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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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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问道,“这有什么影响么?”

“初导相当于用灵气,将人体内一条先天封死的经脉重新打开。”

蒲柳轩皱眉道:“学宫推广的修行法,已经实践了三百余年,相对安全可靠,很少听过有意外发生。

如果灵脉在脑袋里...很难说。”

他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等你到长安,让你师兄去学宫书楼查查资料,找一找以往的案例。

通常学宫的前两轮测试,都不会对灵脉天赋有所限制,可以花时间准备得更妥当一些。

另外...”

蒲柳轩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到了长安以后,也不要随便对外人提我的名字。

为师当年因为某件事情,得罪了一些人。”

“都有谁?”

李昂好奇问道,脑海中瞬间脑补出几十万字的恩怨情仇年度情感大戏。

蒲柳轩随意道:“不多,也就几家将军、几家宰辅、几家郡王亲王国公而已。”

“什,什么?”

李昂难掩语气中的震惊错愕,“老师您当年难道图谋叛逆了么?”

“去去去,我要是图谋叛逆,还能稳稳当当坐在这和你聊天?”

蒲柳轩哈哈一笑,说道:“总之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

长安鱼龙混杂,在考进学宫前要记得谨小慎微。

有了学宫弟子的身份,才有在各方势力间闪转腾挪、扬名立万的资本。”

“弟子知道了。”

李昂点头答应,脑海里却还在脑补蒲柳轩当年干了什么而被赶出长安城。

能同时得罪宰辅、将军、郡王亲王的事情并不多,排除了谋逆的可能性,就剩下那么寥寥几种。

难道蒲柳轩当年创业发财,挤兑死了权贵们拥有的商号?

不太可能,老师不是贪财的人。

还是说,蒲柳轩当年风流倜傥,拐走了长安第一的教坊司清倌人?

不不不,那太扯了,堂堂郡王国公,就算为女子争风吃醋,也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

又或者,蒲柳轩当年修行邪派功法,为了历练红尘打磨心性,自己扮做教坊司清倌人,游戏人间,最后事情败露,被权贵恼怒记恨?

您就是简素言?

蒲柳轩风淡云轻地品着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李昂心目中的形象正在变得奇怪起来。

噼里啪啦——

嘈杂的鞭炮声、鼓乐声由远及近,蒲柳轩放下茶杯,微笑道:“接你的马车来了,走吧。”

“嗯。”

李昂提起早就准备好的两箱行李,与蒲柳轩、柴翠翘走出庭院,锁上院门。

蒲柳轩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先行一步离开,

李昂和柴翠翘通过小巷来到保安堂正门,就看见穿着儒雅青衫的宋绍元,正站在兰生楼门口,嘴角挂着微笑,踌躇满志、心情高涨地和亲朋好友们告别。

而他的母亲宋姨,也站在后面一脸骄傲自豪,只是偶尔会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抹一把眼泪。

“日升!”

宋姨擦了擦微红眼眶,悄悄招手把李昂叫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你是姨看着长大的,跟姨的侄子一样。

听说长安米贵菜贵什么都贵,把这个拿上。”

她掏出一个红包塞进李昂手里,入手沉甸甸,感觉里面装满了金片、飞钱。

“姨,这我不能收。”

李昂想要推辞,宋姨却说道:“用不上也带着,金片可以缝衣服夹层里,以防万一。

邵元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忠厚。

日升你心思活泛机敏,帮姨看着点他,不求考进学宫,能平平安安回来就行...”

“姨,长安又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讲虞律的。”

李昂无奈地看着态度坚决的宋姨,只好收下红包,放进兜里。

此时,报喜的报录人已经到了洢州桥头,高举写着恭贺文字的报贴,走到兰生楼门口。

随后到来的,是一支由十余辆豪华马车组成的车队,每辆车上载着要前往长安的应试学子,以及学子带着的行李、仆役。

志得意满的宋绍元和母亲与亲朋好友们告别,独自上了倒数第二辆马车,李昂则和柴翠翘上了最后一辆——上车的时候,还在人群里看到了许多熟面孔。

洢州城牧监司的荀牧监、沙徳一家、罗姓说书先生,还有陆依和她的母亲席慧。

一群人也到场祝贺送别,一直送到了洢州城外。

“少爷,”

柴翠翘掀开窗帘,看着路旁写着地标的石碑在视线中逐渐后退缩小,有些紧张不安地轻声说道,“我们这就...出了洢州?”

“嗯。”

李昂手掌按着药箱,也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柴翠翘从没离开过洢州范围,他也一样。

尽管学宫在过去三百年间修建了大量道路桥梁,但对于大量有田地的虞国平民而言,他们并没有离开家乡的必要。

主动背井离乡,通常是出于破产和商业上的考量。

“长安,长安...”

