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也没有想到,何润泽的故乡会是自己现在所处的郦山。汪美韵是郦山文化局的人,明天找个机会跟周克明打听打听,先了解一下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一亮,陆渐红便打算与谭晓松联系,就悦娜钢铁厂进行一次深入的调研。刘翔这个人是非常务实的人,既然把郦山的调查工作交给了陆渐红,想敷衍了事蒙混过关是万万行不通的,所以陆渐红必须针对郦山的污染企业——悦娜钢铁厂作详细的了解。
陆渐红原以为谭晓松会到水乡人家都来接他,至少会主动跟他联系,哪知到了作点这个正常工作的时间,谭晓松不仅没有,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这让陆渐红有点纳闷,这种低级失误是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县委副书记身上的。陆渐红没有留谭晓松的电话,只有周克明的,想了想,陆渐红还是没有打电话给周克明,那个钢铁厂的位置自己也知道,直接打车过去就好了。
简单地洗漱之后,陆渐红到楼下的大厅吃早饭。进食过程中,他听到有人议论,说县里出事了,县长死在自己的车里了。也有人说,车里还有个女的,脱得光光的。陆渐红听着很诧异,他们说得绘声绘色,虽然版本不同,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县长出事了,到底是哪个县长呢?
陆渐红将信将疑地去拨打周克明的手机,提示已处于关机状态。陆渐红赶紧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县政府,同时又与沈明海取得了联系,沈明海在电话里沉痛地证实了周克明的确出事了。
陆渐红很快到了郦山县政府,气氛很怪异,所见到的人个个脸色沉痛、迷茫、不解。陆渐红不认识他们,便上了楼,正好遇上政府办主任许志高,忙拦着他问道:“许主任,到底怎么回事?”
许志高苦笑了一下,说:“陆局长,这回麻烦大了。”
“到底生了什么事?”陆渐红觉得自己的口吻有点过激,毕竟许志高不是自己的直接下属。
许志高似乎并没在意,说:“昨晚周县长和我们喝完酒,在回去的途中不慎落入河中淹死了,我们几个参与喝酒的人都要负责任的。”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呆,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嘛,喝个酒也能喝出这档子事来,可是周克明离开的时候看上去并没有喝多呀。同时,也对许志高充满了鄙视,人都死了,这个时候居然想着自己要担责任的事。
这时,沈明海打来了电话,说:“陆局长,你到了吧,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陆渐红不再与许志高多说,上了楼。进了沈明海的办公室,沈明海便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然后带陆渐红到里面的卧室,才说:“陆局长,郦山出了这样的事,让你见笑了。”
“我有什么好见笑的。”陆渐红苦笑一声说,“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了呢?”
沈明海低声说:“陆局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陆局长帮我这个忙。”
“沈书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周县长出了这档子事,如果传出去,说是因为酒后落水溺毙,既有损于县委县政府的形象,也影响周县长的形象。常言说,死者为大。周县长这一生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为人正直,鞠躬尽瘁,我实在不想他在走后背上个让人耻笑的骂名。现在传言不少,县委县政府这边我已经封锁了消息,谭晓松和许志高那边我也交待了他们,不要乱说话。我想过了,就说周县长是加班回去太晚,由于劳累过度不慎落水牺牲的。这样于他、于县委县政府都有好上,所以我想请陆局长千万别说出你们在一起喝酒的事。”
沈明海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还从另一个角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想把陆渐红牵扯进去,更巧妙的是,他绝口不提,更不示好,而是以请求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陆渐红没有理由不答应。
随即,县委、县政府联合召开了布会,阐述了周克明死亡的原因,并承诺要上报省市,追认周克明同志为烈士,择日召开追悼会缅怀县委县政府对失去一位勤劳奋进的同志的沉痛。周克明的家属声泪俱下,沈明海沉痛地说:“老嫂子,你放心,克明同志出了这样的事,县委县政府一定会承担起照顾的责任。党和国家不会忘记克明同志,郦山县委县政府更不会忘记,克明同志是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而牺牲的。”说着,沈明海也落下了眼泪。
在周克明的追悼会上,市委赵学鹏书记和市政府李昌荣都到了场,并说了话,两人向周克明的家属表示了慰问。追悼会结束后,赵学鹏要求沈明海尽快从失去一个好同志的沉痛中恢复,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陆渐红并没有参加追悼会,而是在征得刘翔的同意之后回了准安,了解汪美韵情况的事也随着周克明的死而搁了浅。
回到准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当晚就被刘翔叫了过去,是在家刘翔的家里见面的,这是陆渐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去刘翔的家,很普通的三室一厅,也就九十平方不到,只能用一般能形容,家俱是老式的,装璜也是老式的,就连那台电视机也是老式的十九英寸的彩电,刘翔笑着说:“渐红,很意外,是不是?”
陆渐红笑了笑:“刘市长真简朴。”
刘翔感叹地说:“靠我们的工资真的是连房子都买不起呀,哪里还有余钱去装璜呀,只有将就着住了。”
其实以刘翔的身份,只要他开开口,口袋就会鼓得撑开来,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刘翔的清正廉洁。
陆渐红由衷地说:“刘市长,我很佩服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饭吃得香,觉也睡得香。”刘翔能听出来陆渐红佩服自己的哪一方面,淡淡地笑了笑说,“渐红,我跟你说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