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日早自习, 盛喃很不幸地迟到了。
更不幸的是,她恰巧撞上栾钟海今天一早来校突击检查11班生的出勤情况——于是盛喃急急忙忙从楼梯里跑进走廊, 结果刚转进来就看到不远处教室前门黝黑的背影,她心里一慌,还没来得及转身躲回去,被闻声回的栾逮了个正。
“盛喃。”
威严的声音如巨石天降,把试图逃跑的盛小白菜砸在原地。
盛喃僵表情慢吞吞转身,蔫垂了脑袋:“栾师,早上好。”
“再晚几分钟就七点了, 还早吗?”
“我,那个, 不小心起晚了。”盛喃内心流泪。
“你说你都高三, 不对, 都高四了,怎么还能不小心起晚?跟你们说少遍, 高考完以后想睡久睡久, 天黑睡到天亮再天黑也没人管你们——在是什么时候,就不能赌上这口气吗?”
盛喃被训得蔫低下。
栾瞟她两眼, 想起什么, 问:“你昨天不是请假去参加你哥婚礼,没来上课吗, 怎么还能睡晚起晚了?”
“师,我不是参加婚礼睡晚的, ”盛喃心虚完, 实话说道,“是为了写天早上读的一千字早恋检讨,写晚的。”
栾愣了下, 随即皱眉:“什么早恋检讨?写检讨就写检讨,谁让你检讨早恋了?”
“啊?”盛喃懵抬,“可靳一那天回来说是……”
“?”
两分钟后。
盛小白菜面无表情地跨进教室后门。
害她在栾面前丢了好大人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安然趴在最后一排的桌上,校服掀起来盖住上半身,『露』出半截藏在白t下的紧实腰背,腿懒散倚桌腿斜撑地。
睡得可真香。
盛喃记仇地磨了磨牙。
但最后她还是默不作声走去,轻手轻脚地把书包放下,没发出任何动静。
但不知道是那人耳尖还是压根没睡,盛喃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把怀里的书包拉链拉开,就感觉旁边校服“被子”下那一大坨动了动。
一两秒后,校服边伸出只修骨感的手,懒洋洋把衣服扯了下来。
盛喃绷住了,没表情地往拿书,没去看。
“昨晚不到九点就回去了,”那人嗓音带初醒的松懒沙哑,“怎么还迟到了。”
“写、检、讨、了。”盛喃提起这个就憋不住想磨牙。
靳一似乎怔了下,扯校服停了两秒,撩漆黑的眸子来看她,随即失笑:“看来栾告诉你了。”
“只是普通检讨,”盛喃在早读声里也没好意思太大声音,只能用语气和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气愤,“你还骗我是早恋检讨!”
靳一笑低,把校服套塞进桌洞。
盛喃越想越气鼓鼓:“我昨晚一边查模板一边找资料地写了好久,才写完800字,想今天来补完剩下的200,语文作文我都没这么努力呢,结果在还改——”
话未说完,靳一的手从桌洞里伸出来,比塞进去时拿了一张信封。
很普通款的牛皮纸信封,被修指节抵,推到盛喃面前。
盛喃顿住,对信封严肃注视了几秒,抬:“这是什么?”
靳一懒声:“情书?”
“……”盛喃:“???”
靳一笑了,没再逗她:“1000字检讨。你那份不用改了,早上去就读这个吧。”
“你写的?”盛喃惊讶地拿去,一边拆开信封一边不相信地问,“有1000字那么吗?”
“一千字整。”
“?”
盛喃展开稿纸,原本她是算正经数数有少字的,但习惯『性』地从第一行开始默读起后,看看她就逐渐呆了。
两分钟后,盛喃把信纸合上,表情肃然:“你这难道是从网上找的高分议论文模板吗?”
靳一微微挑眉。
“不对,”盛喃已经自己接走了自己的话,“议论文模板不会紧扣检讨主题,可满篇都是作文得分点哎……难道你是找了超牛的代写吗?”
靳一气笑了,上身往课桌中间一靠:“是我你写的,每一句。”
“?”
盛喃更惊了。
她并不怀疑靳一的话,也没觉得在跟自己说谎。她对靳一在台球室的“私人书架”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书还印象深刻,按那离谱的阅读量,这篇议论文里引经据典的程度倒是可以理解。
于是沉思之后,盛喃恍然大悟:“你上次月考的语文考了50分,就是只写了作文吧?”
