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简单下葬完了尸体就从山中归来,此时也不过上午时分,离村子里讨论的周咏笙的葬礼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游戏进行到现在,推演者之间的小团体已经很明显了,除了不知所踪的卡洛斯和死去的雎岚,许家两兄弟基本与虞幸他们零交流,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昨晚黄昏进村,之后吃了顿晚饭就各自分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整合过信息,这在虞幸看来有点蠢,这群人意识太死板,只与熟悉的、信任的人一起活动,完全没把人数优势利用起来,如同一盘散沙。
也就卡洛斯有套信息的意识,然而这人还不知道躲到哪里鼓捣什么东西去了。
他是觉得……卡洛斯肯定没有出事,这蓝毛魔术师一看就有点东西。
总之,说这么多,还是这场游戏中的推演者经验不足,否则,即使是互相之间有矛盾的人,也都会估量着分寸去交换信息,因为推演真相、活下去是一个不可能动摇的共同目标。
当下,在一些村民开始变得奇怪的眼神注视下,虞幸对肖雪宸和魏凡两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时间尚早,恐怕游戏关键点就在今晚,他们应该利用这段空白时间去多打探一下关家村的各方面信息。
分头打探,然后集合,把信息线索整合分析。
肖雪宸和魏凡都没有异议,分头行动没什么,他们到底不是在恐怖片里,与恐怖片的悲催主角不同,他们有一定与鬼物对抗的能力,而且大白天的,出事类型有限,没那么难对付。
这座小村落的房屋虽然破旧,但整体布局挺方正,虞幸在单独行动后,悄悄翻墙进了几家院子,他发现几乎每一家都有一两间空房,不知道一开始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另外,他也特别留意了这些村民家里有没有棺材,毕竟棺村,只有祠堂那一具棺材的话,未免太没有牌面了。
他一个长相惹眼的外来者,想不被察觉地打探各种事,还是费了他一番功夫的。
中午没有吃午饭,出了昨晚的事,肖雪宸他们和许家兄弟都推说没胃口没去村长家吃,就连虞幸一个从头到尾都显得胃口贼棒的人,也直接说不想吃了。
到了下午,他靠在一面墙上喘了口气,原本雪白的上衣都在行动中蹭脏,手掌上也有翻墙留下的灰。
基本上打探完了……还真有些东西让他觉得不对劲,并且扩宽了他的推测思路。
比如,这些村民彼此之间根本不串门,想一起聊天就会去屋子外的空地,就像是每一间屋子有严格规定,人数不能多一般,联合起晚上对他们这些推演者的规则约束,他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又比如,他们刚进村时遇到的那个佝偻老头,虞幸几乎把每一家观察遍了都没再看到。
那老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又凭空消失。
还有最不科学的一点——这个村子没有农田,也没有人担任出村采买的职务,村民们日常一日三餐,那些肉类和蔬菜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以及……没有墓地,村子这么多年死去的人,都埋在了何处?
与肖雪宸和魏凡约好的时间是四点,三点刚过的时候,虞幸跑到雎岚的房间去了。
他从窗户跨进去,从容地观察了一下屋内。
屋子的角落放着雎岚的背包,两张木床隔着过道并排摆放,其中一张床有明显睡过的痕迹,另一张床上……
被子被掀开,在床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纸人。
虞幸不由得一挑眉,这显然是卡洛斯故意放在这里的,这个魔术师的手上似乎一直有着小纸人,很有意思。
他走过去,通过现场痕迹可以推断出,雎岚夜里醒来后,从自己的床上下来,惊觉自己的同伴失踪,掀开卡洛斯的被子发现了纸人,然后一路走到门口。
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说服,打开了门……然后,事情就走向了最糟的方向。
简单推测一番,虞幸排除了卡洛斯与他们任务不同,故意害人的情况。
卡洛斯是人不是鬼,这一点他很肯定,所以如果卡洛斯想杀雎岚,完全不用这么麻烦。
他又把视线转移到纸人身上,把纸人拿起来看了看。
卡洛斯的纸人都是立体的,属于纸扎小人,而非纸片人。
纸人只有巴掌大,诡异的是,原本纯白色的纸人此刻依然血迹斑斑,脑袋缺了一大半,身上还有数道裂开的口子。
“这伤痕……与雎岚一样。难道是纸人替身,替卡洛斯承受了夜里规则的诅咒?”虞幸眯起眼,就在此时,他脑海里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发现祭品痕迹残留,正在判定】
【你的等级低于对方,信息获取失败】
“啊呀,这个就是祭品?”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系统的确认他还是提起了兴趣。
无论是之前赵一酒的刀,还是现在卡洛斯的纸人,对虞幸都有些一些吸引力。
因为……他自己身上还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祭品,他隐约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他需要多多接触祭品,去研究自己之前无法触及的东西。
虞幸捏着看起来已经死透了的小纸人,声音低沉地自言自语:“嗯……不对,这应该不是祭品,只是祭品能力的一种展现形式,而且还是残留。”
昨晚卡洛斯来交流信息的时候,为了“表演魔术”,有一个纸人的脑袋当场开颅了来着,所以卡洛斯身上绝不止一个纸人。
真正的祭品大概被卡洛斯随身携带着,床上这只仅仅是其中一种使用方法。
瞅着屋内连卡洛斯的背包都没有,想必是离开时,连包一起带走了。
虞幸:“难道卡洛斯离开了关家村,跑到山那头的镇子上了?”
