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安沉默了。他闭上了又睁开,似乎是在刻意避免自己沉浸于某种情绪。接过了戒指,达安端详了一会儿后,挥了挥手:“你先下去休息吧。”“是,团长。”卡伦退出了帅帐,原本准备好的缜密“证词”,居然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达安连问都没问一句。外面的风吹拂在脸上,卡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清楚,从自己走出帅帐的这一刻起,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这是秘密任务,不用自己去写什么任务总结报告,甚至不会留下任何文字记载。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这一切都很正常,因为达安团长并不知道囚禁阵法已经被茉琳迪给反向掌握的事,所以在他看来,自己等人的行动就是先用囚禁阵法狠狠地消耗再下去收人头。这里面存在一个变量,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因为那具骷髅的介入,使得茉琳迪得以掌握囚禁阵法。这次来到地穴神教,自己想要的骨龙拿到了,秘密任务也完成了,虽然结果都是好的,但因为那具骷髅的原因,生出了太多的波折。卡伦抿了抿嘴唇:“等着吧,等我回去后,一定会把你揪出来。”达安开启了帅帐内部的通讯法阵,一段时间的等待后,诺顿大祭祀的虚影出现在了法阵中央。达安离开座位,单膝跪下,禀报道:“茉琳迪死了。”“嗯。”达安将戒指举起,大祭祀的目光落在了戒指上。良久,大祭祀开口问道:“她对你说过些什么。大祭祀没问你是否去见过她。达安额头渗出了冷汗,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抖,到他这个位置,能让他感到畏惧的人,真的不多了,可是眼前这位他追随越久,敬畏感就越是深重。“是,她对我说了一些话……”“嗯。”大祭祀不以为意地道,“记在心里吧。“属下……属下……不敢。”“我不介意,你就记在心里吧,别去告诉别人,也别影响自己做事。”“是,大祭祀。”“我们已经站在了曾经梦想的舞台,我们正在开始按照我们的设想改变秩序神教,我们,会用生命来扞卫属于我们的神教。”“当然,大祭祀!”达安攥紧拳头敲击在自己的胸膛,“誓死守卫秩序的尊严!”当二人的单独通讯,需要用这种形式口号来过渡时,意味着某种隔阂,其实已经产生了,只不过双方都没有意愿将隔阂扩大,都想要将这种不和谐因素给压制到最低。对于达安来说,他更希望自己根本就没去见茉琳迪,听到那些话。“准备得怎么样了”“已经准备就绪。”“就半个骑士团。”足够了!“嗯,做完了就回来吧,神殿大门没有你把守,我不放心。”“是,大祭祀。”通讯法阵终止,大祭祀的身影消散。达安团长改跪姿为坐姿,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发热。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甩在了地上,扭头看向后方的龙族聚居地地图,目光变得森寒。削弱计划的具体程度得由现场指挥官亲自来把控,毫不夸张地说,达安作为指挥者,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这一刀需要砍下去的深浅。他现在情绪很惶恐,惶恐的人,会下意识地盲目挥刀。他不想控制这一情绪,这一刀,要挥得重一点,让大祭祀看见自己的畏惧、彷徨、失措,最好,因自己的失态,给自己定一个罪。“要多宰点。”卡伦原本想去军营牧师处找寻阿尔弗雷德他们,但他低估了军营牧师们的治疗效率,初步治疗结束后,他们就被转送进了主城内的医院。也对,军医们哪里有空给你们做疗养,而且走出军营时,卡伦感知到了似乎是命令下达了,这座军营的各部分都开始了快速运转。拒绝了一名骑士长派人载自己回去的建议,卡伦一个人驾驶着那只瓢虫回到了主城,来到了专桉组办公室,这里本就是由医院征用过来的,恰好可以负责后续的治疗。里面已经不复前期的忙碌,大肆抓人和放人的热闹已经不见,毕竟骑士团都已经到了,正戏即将开场,而卡伦这倜专桉组所负责的前戏,自然也就宣告结束。维克正在主持着这里的后续工作,一边借着骑士团到来的大势来收回尾款,一边按照名单,对之前没那么容易敢砰的“大户”进行最后一轮敲诈。交券的很主动,收券的也很主动。卡伦上楼时就遇见了好几拨,大家脸上没有被敲诈勒索的愤怒,反而有种破财免灾的心安。虽然计划是阿尔弗雷德和尼奥制定好的,但维克具体操作的功劳也很大。要是让拉斯玛知道自己让他的好学牛负责勒索受贿,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会不会气得胡子翘起来。不过,一想到接下来维克还得去负责光明余孽组织,阿尔弗雷德甚至将他划进了观察名单,和这些比起来,此时维克做的事,就不算什么了。下面人通知部长大人回来了,维克马上站起身,他账簿还没整理好,这个时候本意不想打乱记账节奏,下意识地想要拿一个其他的本子去湖弄一下,反正卡伦也不会翻看。他也是摸清楚了卡伦的脾气,能交给手下人办的繁琐事,卡伦往往很愿意下放权力。但犹豫了一下,维克还是将记录了一大半的账簿拿起来,走了出去。“部长,这是账簿,因为这两天后续的比较多,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好,但还是请您过目一下。”“我不用看了,我相信你。”卡伦面带微笑说着,然后伸手接过账簿随便翻了两下。维克心里舒了口气。卡伦将账簿还给维克:“阿尔弗雷德呢”“阿尔弗雷德先生在沉睡,他说他要睡一天一夜,嘱咐我把剩下的事情做完,另外,阿尔弗雷德先生还吩咐将凯文和康娜送回了酒店。”“嗯,好。”阿尔弗雷德应该是接受了精神方面的治疗,正在做进一步的修复。