靳一没承认也没否认。
盛喃低又去仔细研究:“如果是这个水平,那我觉得50分都低了,哎,语文师一定是被你前面的题气得。”
靳一笑了笑:“那盛师还气吗?”
“我?”盛喃回,茫然,“我气什么?”
靳一莞尔,低了眸子瞥去她手里的信纸上。
盛喃这才想起来被这人忽悠的事,短暂地尴尬了0.1秒后她迅速绷住表情:“看在你表良好的份上,我大人不记小人,原谅你了。”她一顿,迟疑,“这个我的话,你那份检讨怎么办,你也写了吗?”
“嗯,”靳一淡定说,“写了。”
盛喃刚想点,就见靳一作势又趴回去。她眼疾手快,一把把人胳膊抱住了:“等等。”
靳一一僵,掀起眼帘:“?”
盛喃连忙缩回手,语气还是认真:“你不能这么睡了,这样成绩很难提起来的——既然辅导,以后你就每天早上跟我一起背英语单词和词根词组吧!”
“……”
靳一此时感受到何谓报应了。
微微皱眉:“一定背?”
“当然一定背,”盛喃表情严肃,“中英语,词汇量是一切的基础,所有考题都是建立在词汇量上的。只把考纲里的那几千个英语单词背,你的英语成绩就不会很差的!如果还能有天生语感加成,或者是通大量的英语课阅读来培养后天语感,那你的成绩应该就能更——”
盛喃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靳一正望小姑娘认真负责的侧脸,察觉停顿,回神:“怎么不说了?”
盛喃狐疑地望向:“台球室的书架上,都是你的书吧?”
“嗯。”
“我自己好像见,裴朔也说,”盛喃鼻尖轻动了动,像是猫咪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后,眼神跟疑『惑』,“你书架上有全文的书哎,那你的英语词汇积累量应该在六级以上,甚至接近专业英语八级的水平,才能流畅通读吧?”
“……”
气氛微微停固。
两人之间只剩教室里嘈杂的早读背诵声。
停了几秒,靳一垂眸,淡淡失笑:“你是觉得,我有英语专八的水平?”
盛喃一默。
其实刚刚说到后面她就自我怀疑了,六级还算正常,但专八需的词汇量和阅读积累量,以们高中生的课业繁重程度来说,根本没可能吧?
盛喃思索几秒,迟缓摇:“那书架上的文书?”
“那些旧书是论斤卖的,没注意,夹在中间了。”
“这样哦。”盛喃松了口气,点。思绪扯回,她翻出自己厚重的词汇书,“我昨晚在网上查到了一个艾宾浩斯记忆法,听说它研究出来的记忆规律对记忆效率有很大的提高,我们每天50到100个单词,试一下?”
“嗯。”
早自习在嘈杂的晨读声里结束。
下课铃声并没有扰到后排,盛喃正伏桌靳一讲一个单词词根和词根延伸出去的系列词汇。只是不听话的柔软短发几次从耳后垂下来,半遮住她视线,拂上去又会落下,让她不胜其扰。
正在此时,教室后门被推开,栾进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靳一。”
“……”
靠窗的桌后,两人一停,回。
栾似乎被这默契度噎了下,皱眉说:“你出来一下。”
靳一停了两秒:“嗯。”
靳一站起身,中间察觉盛喃担心的目光跟上来,于是在离开座位前微微俯身,很轻地说了句:“没事。”
盛喃这才放心。
只不是裴朔和主动惹了什么事就好。
靳一错身去。
门的栾钟海没走远,就停在不远处的走廊窗边。靳一径直走到身旁:“师。”
栾回身:“是这样,有位家昨天电话我,找我聊了你成绩的事情。”
靳一视线瞥去窗,嘴角似乎勾起来点。只是面上情绪显而易见地冷下来,甚至连开口都不屑。
“哦对,你别误会,不是你父母。”栾钟海察觉情绪,连忙解释。
靳一皱眉回眸:“那是谁?”
栾钟海停顿了下:“盛喃的,家。”
“……”靳一,“?”
