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继续装病呢?就说无法下床……”
楼清昼:“欺君重罪,一旦被发现,你我都担不起结果。”
云念念只好妥协:“罢了,你是皇上钦点的,不能不去,你去了,我就要跟着去,晚上为你暖床给你疗伤,不然我肯定不会掺和京华书院的破事,好在我还有剧本,应该能避开那些坑。”
楼清昼抬起眼,慢悠悠问她:“我想知道,那京华书院的本子里,你都掉了哪些坑?”
云念念心累道:“多了。我记得的有摔下马,崴了脚,被掉包,被吹**香,掉茅厕,哦,还跟奸夫有了来往,树林野……咳,差点被人发现,光着身子狼狈逃跑。”
楼清昼的手僵着不动了,而手中的茶却在摇晃,他嘴角一沉,眼眸深了,无形怒气迸了出来。
云念念迅速给楼清昼顺毛:“莫气,这说的都不是我。”
她没说的是,女配拿到的京华书院剧本非常简单,无外乎白天找云妙音的茬,然后出丑倒霉,晚上跟奸夫花样睡,从树林到课堂到马车……
所以,女配在京华书院的台词概括起来就这几句:“侯爷,她们全都针对我!”
“啊……侯爷,慢点慢点……”
以及,“我是侯爷的人了,我要嫁给侯爷,再也不回那死人家。”
更可怕的是,在宣平侯的故意安排下,女配第一次是**给了侯府的马夫——因为宣平侯这个变态,不睡处子。
云念念扶着栏杆,神色复杂的呕了一声,这些她没办法开口跟楼清昼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难道要给他讲这出人神共愤的香`艳桥段吗?
楼清昼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扳过她的脸垂眼看了,她脸色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云念念打起精神冲他一笑,说道:“我不是她,我也不会做出她做的事,我夫君是你,这个世界,除了你能勉强入我眼,其余的男人,我哪个都看不上的。”
楼清昼那双眼眸,仿佛能看穿一切,他轻轻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搂过她,一下下抚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道:“念念,放心。”
她反过来安慰楼清昼:“你也放心,剧本里的云念念和奸夫那一腿,都在晚上发生。但我不是她,晚上我肯定要陪着你,他没机会的。”
楼清昼笑了笑,将她按进怀里。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你都会安然无恙。”楼清昼低声道,“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题的答案,我算了算,怕是要再等几章才能公布。
今天就不出题了,今天课上的有点晚,没办法,没校长盯,全凭老师自制力,准时上课确实有困难。
第33章 大戏开唱
黄昏时分,《三仙配》梨园开戏, 楼家人到楼上的包厢时, 底下的大堂已坐满了人。
“往常开戏, 第一场是要先给有头有脸的人听的。”跑堂的边倒茶边说,“可咱这个戏,在街上热了好些天,昨日唱角儿的戏子们还穿着行头到街上走了一圈, 半个京城的都知道今晚开场, 五文钱就能进场,好多人下了工就来暖场子了。”
让角色们提前一天穿着投票选出来的衣裳上街宣传,是云念念的主意。
她问道:“小伙计, 这六个角色,你可投了票?”
“我只投了两个。”跑堂高兴道, “牡丹仙子和桃花仙子,牡丹仙子投给了那身名叫千雪的行头, 桃花仙子投给了夭夭,昨天听闻她们带妆出街, 我还特意等在门口看了,哈哈,都选上了, 我这眼光,一投一个准!”
薛老太君叫住云念念:“念念啊,到祖母身边来坐,我听之兰之玉说, 这戏台布置,都是你的主意?”
这次的戏台是专门为《三仙配》搭建的,台面开阔,后面堆了层层叠叠的幕布,花花绿绿,是云念念根据戏的几个场景做的。
还有许许多多的杂役躲在幕布后,分工明确,有负责点灯的,有负责换幕布的,十来个乐师在幕后准备妥当,不仅有拉弦儿的,甚至还有琴瑟编钟。
云念念接过楼清昼递来的小零嘴,笑眯眯道:“我的主意,大家的努力!”
酉时二刻,梨园楼封了门,舞台上的灯全都熄灭了。
众人先是一静,而后闹闹腾腾,询问出了何事。
这个时候,只听一记击钵声“咚——”,余音悠扬,震着台下看客们的耳膜。
穿着黑色衣服的杂役们,捧着灯火跑过戏台,灯一盏盏亮了起来,也重新映亮了梨园楼。
班主走到台中央,脸上已带了妆,粘着长长的胡须,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慢悠悠念起了开场诗号。
“王郎怀才苦不遇,潦倒落魄雪中埋。将军百战为生民,重伤难救街边栽,花商有心无力帮,万金难买清官来,三仙不忍人间悲,下凡尘来结良缘……”
戏开场了。
先是一段琴声,悠扬响起,由弱渐强,杂役们拉下第一张幕布,白茫茫一片雪原。
飘飘扬扬的白色碎花瓣抛洒下来,书生披头散发踉踉跄跄出场,栽倒在台上,被杂役们在二楼倒下的花瓣掩盖住。
书生这边的灯,被吹灭了几盏,而舞台的另一边,小配角们开始演书生为何落魄至此的原因。
台下的人皆伸直了脖子,起初是新奇,渐渐地,就被这样的故事讲述吸引,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包括跑堂倒茶的小伙计们,也都静止不动了。
后台的杂役们躲在幕布后吹着幕布,十几个漂亮的戏班杂耍姑娘穿着白色的衣裙,托着长长的布跑上台,增加着舞台效果。
台下观众已有入戏的,开始喃喃着书生可怜。
忽然,好听的琴声奏响,悦耳又飘逸,如同救世仙乐,伴随着仙乐声,牡丹仙子舞着水袖亮相。
她边跳边唱,台下已有人激动起来,说道:“就是这件衣裳!!我买的票!牡丹仙子穿上我买的衣裳了!”