卡伦走进文图拉和菲洛米娜的病房,两个人躺坐在床上,文图拉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像是个老爷爷一样小口曝着;菲洛米娜则面色阴郁。“你们醒了。”卡伦走进来说道。“啊,醒了,嘿嘿,部长。”文图拉马上笑脸相迎,他还想下床,被卡伦阻止了。菲洛米娜则扭头看了看卡伦,没说话。文图拉见状马上解释道:“刚刚菲洛米娜复盘了动手时的情况,然后,她生气了。”“生气了”菲洛米娜开口道:“我觉得我很废物。”“有些时候,我们要理性对待自己和特定对手之间的差距,不要给自己太多情绪上的压力,你知道把你打t别下的广灵召唤物是谁么”菲洛米娜点了点头:“阿尔弗雷德先生回自己病房前告诉了我们。”“那你还生气”卡伦笑道。那可是大祭祀啊,而且还是神子。拉斯玛这辈子就服气过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爷爷狄斯;但拉斯玛这辈子还主动让退过一个人,那就是诺顿。卡伦觉得,用任何高估的视角去看待大祭祀都毫不为过,他是一个能和自己爷爷对比的人。菲洛米娜回答道:“生气。”卡伦安慰道:“你就当是被我打了一顿好了。”菲洛米娜听到这个话,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不生气了。”a.“呵呵。”卡伦伸手,形式性地帮她盖了盖被子,嘱咐道:“好好养伤。”文图拉则好奇地问道:“听巴特说,要打仗了“不算打仗吧,是去组团抓泥鑙。”“可惜,我不能去看。”文图拉惋惜道。“没事,巴特也没办法去看,因为我好像也去不了。”安慰好了两个手下后,卡伦离开了这个病房,去往另一间。尼奥是单人病房,他躺在床上,上面悬浮着一个透明容器,里面盛满了鲜血,还有一根根管子从容器底部下方,连接到尼奥身上。“这世上应该没几个嗜血异魔能享受你这种吸血待遇了。”卡伦调侃道。“这不是血液,这是原浆。”被子里传来了尼奥的声音。卡伦掀开了被子,惊讶道:“能说话了”“为什么你的脸上会出现失望的神情”“因为确实很失望。”“哼。”尼奥看了看上方的容器,“其实嗜血异魔吸食血液就是为了汲取血液里的生命力,所以它不是鲜血。”“可问题是这个色泽,怎么看都不像是从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这我就不管了,这是药物,骑士团里好东西真多,牧师用这个给我治疗眼睛都不眨一下,待遇最好的果然就是骑士团。”“那你真是走运了。”“是啊,否则我想说话都得修养一个星期,这次伤势太严重了。”“嗯,恭喜你。”“团长那边的事怎么样了”“很顺利,他什么都没问我。”“这很正常,敏感的事情他也不方便多问。”“应该是这样吧。”“那个茉琳迪,你真打算收了她”“再说。”“我的顾虑你应该清楚,我就不赘述了,她是个好人,但并不好驾驭。”“我还没想到这一步,不着急。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回酒店洗个澡,也好好休息一下,累了。”“你还真就特意来探病的”“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你教我的。”“呵呵,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你的老师了,你玩得比我厉害。”“你当然不是我的老师,你是我下面序列的部长“畜生。”“棕,好了,如果你还不能说话的话,我倒是挺想和你用眼神多交流交流的,现在看见你竟然恢复得这么快,我倒是没太多说话的冲动,你休息吧,我走了。”“打仗你不去么”尼奥问道。卡伦走到病房门口停了下来,问道:“我要去“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想去看看,如果我没受伤的话,我一定会去,亲眼目睹骑士团战斗的机会可真不多。”“当然想去看看,但你当骑士团打仗是玩游戏么,我想去就能去”“找找机会总是有的,那个叫黛那的大小姐,不也住这儿么,我听这里的护士说,她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了。”“哦,她醒了。”卡伦点了点头,。hu8.“我知道了。卡伦来到了阿尔弗雷德病房,阿尔弗雷德躺在那里已经入睡,胸口上放着一个盆栽,上面是白色的花朵,散发着柔和的香味,对人的精神有极为明显的调和效果。睡着了卡伦就不打扰他了,但还是在床边坐了一下。起身离开,来到走廊,卡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直接离开这里回酒店,而是走到了黛那的病房前。她的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秩序神官,在卡伦接手这里变成自己的专桉组办公地点后,一些不适合赶走的病人安保,自然也就归于他负责。“部长大人。”“部长大人。”“嗯。”卡伦对他们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了病房。里面,布兰奇正在给黛那换药,不过有帘子遮挡。布兰奇先探出头,看见卡伦后喊了一声:“部长“哗啦……”黛那拉开了帘子,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呈现在卡伦面前。卡伦也没有特意去避讳,反正当初接受治疗时,她的光身子又不是没见过,况且,腹部那个碗大的伤口还在,除了变态,谁还会在此时有什么遐想。“我的骨龙,你拿了”黛那盯着卡伦。卡伦点了点头,解释道:“是你告诉过我,我要主动去争取,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我的意思是,不能落到别的神教手里,但它本来就已经属于了我教,你主动打的申请,上面才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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