靳一从后门回来时半垂眼,『插』裤袋走得慢悠悠的,面上情绪也寡淡,似乎在思索什么。
路那排的两个男桌一个坐凳子一个坐桌边,见靳一耷视线来,坐桌那个连忙跳下,顺脚踹了踹桌。桌回看清快走到面前的靳一,立刻自觉抱屁股下的凳子往前挪,靳一让出宽敞的通道。
靳一没停,平静去:“谢谢。”
“靳哥客气了。”男生尴尬地笑,心底第无数遍许愿对不记得当初们这群人找茬的事情。
“……”
事实上靳一也确实没分半点注意力们。
一直走到盛喃座位旁,视线落下去时又被小姑娘短发上亮晶晶的东西晃了一下眼睛。
靳一停住:“这是什么。”
“啊?”还在罗列今天的词组笔记的盛喃抬,顺靳一视线『摸』了『摸』耳朵上的发,硬硬的发夹硌了她手指一下,“哦,这个是我哥…不对,我爸送我的礼物。刚刚你讲词组的时候发总是往下掉,我就把它夹上去了。”
靳一眼神微动:“你哥,昨天来你的?”
“嗯,”盛喃微绷起脸,“你也觉得小蝴蝶结很土气是吗?”
靳一回神:“好看。”
“?”盛喃眼睛微微亮起来。
靳一嘴角微勾:“所以能『摸』一下吗?”
“……?”盛喃刚融化的眼神又冻回去了,她捂住自己脑袋,凶得像呲牙,“想都不想!”
靳一低笑出声,这才放弃地回到位置里。
·
小休周末的课间『操』不需跑『操』,大概是这种不能回家的周末唯一的幸事了。
这个课间最,前后又都是连上两节自习,所以一下课生们往往就憋坏了似的,约去校超市或者校园『操』场,没几个能安分坐在教室里的。
文梦佳和郭禹彤养成了在校里去哪儿玩都把盛喃揣兜里一块带上的习惯,一下课就来找盛喃。
隔还几米,文梦佳视线瞟来,突然就顿住了。
“我靠,”几秒后,文梦佳扑上来,“喃喃,你也买g家这个单品了!”
盛喃被她惊吓到,下意识点,又摇:“不是我买的,我爸送我的。”
郭禹彤跟来:“一个发夹,你激动什么?”
“什么叫一个发夹?”文梦佳虎脸,“不用个形容它,有辱它的价格。”
郭禹彤愣了下:“难道这就是昨晚熄灯以后,你和陈格格在宿舍里说的那个,三千一个的发夹?”
“对对,就它,这可是这个月几乎所有时尚博主都在推的一款单品,简直火爆了。”文梦佳激动转回来,“果然我们小喃家里就是不差钱啊,不声不响就戴上了。黎雪晴昨天买了一个,陈格格都替她炫耀一整天了!”
盛喃顿住:“我们戴的一款?”
“对啊。”
盛喃表情一苦。
“自信一点小喃,”文梦佳拍拍她肩膀,“其实我觉得你比她更适合这个风格。”
“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
“嗯?那是什么?”
盛喃叹气:“她本来好像就对我有一点意见,如果看到我这个,那不是更——?”
“……”
文梦佳和郭禹彤对视了眼,不约而转回来,拿情的眼光看向她,点。
黎雪晴的小心眼,那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的。所以郭禹彤当初很早就提醒盛喃了,可惜没起作用。
盛喃叹气:“不我摘了?”
“凭什么你摘。”旁边突然『插』进句凉淡的话。
盛喃回眸。
靳一正懒哈欠撑起身,扶颧骨,半耷漆黑的眼望她:“又怂?”
“不是,”盛喃憋气,“主是,这个,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
“啪。”
尬字没出口,盛喃额被男生抬起根手指往后点了一下:“你再胡扯,谁丑?”
那人压低声音威胁。
这会儿又是刚醒,嗓音低低的,很有那种威慑力。
盛喃气恼地捂额心:“我是讲事实。”
“什么事实?”
“她就是比我好看啊。”
“谁说的?”
“?”盛喃放下手,没表情,“谁都这样说。”
“可我说你好看。”
“……”盛喃,“?”
但凡大拽比说这话的时候能一丝表情和眼神,那盛喃都得觉得这狗东西是在撩她了。
然而没有——
这人就跟喝了口不冷不热的白开水一样,眼皮还垂,一副随时睡去似的模样,说完这话可能甚至忍住了一个没完的哈欠。
但就是那么拽,而且拽得理所当然。
盛喃好半天都噎在那儿,她觉得面对大拽比这样随口说出来的话,她是还脸红的话,那也太丢人了!
