸吗?马啸么困难都知道得休息几天呢,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这活儿得熟才好干,”段非凡说,“我要不,就得临再找,效果肯定不好。”
“你就知道了?”江阔说,“就你一个熟吗,人就不能再找个熟。”
“所以啊。”段非凡说,“我更得,为了下次还能有活儿。”
“靠。”江阔说。
沉默了一会儿,江阔把体温计收好:“还喝水什么吗?我回宿舍了。”
“嗯?”段非凡转过了头,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平段非凡给人感觉就是游刃有余,无论什么事,都能处理得了,但现在着个配不高烧烧,转头这么看着他候,江阔却莫名其妙地感觉他有些无助。
最近被马啸事儿和打工折磨着,江阔感觉自己是不是同情心有些泛滥了。
“我个厕所。”段非凡说。
“啊?”江阔愣了愣。
厕所就呗!还需要报备吗?
“『尿』『尿』。”段非凡补充说明。
“你『尿』啊,”江阔说,“怎么是让我给你找个脉吗?”
“扶我一下,我头晕,”段非凡笑了起,“你平看着智商也没这么低啊。”
“滚啊。”江阔过站到了楼梯,伸。
但很快现段非凡好像坐起都有点儿费劲,他只好又了床,抓着段非凡,把他拽了起,然后退回到楼梯。
“抓着我,”他一只抓着楼梯,一只伸给了段非凡,“撑着我下就。”
段非凡坐在床边,脚踩着第一级楼梯,伸抓住了他。
然后就僵持住了。
“算了,”江阔看了,段非凡状态真不好,应该是真头晕得厉害,这要一下没撑住,就有可能一头扎到地,他瞬间脑补了一地血了糊叽,最后一咬牙,“我背你。”
段非凡被他这句话惊得挑了一下眉『毛』。
“你最好记着点儿今天我对你恩情,我长这么大,除了江了了,还没背过任何人,”江阔了楼梯,一条腿在最下一级,一条腿在一级,然后转身,胳膊伸到后头,招了招,“吧。”
段非凡但凡有一点儿可能估计都不会让人这么背,但他刚往前一倾,就整个人栽到了江阔背这个事实,让他没有别选择。
让少爷背他厕所,总比『尿』瓶子里再让少爷扔瓶子要强。
不过江阔虽然有准备,但段非凡以完全不受控速度几乎是摔到他背,力量还是很大,好在他在第一级楼梯腿反应很快地往前跨了一步,撑住了前冲力量。
然后再一撑,往后靠在了楼梯。
确切地说,是用段非凡垫着靠在了楼梯。
“『操』。”他调了一下姿势,把段非凡搭在他肩胳膊往前拉了拉。
“我缓缓,”段非凡说,“能走过。”
“缓个屁。”江阔说,“你怎么不再脱光点儿,这再晾一会儿就能39了,胳膊用点劲儿。”
段非凡没声,收了收胳膊。
江阔往后,想托着他腿站起。
但『摸』到段非凡腿,才现光着腿有多难托起。
在段非凡腿连蹭带抓甚至往他屁股都抓了两下,也没能把这人功背好站起。
“怎么还带抠肉。”段非凡说。
“啊!”江阔拉着段非凡胳膊,把他从楼梯拽了起,然后拖着他往厕所边走,“就这样吧。”
段非凡在后头笑,虽然没声,但是江阔能感觉到。
“信不信我现在给你扔这儿了。”他说。
“是真挺好笑。”段非凡说,“笑得我头更晕了。”
“进!”江阔推开门,拽着他胳膊把他推进了厕所里。
段非凡撑着墙,又偏了偏头。
江阔退厕所“哐”一声把门了。
门候他现段非凡腿被他抠好几条红印子。
有点儿惨……
不过看其实也挺『性』感。
江阔在厕所外头愣了一会儿,听到里头传水声很震惊:“你『尿』外头了?”
“我洗澡!”段非凡说。
“挺讲究?”江阔说。
“嗯呐。”段非凡说。
段非凡洗了个澡,候还是扶着门。
“你这状态洗澡干嘛呢?”江阔无法理解。
“一身汗,”段非凡说,“难受。”
江阔扶了他一把,他先床边把被子扯了下,放到躺椅,又柜子里拿了一床新薄被。
“我我。”江阔帮他把被子扔到了床。
段非凡爬床之后,他又跟着看了一眼。
琢磨着要不要帮着扯扯,不过段非凡盖得还挺严实。
“怎么样?”江阔问,“舒服点儿没?”
“就是晕。”段非凡说。
“喝水吗?”江阔又问。
“还有。”段非凡『摸』了『摸』枕头边杯子,“刚有人特别生气地给我扔了一瓶。”
“我没生气。”江阔说。
“你生气明显了,”段非凡闭着眼睛说,“且气场强大,不声我都能感觉得到。”
江阔没说话。
“聊会儿?”段非凡轻轻拍了拍床。
正准备跳下楼梯江阔愣了。
“在这儿?”他问。
“我喊着跟你说话吗?”段非凡咳嗽了一声。
江阔爬床,坐在了他边儿:“我以为你生病候愿意一个人待着呢。”
“差不多吧,”段非凡说,“基本都是一个人。”
“为什么。”江阔问。
老叔一家看不像是段非凡生病了他们不管种人。
“我怕我老婶儿一直守着。”段非凡声音很低,嗓子还是哑。
“你都病了,守着不是正常吗?”江阔也轻声说,“我病了江总都不公司了,就跟家守着。”
“少爷,是你亲爹啊。”段非凡说。
江阔没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很少生病。”段非凡说。
“有人陪着还是舒服点儿,”江阔说,“我回烧,酒店睡觉,有大炮在我就踏实点儿,要不死了都没人知道。”
段非凡笑了笑:“我死了你能知道了。”
“少放屁啊。”江阔说。
段非凡没再说话,闭着眼睛。
江阔也不声,看着他脸,生病段非凡看着跟平样子差别挺大,种永远精力十足随准备段氏社交状态没了,现在看着就是疲倦和无助。
没错就是无助。
江阔始终莫名其妙地有这样感觉。
“英俊,”他试着叫了一声,感觉段非凡似乎是睡着了,“段英俊?”
段英俊确是挺英俊,屋里灯光打在他脸,明暗交界位置正好在鼻尖儿,勾很清晰轮廓。
江阔现他嘴唇有些苍白,像是干了,又像是病得惨。
他慢慢伸过,很轻地碰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叫段非凡再喝点儿水。
指尖刚碰到他嘴唇,段非凡一把抓住了他。
还很用力。
“醒着?”他吓了一跳。
段非凡眼睛『迷』糊中睁开了一条缝,并没有聚焦,很快又闭了,拧着眉翻了个身,但抓着他没有松开,仿佛搂了个抱枕。
给他感觉就像是癫痫了会咬紧牙似……虽然这个比喻不怎么恰当,但段非凡确就像是节卡死了,就么攥着他。
“哎,”江阔抽了抽,没抽,“段非凡?睡着了?”
段非凡没了静。
“你大爷。”江阔冲他骂了一句。
说实话,他如果把段非凡弄醒,也就拿了。
但这会儿他突然有点儿不忍心。
半倾着身体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有些扛不住,困得厉害,背也酸得很。
于是他小心地在段非凡身侧空一块趴下了,算了,先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