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盘棋最终以平局收场,周琦峰的兴致很高:“很巧没有棋逢对手了,再杀一盘。”
陆渐红也是兴致盎然,这盘棋下出了很多的心得体会,自然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下一盘,在他的脑子里已经隐约有了些认识,这种忽然间的开窍是难以言传的。
棋重新摆开,两人的棋路都谨慎之极,不再轻易硬碰硬,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十几分钟之后,双方居然只丢了两颗卒子,幸好边上无人观战,否则恐怕要被急死。
半晌,陆渐红有些按捺不住,当先出攻势,当头炮打将过去,打破了眼前的沉闷局面,整个棋局便形成了牵一而同全身的局面,一时之间相互之间杀个不停,不过由于陆渐红占了先手,这场进攻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起的,还是占了便宜,形成了一车一炮一马对周琦峰的老帅围攻之势。
周琦峰道:“这个才像你的风格,龟缩只是暂时性的防御,就像足球一样,防守永远没有胜果,只有攻出来,才会有机会。”
说话间周琦峰已经走出一步棋,以马换马,陆渐红不予理睬,继续将军,形成了长杀局面,周琦峰一边走棋一边道:“杀与放是一对矛盾体,什么时候杀,什么时候放,都需要进退自如。”
陆渐红心中又是一动,忽然间他明白了很多事情,就如同反腐一般,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紧与松主要还是看时局。
“周叔,今晚我的收获很大,主要还是层次不够高,目光狭隘,拘泥于一城一池了。”陆渐红将一颗小卒向前一推,周琦峰再无扳回的可能,被将死。
周琦峰呵呵一笑,看着陆渐红豁然开朗的神情,道:“你明白了什么?”
陆渐红想了想,却是道:“似乎又什么也没明白。”
周琦峰笑道:“这就对了,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腐要反,坏人要抓,工作要干,民生实事也要做,如何处理好相互之间的关系,让相互之间产生促进作用而不是阻碍、掣肘,渐红啊,这里面的学问实在太多太多了,穷其一生未必能领略其中一二。不要以为长和我都是高高在上,手握大权,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全国上下一盘棋,还要下着国外的棋,容不得内讧,需要绝对的稳定。就像这只帅,他本身的能力是有限的,起到的作用就是组织协调,综合团体的力量,去取得胜利,而在胜利的过程中就会有人牺牲,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半点含糊。”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有些力量是需要绝对保护的,比如这只‘车’,是一柄利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够去牺牲的。”周琦峰的眼睛看定了陆渐红,“而你在这盘棋中,早已超越了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的作用,是绝对不会被舍弃的。”
周琦峰说着,把车放在了棋盘上,又拿了一只马一个炮,把车逼得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得留在原地,道:“你现在就是这只‘车’的位置,还没有被拿出棋盘,只需等待援兵将对你的威胁清除了,就是你的出头之日。”
陆渐红正色道:“周叔,您的意思是,对方将的是主席和你的军?”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应将是一门学问,对局中,被将军的一方如无法应将,就会被将死。这盘棋现在很复杂,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是实则凶险万分,将的手段在变化,应的对策也同样在变化,所以,你这枚大‘车’还要暂时按兵不动,一旦有机会,将会作为一支奇兵,所以你要忍耐。”
陆渐红沉默半晌才道:“主席也真是的,这些话早跟我说不就得了,也不至我误会他老人家。”
周琦峰苦笑道:“你这是故意气我呢?”
陆渐红笑了笑:“我可不敢。周叔,其实我也知道你的苦心,不过这件事情是我的政治污点,将来恐怕会有很大的影响,说真的,我对政治真的觉得很茫然,以前不懂,现在不懂,将来可能还是不懂。”
“我理解。”周琦峰微微仰躺在沙上,“这也是伟潮一直不肯从政的原因,国情如此啊,一切都以政治为中心,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在想,争来夺去,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又有何益?只是只要存在,就有人义无反顾。渐红,你不懂,那是好事,那证明你是在你的理想而奋斗,如果你懂了,可能我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下棋。”
陆渐红微叹道:“周叔,或许人生就是如此,不是说人生如棋嘛,变幻莫测,也许正是这样,才会让生活变得更有激情更有意义。”
“渐红啊,人生如棋,重在连环,偶尔心动,守着自己的底线就好,生活要继续,人生还要面对,打起精神来吧,属于我的时间并不多,希望你能够承载我的期望。”周琦峰作出了这样的感慨。
人生如棋,重在连环。陆渐红想到孟水都公司的一步步设局,最终将自己引入其中,这也是一个连环之局,韩青真的很不简单,不由坐正了身躯,道:“周叔,我向您承诺,只要有机会,我绝不会放弃。”
周琦峰从陆渐红的眼睛里看到了信心,大是欣慰,道:“春节之后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笑道:“长和周叔都这么器重我,我估计也待不了多久,像这么清闲的生活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呢,我打算春节后四处走一走,不能走遍全国,也要好好看一看,否则真的要等到退休了。”
周琦峰失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不过走走也好,放松一下思维,过一过寻常百姓的生活,能够增加你的感悟,这也是一种阅历,将来可能会对你产生很大的影响。”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周琦峰站了起来,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对了,主席跟我提到过最近在国内生的一些金融事件,注意把握一个尺度,快过年了,都安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