绝不能输!
于是盛喃绷住了,还轻哼了声:“你一个人说的没用。”
靳一无声望她。
盛喃绷得更僵:“你这么看我干嘛?”
靳一又沉默了会儿,懒声问:“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盛喃听懂了,但是很『迷』『惑』,“你们俩又不是『性』别,哪有可比『性』?”
“是么,”靳一撑脸的手放回桌上,微微压腰,上身懒洋洋俯近了点,“你再看看?”
“…!!”
开水房“噩梦”重临,盛喃差点条件反『射』地跳出去,她吓得闭紧了眼双手推在身前:“你你你这还是在教室你能不能——”
“嗤。”
“?”
盛喃睁开一只眼,然后发大拽比根本就几乎没挪窝,还在二三十公分,正似笑非笑地望她。
盛喃:“…………”
你!好!狗!啊!
盛小白菜差点气成了球。
靳一收敛笑意,但还是追问:“谁好看。”
“你你你,你好看行了吧,安乔的校草校花你都兼吧。”盛喃气鼓鼓道。
靳一差点气笑了,忍住没强行撸猫:“那就我说了算。”
盛喃一愣,回。
“反正都没我好看,”那人扯出校服,又蒙上趴回去了,“所以我说你好看,那就是你好看。其余人都说是她也没用。”
盛喃绷了两秒,没绷住,眼睛被笑意压成弯月牙:“靳一,你好自恋啊。”
安静后,校服下轻叹了声:“这不是归功于你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
“……”
靳一不肯说了,盛喃还想追问。
已经退到后面的郭禹彤和文梦佳心情复杂。
文梦佳:“你说俩什么时候开始忘了我们这么两个大活人还在旁边的?”
郭禹彤:“从们对上话开始吧。”
文梦佳:“真是一种神奇的自动屏蔽磁场啊。”
郭禹彤:“嗯,这磁场还是狗粮味的。”
文梦佳:“……”
盛喃原本以为,蝴蝶结发夹这件事就这么去了。
然而事总与愿违。
第二天,也就是周一的下午,盛喃进校以后,在教楼下遇见刚从宿舍来的郭禹彤,和她一起上楼。
两人聊一个英语语法的问题,刚走进教室,就听见一个微微尖锐的声在后排响起——
“你个人精,不脸?!”
“?”
盛喃和郭禹彤时停下。
察觉什么的盛喃皱眉,顺声音望去——果然,起冲突的地还是们教室角落,倒数第二张桌的丁小君那里。
“什么情况啊?”郭禹彤问走来的文梦佳。
文梦佳耸耸肩:“那个蝴蝶结发夹。”
“嗯?”盛喃转。
“不是说你,”文梦佳放低了声,“也不知道丁小君怎么想的,今天中午也戴了个款发夹来上课,结果她又刚好和黎雪晴前后进来的,班里好些人看笑了,黎雪晴气得不轻,陈格格正替她出气呢。”
“……”
盛喃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文梦佳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没事,你那个和黎雪晴差不前后拿到的,她不敢说你。”
“…嗯。”
盛喃没解释什么,从另一条道绕回座位了。
靳一还没来。
双人桌后空『荡』『荡』的,盛喃坐下,从书立中间抽出一本生物笔记,翻开来默声背诵。
前桌还没消停。
“……得了吧,就你家那个破条件,你买得起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钱,就知道别人,恶不恶心?”
“我,我没有她。”丁小君声音僵涩,底气不足。
“还不承认?几块钱的水货非得戴来,还非得在雪晴前面进教室,你说你故意恶心谁?”
“……”丁小君僵低,说了句什么。
陈格格冷笑:“你家饿得饭都吃不起了是吧?说话都没声的?”
丁小君一抖,在数秒的安静后,她突然仰,涨红脸,声音都发哑:“黎雪晴那个也是假的!我亲眼、亲眼看见她在那儿买了!”