“合适!”
也有人小声道:“还是那套叫逐月的合适……”
云念念找了个昏暗的角落,趴在栏杆上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舞台上的角色,验收她的心血。
“这要是专业的穿来,应该会比我做的更好。”云念念叹了口气,失落道,“要是舰长看见这种效果的舞台,肯定会笑我……好想让她们看到。”
好想回去……她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完成,她们也都在等她。
楼清昼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闷声道:“想什么呢?”
云念念向后一仰,抬头看向楼清昼。为了保证舞台效果,二楼的灯熄了大半,楼清昼的半张脸浸在昏暗中,清冷幽艳。
“此处幽僻,念念有什么话,说吧。”楼清昼轻声道,“他们听不到的。”
云念念问:“楼清昼,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另一个地方,是戏班的?”
楼清昼直截了当回答:“不像,你不像无依无靠,跟着戏班流浪,习惯唱演的人。”
云念念龇牙一乐,说道:“答错了。按你们这边的标准来说,我算是有个戏班,当然,纯粹是爱好,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做的,所以,我是戏班班主。”
楼清昼轻轻摇头:“你不是,你虽有无数生意上的奇思妙想,但并不像是商门出身的女子,更不会是戏班班主,你身上没有那种感觉。”
“嗯?那你说说,我是做什么的?”云念念问道。
楼清昼似是有些疑惑,换了种方式问:“念念的父兄,都是做什么的?”
“我没兄。”
楼清昼一笑,低眸道:“哦?那可不见得。”
云念念捕捉到他视线,啧了一声,双手抱胸道:“别打岔。我是说,我没兄弟姐妹。我是独生女,那边和这里不一样,我爹娘……也算大学士,国子监教书。”
这么想来,书中的云念念,和她不只是名字一样,论起家庭相似度,也差不多。
楼清昼沉默了好久,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们那里,女子也读书做官。”
“差不多。”云念念道,“我们几乎每个人都会在七岁左右开蒙,无论男女,同席读书,读十几年的书后,考学工作……就你说的做官也对。”
楼清昼感兴趣道:“念念是什么官职?”
云念念只笑不语。
楼清昼揉了揉她的发顶,微微一倾身,玩笑道:“请云大人告知在下。”
“想知道?”
楼清昼笑着在她耳边低语:“万分想,念念如果不告诉我,我会睡不着觉。”
云念念:“嘿,就不告诉你!”
台下的观众爆发出欢呼,原来是第一幕结束了。
楼之玉猫着腰跑来,激动道:“嫂子,快回来呀,红梅就要出场了!”
薛老太君赶忙让楼之兰去拽那个傻子回来:“小两口浓情蜜意,之玉不要去打扰!”
楼之兰笑着将之玉拉回来,耳语了一阵。
楼之玉脸一红,扔来一包金灿灿的道歉费,哈哈笑着跑走,嘴里还说着:“请哥哥嫂嫂原谅!”
楼清昼眼中漫着笑意,轻轻伸出手,将云念念搂在怀里,认真看起戏来。
第二幕灯光大盛,音乐激昂,鼓声阵阵,黄色的幕布是遍地金沙,舞台上身着铁甲的小配角们挥舞着手中鲜红色的战旗,发出震耳欲聋的吼阵声。
少将军手握银色长杆枪,脸上戴着一副金色面具,上台亮相。
下方观众有的激动到踢翻椅子,有的已经跳上桌子,也加入了喊阵的队伍中来。
“少将军!少将军!”
“就该是这身,知道吧?将军出身皇室,娘是玉公主,戴金色面具才衬身份!”有的人趁此机会跟别人炫耀,“我买了三十张票,就为了让这个玉面将军穿上这身潇洒盔甲,诸位今日能看见如此威武的打扮,都应该来谢我!”
有人看不惯他炫耀的模样,粗声粗气道:“老子买了百来张,你看老子说什么了?”
“吹牛吧,除了刘员外,哪有买百来张的!”
“这可不一定……”有人指着二楼,“瞧见没,楼上雅座里可都是有身份的,据说他们拿银子来砸,户部邱侍郎家的公子十分欢喜红梅仙子,红梅飒沓的那身装扮,邱公子砸了白银九十九两,买长久之意!”
第二幕故事很能调动情绪,少将军重伤突围,失忆后流落到边陲小城,倒在荒凉的街边。敌兵紧追不舍,正要下杀手,危机关头,红梅仙子从天而降,长腿黑靴红衣飒沓,漂亮的几个招式之后,救下了重伤的少将军。
红梅仙子一把掀开了少将军的面具。
台下观众激动到欢呼摔帽,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抱在一起为他们高兴。
少将军悠悠转醒,问道:“是姑娘救了我吗?”
台下观众齐声喊:“是!!”
“姑娘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有……”
红梅仙子一甩马尾,提着长刀,御姐范儿十足道:“怎么,要以身相许?”
台下寂静之后,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和笑声。
楼清昼突然出声:“这句话……为何如此耳熟?”
云念念装聋作哑。
楼清昼的手摸上她的下巴,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说道:“天上来的仙女,救了这些落难的男人……你的戏本,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