柴翠翘向往地念叨着城市的名字,局促道:“少爷,长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繁华,雄伟,富饶,开放,文明。”

李昂没去过长安,不代表他不能从报刊上摘几个词来形容,“听说长安的东西二市,集中了全天下所有种类的商品货物、美食美酒。

从第一家店铺开始吃,每天吃一家,吃满三年也逛不完任意一市。

除了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蹴鞠,赛马,戏曲,相扑,杂技,斗兽,斗虫...”

李昂顿了一下,长安富饶繁华,民众们自己开发娱乐手段的热情很高,什么东西都能斗。

不止是斗兽斗虫,还有斗茶斗牌斗酒——长安各大公会商号之间的竞争极其激烈,每年都要举办名目众多的比赛来打广告。

不知道有没有比较哪家锣鼓质量最好的斗锣比赛,

每年冠军就叫封号斗锣。

嗯,好名字。

“哇哦,”

柴翠翘眼前一亮,“那,有那种比谁吃得多的比赛么?”

“应该...有吧?”

李昂随意道:“听师兄说,长安还有些酒楼商家,偶尔会推出活动,如果能在限定时间内吃完所有饭菜,整顿免费。”

“嗯?吃饭不要钱,哪家店这么傻...哦,不对,是这么良心。”

柴翠翘激动道:“不愧是长安,气度就是不一样。”

“怎么,你也要迁户口当荣誉长安人啊?”

李昂白了柴翠翘一眼,“别想太多。人家又不是真傻,偶尔搞一搞活动,提高一下人气。

平时还是要正常花钱吃饭的。

对了,我们有多少钱?”

“二百九十贯。”

提到钱,柴翠翘立刻像一只偷到了鸡的黄鼠狼一样,左顾右盼了一阵,压低了声音,贴近到李昂耳边说道:“其中二百五十贯飞钱,十贯钱币,三十贯金银碎块。”

“干嘛靠这么近,马车上又没人偷听。”

李昂翻了个白眼,这些马车都是学宫设计建造的,

精铁材质,用了大量结构复杂的齿轮、弹簧,车辆底部还贴着符箓,不仅减震隔音效果一流,还能降低风阻,提高行驶速度,与上等马匹全力奔跑的速度相等。

光这一辆马车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按程居岫的说法,这些马车都是非卖品,就算是在长安,也只有寥寥十几家贵胄能拥有。

“小心一点嘛。”

柴翠翘吐了下舌头,“少爷,宋姨给的红包里有多少?”

“我看看。”

李昂打开红包,里面装了十片金叶子和一小叠飞钱,估计价值在两百贯左右。

“这么多?”

李昂咋舌道,“啧,这回人情是越欠越多了。”

“毕竟是兰生楼嘛。”

柴翠翘看着金光灿灿的金片,眼睛完全无法抽离,喃喃道,“好闪,好亮,好喜欢哦...”

“秃头也很闪很亮,你要是喜欢可以给自己剃一个。”

李昂吐槽着沉迷于黄金的贪财女仆,挠头道:“嗯...我们带来的两个箱子里,有换洗的衣物,有要考的经卷典籍,有备用的纸笔砚台。

到了长安不用再买一份。

这支车队沿途会住在朝廷的邸店里,住宿费和伙食费都由学宫承担,也就是说沿途的花费也可以省去。

只需要考虑到长安以后的住宿费——这是不能公费报销的。

听师兄说,每年去长安准备考学宫的,光各州府的举子就有六千余人。

另外还有四千人——这些人通常是异国他乡的留学生、像我一样拿到举荐信的、被兵部或者镇抚司推荐入学的,以及宗室、大臣家族中的年轻子弟。

所有人加起来足有上万,而且从考前准备,到三轮考试结束,中间有三个月时间。

不可能公费报销所有人的吃穿住行,只有少数来自偏远州府的贫寒学子,能拿到全额补贴。

而洢州相对富庶,肯定是没资格的。”

柴翠翘惊愕道:“啊?那我们到时候住哪?”

“自己找地方住呗,还能怎么办。”

李昂想了想说道:“一般是住在酒楼之类的地方,低中高档都有,便宜的大概二三十文住一晚?

或者我们找个地方短租下来。”

“那会很贵吧?”

柴翠翘有些担忧道:“钱够么?会不会坐吃山空?”

“短租三个月的话,几十贯怎么也该够了。”

李昂笑道:“至于会不会坐吃山空,实在不行,还能像在洢州一样,行医挣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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