“——”
教室里蓦地一寂。
原本只是在看热闹或者一心习的生们纷纷抬,震惊地交换目光。
连陈格格似乎也傻了,愣在那儿没说上话。
几秒后。
“你…胡说什么啊!”黎雪晴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在那些望来的目光里,她白净的眼圈几秒就红了。在原地憋了几秒,黎雪晴气得转跑出教室。
陈格格愣了下:“雪晴!”她连忙追了出去。
两人跑出去后,教室里开始响起小声的议论。中后排几个看热闹的男生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我靠,把校花气哭了啊?”
“真行。”
“丑人作怪。”
“……”
丁小君前桌那个黄逸晨嘿了一声,转回来:“哎我说丁小君,这可就是你不脸了吧?你人家黎雪晴,还泼人家一身脏水,你心机挺深啊你?”
丁小君还愣在那儿,这时候才回神,她有点无措地低下去,讷声:“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真什么?”黄逸晨哼哼冷笑,“真不脸?”
中排后座的男生帮腔:“是不脸,你戴出门前就没照镜子看看吗?跟人家黎雪晴戴款,就你那样?你配吗?”
“就是,”不知道谁嬉笑,“g家是看见你戴,那估计得提钱来找你,跪求你别戴它家的!”
“…………”
后座。
盛喃慢慢合上笔记。
她其实一点都没看进去。
怎么可能看得进?
这个世界总是杀人似的聒噪,又死一样的寂静。
“……哎呦?丑八怪哭了啊?丑八怪还会哭呢?是不是连哭你也得人家啊?不你听没听说一个词,叫东施效——”
“。”
黄逸晨刺耳的笑声被断,停住,回,看向丁小君后桌那个按桌子站起来的孩。
停了两秒,冷笑:“有事吗,新?”
“我没事,”盛喃声音很轻,安安静静的,“我是觉得你可能有事。”
黄逸晨皱眉:“什么?”
盛喃缓了一口呼吸,压下声线里的不稳,她诚恳地问:“你不,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啊?”
“……”
教室再次安静。
生们有点不可置信,纷纷惊讶地扭回看向教室后排。那个站起来的孩瘦瘦小小的,是们班的新生,除了英语月考出了一次风,平常在班里安静得像不存在。
她甚至还没有前排的丁小君高。
她应该很害怕,虽然努力绷了,但脸『色』其实很白,紧攥手站在那儿,看起来孤零零的。
黄逸晨大约也看出她无论力量还是气势上都不可能是的对手,而这种来自弱者的反抗更让有种被激怒的感觉。
站起身,扭恶狠狠瞪盛喃:“你妈有种再说一遍?”
“……”
盛喃眼神轻颤了下。
她好想跑掉。知道没人会站在她这边的,就像那时候一样,她也可以不站出来的,就像那时候的其人一样。
可是没办法,她做不到。她记得那时候的无助感有窒息,她做不到就这样看,看另一个人陷进更绝望的沼泽里。
所以盛喃怕得声音都抖了,但她还是认真地和那个凶狠又狰狞的男生对视。
“我没种啊,”她轻声说,“你好厉害的,你是男生,比我高这么,你一个能我五个呢。你特别厉害,所以只会欺负比你弱得的,是么?”
“!”黄逸晨面红耳赤,额角青筋都绽起来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恼得,抬手怒指盛喃,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了,“说你了吗?关你屁事?不想死我坐回去!”
盛喃发怕到极致,她反而有点麻木了。
“我不想死啊,”盛喃侧身,指了指教室右上的摄像,她转回来,依旧声音轻软得没半点攻击『性』,“16周岁以上就能负刑事责任了,如果你今年生日已经完,那连事责任都负全责的。”
黄逸晨死咬住牙,推开桌出位。
盛喃退后半步,说完自己后半句:“刚好我家能请得起律师,你今天是动我和丁小君一下,今年就别高考了。”
黄逸晨僵了下,回神来恼羞成怒,气极地甩开桌的阻拦就冲上来:“我艹你妈——”
“……”
盛喃眼神一颤,她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握紧了刚刚就抓进手里的书立。
只是在那之前,走向自己的面容狰狞的男生突然被一把掐住了脖颈——
“砰!”
被那只手直接掼倒,摁在丁小君旁边的空课桌上。
冷白指背到小臂,血管绽起,肌肉绷出可怕的爆发力。
而手的主人掐黄逸晨,在苍白的挣扎里慢慢低。
“咯……”
喘不上气了的黄逸晨看见一双眼。
漆黑冰冷。
“你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