这倒是一个新的思路,任务只要求他们得参加葬礼,没说葬礼之前能不能离开。
事实上,没人规定必须在关家村待到葬礼开始,所以他们随时都能走,只要在葬礼开始前回来就行。
虞幸第一次玩这种推演游戏,一下子没往这方面想,这下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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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到了,他打开了新的大门!
以后的推演游戏……他的思路一定会更加发散的!
希望鬼没事。
在雎岚房间里的发现就是这些,出来后,虞幸又拐了个弯来到了许家兄弟所在的屋子前,这家人的院子比村长家小一点,可是只有一个老太太住,所以剩余两间空房,一间分给了许源许宏,一间给了魏凡。
根据魏凡所说,这两兄弟简直是终极宅男,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去。
坐以待毙只有蠢人才能做得出来,与每一场推演游戏都得动脑子的推演者们显然不符,否则,这些人根本活不到现在。
所以许家兄弟一定是有获得信息的方法。
他这次没有翻墙跨窗,而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敲响了老太太家的门。
二十多秒后。
“吱呀——”
门的年份显然不短了,发出尖锐的声响,一个矮小的老太太一手扶在门上,另一只手上拄着根拐杖,满是褶皱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她沙哑着嗓子问:“你是谁呀?”
这个老太太腿脚不便,虞幸从没在外面看见过她,而其他村民也不会进来,也就是说,这个老太太处于消息闭塞的阶段,除了昨晚村长敲门送进来三个外来者以外,她应该什么也不知道。
“婆婆好,我来找住您屋子里的人玩的。”虞幸乖巧地眨了眨眼,并未说自己的名字。
“外乡的客人……进来吧。”老太太蹒跚着让开一条路,虞幸便轻轻松松走了进去。
这院子真破,一部分杂草都长得很高了,可约莫是老太太行动困难,无力收拾打扫。
虞幸对老太太道了声谢,便走向许家兄弟的房间。
房间的门紧紧关着,隐约能从隔音效果约等于无的屋子里听到交谈声,可惜,这两人大概是有经验的,只能听到声音,交谈内容完全听不清楚。
他抬手敲了两下门。
“谁?”
“我是san。”
开门的是穿黑衣服的许宏,他用警惕的目光扫了两眼虞幸身后,然后才问道:“原来是你啊,有事吗?”
“之前你们说这村子邪门,现在我信了。”起手先是一个角色逻辑衔接,虞幸无辜地摊了摊手,“昨晚我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雎岚今天也死了,我思来想去,你们两位风水师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哎……”
“我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画家,所以想来跟你们交流一下,不知道两位能不能救救我?”
许宏还在犹豫,屋内的许源却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扬声道:“哥哥,让他进来。”
“进来吧。”许宏闻言便做出了邀请。
虞幸感激一笑,踏入了昏暗的房间。
进去之后,他不动声色地快速打量了一下屋内。这会儿太阳正大,许家兄弟却用一块华丽的布遮住了窗户,让光难以透进。
许源正盘腿坐在一张硬木床上,身前铺着张羊皮纸,旁边还有一堆古里古怪的零星小物件,他视线随着虞幸地走动而转动,随后道:“我们确实测算出了一些关于关家村的东西,不过,你们这些人知道了也没用,最好还是赶紧离开。”
这位的角色逻辑也不错呀……虞幸看了眼羊皮纸上的内容,那似乎是一张手绘的地图,图上群山环绕,中间网格密布。
古怪的是,他靠近羊皮纸后,那种阴冷感又出现了,只不过比村长家放蜡烛的烛台要微弱一些,没对他产生明显影响。
虞幸压下不适,多看了一眼,随后腼腆一笑:“之前不懂事,都答应了村长留下来参加葬礼,要是中途想走,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两位大哥,我知道风水这方面你们是行家,有些隐秘不能对外人道,但是……人命关天,我也有些额外的信息,或许可以与你们交换。”
等的就是这一句。
许源看了哥哥一眼,然后点头:“既然这样,也好。”
……
半小时后,虞幸从许家兄弟的房中离开。
他看见呆坐在院中,显得孤零零的老太太,想了想,带着笑容走了过去。
老太太手里的拐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抬头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愣愣出神。
“老太太,您一个人啊?”虞幸径直坐到了老太太对面,压根不管老太太同不同意就聊上了,“您在看什么?”
“我在看……外面的世界。”老太太并未低头,仍然看得出神。
虞幸眸中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试探道:“想出去遛弯我可以扶您。”
“不,不是外面,而是……外面的世界。”老太太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事实上,她是虞幸在这个村子里看到的,除了村口老头外唯一一个老人。
“什么是外面的世界?您是说……山外面?”
“是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出去过。”老太太眼中的怀念愈渐浓厚,或许是太久没人跟她说话,她话匣子没费多少功夫就被虞幸打开了。
“我们村的人,都曾经在外面打拼,有的是上学,有的是工作。”老太太口齿清晰,说起话来倒是不难辨认。
“但是,最终我们都会被拉回来,然后,永远的留在村子里……”
虞幸听着,内心冷笑一声:呵,就和周咏笙一样么?
好好的在外上学,回来以后,就被掐死了。
他想问问老太太为什么都会回来,可老太太似乎对这个问题也不大清楚,绕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于是虞幸又换了个问题:“婆婆,你知道村里一位老人吗?我和朋友来的时候在村口见过他,他也拄着拐站,看起来年纪很大了。”
“老人?”老太太疑惑了一下,“我应该是这个村里最后一个老人了。噢,你是不是在槐树边见到的?”
虞幸点头:“没错。”
“他……他是上一任村长啊,周发财从镇上回来后,就把他埋在了槐树底下。他……早就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