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就在这池塘边,一个身着粗布麻衣,身形佝偻的老者,正坐在一块石凳上,悠然自得的钓着鱼。
望着神色盎然,兴致勃勃的老者,林懿却是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抹屈辱之色。
这位老者就是他的父亲,上官宏远之前的大周首辅,林氏门阀的家主——林世泽!
他父亲林世泽这一生官至首辅,统领百官,位极人臣,生平没有其他的爱好,唯爱闲暇时钓鱼放松,年轻的时候为了钓鱼跑遍了大周的大好河山。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年已花甲,闲赋在家,为了大局为了不那个人心烦,却是不能在外出抛头露面,只能在家中这小小的池塘里过过瘾·········
父亲如此委曲求全,这真是人子的奇耻大辱,想到这里林懿的双手,便是不由紧紧捏成了拳头,苍白的骨节清晰可见。
虽然林懿停了下来,站在远处不愿意打扰父亲难得的好兴致,但是林世泽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也不回头,便是淡淡的说道:“懿儿回来了?可是无功而返?”
“父亲大人,您都已经知道了?”见父亲发现了自己,林懿只好走了过来,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件事情他既然能够让消息,从兵部流传出来,那他就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林世泽淡淡的说道:
父亲的话让林懿顿时一愣,接着他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落寞的说道:“原来父亲您让我去联络赵元安,杨纯臣,只是想要做唱戏给宋文辉看啊!”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还要借此事试探一下他和赵元安,现在看来赵元安和他之间果然达成了某种妥协············”林世泽神情平淡的说道,一边说着,他轻轻一抬手中的鱼竿,将咬钩的小鱼,拉出了水面。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林世泽并没有将这一条小鱼,放入身旁的鱼篓之中,而是再次将这一条活蹦乱跳,很不老实的小鱼,重新扔回了池塘之中。
“父亲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徐兆杰?”林懿似乎有所明悟,低声说道:
见自己的独子,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林世泽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他继续说道:“这一次在宫都,徐兆杰对他的命令,如此阴奉阳违,你觉得以他的性格,能饶的了徐兆杰?”
“这件事情,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禁军大体上,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想,拿下徐兆杰的宣武军指挥使职位,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为了保住徐兆杰,赵元安在振武军这件事情上和上官宏远达成了利益交换?怪不得,今天赵元安他如此反常!”想明白一切的林懿,沉声感慨道:
“徐兆杰不仅是,赵元安的连襟,更是如今勋贵中,唯一一个手中握有兵权的人,赵元安自当尽一切努力,护住他的宣武军指挥使的位置,护住了徐兆杰,也算是保护住了他们勋贵最后的一丝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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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他只是在你们面前,和上官宏远唱了一出好戏给你们看而已!”林世泽笑着解释道:
林懿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天的事情对于宋文辉来说,也算有个交代了,父亲,既然振武军的建立已成定局,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林世泽开口反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林懿站在原地,足足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缓缓说道:“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将振武军安排在辽阳,又安排了那么多的亲信武官,傻子才会相信,他是去打罗卑人的,他应该是想要从辽阳开始破局了········不过·······”
说到最后林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
“不过这个意图太明显了,而且成功可能性很低,不太符合他一向的行事风格是吗?”林世泽接下了儿子的话茬,继续说道:
对于父亲一言道破了自己的心事,林懿倒也不意外,他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宋文辉实际兵力,虽然没有对外号称的十万那么多,但是六万人绝对是有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有一支一万人的骑兵,论实力在大周这些藩镇当中,宋文辉的实力算是仅次于控制雍凉的秦王,比其他人实力都高了一截,振武军就算成功的建立,凑足了三万人的规模,我也不认为能够拿宋文辉怎么样!”
听到儿子的分析,手握鱼竿的林世泽低垂眼帘,就像是睡过去了一样,就在林懿犹豫着是否要叫醒他的时候,林世泽突然开口说道:
“我和他合作斗跨了姜松,将姜瑞这个小狼崽子,扶上了皇位,接着又你来我往,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的手段我可太了解了······”
“他以为他比我小十岁,就能成功把我熬死,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隐忍不发,默默提拔寒门弟子,积蓄实力,等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咽气的那一天,但是可惜让他失望喽·······”
“他想要从辽阳破局没错,只要控制了辽阳,幽燕的赵复渠就会腹背受敌,两面夹击一个月都撑不下去的,到了那时候除了雍凉边陲,偌大一个北方就尽在他手了,他也就真的可以做到平定天下,奠定不世之功业,自立称帝了!”
“只在辽阳部署三万人,他这么自信,要么是宋文辉手下有人投靠了他,要么干脆就是宋文辉投靠了他!”
情绪有些激动的林世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说完之后便是有些气喘,本就有些佝偻的身躯,这下更加佝偻了,见状林懿立刻上前,一边着轻抚父亲的后背,帮助林世泽呼吸,一边呵斥着一旁候着的家丁丫鬟。
“看着干吗?还不赶快把老太爷的药还有参汤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