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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八世八身,水云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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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卡~

迎星楼上的黑雾一闪即灭,风雪中尽是筋骨绞动之声,眸中带着一抹黑气的‘叶圣’在舒展筋骨。

“这些明人养尊处优,虽得‘虎狼大丹’助力,根基也只能说声勉强,欲重回武圣,前后需得一年光景,或许,还不足……”

感受着孱弱松弛的肉身,‘叶圣’面色阴冷:

“真不愧是一脉相承,狡诈阴毒实不逊张玄霸分毫!竟以身为饵,诱老夫上当……”

他的语气阴冷,亦带着不甘。

身死西北,对于他而言,不止是耻辱,更是一种悲哀。

历经八世,几百年的苦苦修持,无数个日夜的煎熬痛苦,却抵不过一个蝼蚁乘势而起。

这,自然是莫大的悲哀。

“你这全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若非你我一体同源,你便是死了,本座都不会有丝毫动容。”

风雪中,老妖神情漠然:

“反倒是,当年你累死卓力格图之事,是否要给本座个说法?”

八世搏一仙,非一人活出八世,而是八代黑山老妖合炼一身,八人八身八意。

故而,纵然他才是集八世之长的真正黑山,却不意外着,之前七世之身,都要受他掌握。

恰恰相反,此刻,他实力比之七身皆逊一筹,因而,无法完全规束。

否则,他也不可能放任六世身前去西北寻死……

“怎么,你还要问罪?老八,你得明白……”

‘叶圣’嘴角上扬,语气幽冷中带着哂笑:

“卓力格图,乃是本座一手扶持起来的,为本座死,死得其所,又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老妖垂眸,气息变得深沉而危险:

“你要逆我吗?”

“你我一体同源,本无高下之分,逆?你莫非以为,你可以主宰我等意志?”

六代老妖神情冷漠:

“若非你弄丢了‘杀破狼’,老夫怎么会被那畜生咬断手臂,以至于被那小儿所杀?”

呼~

无形的气机于迎星楼上碰撞了一瞬。

仅仅一瞬,借体重生的六代老妖已是闷哼一声,几乎被迫下高楼。

而就在他欲要动怒之时,一缕幽光自楼下飘忽而上,一不高不低的人影,已然立于两人之间。

那是个弱冠年岁,银、黑袍、赤足的少年,他双手撑开,隔绝无形气机的碰撞,

同时,也微微一叹:

“化身之弊病,真真是无法避免啊。你我等纵然一体同源,却也会互生嫌隙,大打出手……”

“老七……”

见得银少年现身,六代老妖眼神微动,撤手,而老妖则垂眸冷漠的看着他:

“一体同源,亦有主次之分,两手两脚固然重要,却也要听从调配,

否则,断手断脚,也未必做不出来!”

他冷漠开口,其余两尊老妖不由沉默了一瞬。

他们固然意志不同,可归根究底就是一人,对于自己的心性自然不会不了解。

但话音冷漠,他却也是罢手了。

八世搏一仙,除却他之外,以七世老妖的根基最深,修持最高,反而是其之前的六代老妖们,多是依着他的余韵,先后突破那道关卡。

八世搏仙之精粹,在于诸世修持汇聚一身,一身成则诸身成。

此刻,他还未登临绝巅,八世身中,自仍是老七最为强横……

“道在前,杀神杀佛,也杀我……”

微微沉默后,老七抚掌大笑,打破了楼上的僵持,他看向漠然负手的老妖:

“老六身死西北城,你我自是感同身受,那小子,不对,杨狱,确已成了气候,不逊当年张玄霸……”

“不错。”

六世老妖点头:

“其不知以何等法门,炼化了怜生老妪的舍身印,省却甲子苦修,张玄霸未跨出那一步之前,未必强的过他。

当今之世,能于武道上与之争雄者,只怕仅二三人而已……”

“定阳城一战前,隐身幻境中的陆沉,曾现身塞外,疑似是不想我等插手……

那杨狱修持不过三三十载,就有如此修持,莫非他的背后,就是陆沉?”

“可能不太大,他若师从陆沉,就不会被怜生老妪迫到晋位武圣,自断道途……”

“他若命不久矣,那自由他去,可如今……”

“杀?”

“杀!”

纵然心中杀意大炙,几人口中也无什么贬低,一人几句话,已消弭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意见统一。

在这之前,类似的争吵已经有过多次,这次,算是最为简短的。

“犹记得昔年,西北城外,他兑命老夫,这遭,就由我先走一步吧……”

一步踏出,老七的身形已然消失在风雪之中:

“昔年,未能与玄霸死战,老夫遗憾至今……”

他来的突兀,去的果断。

而在他离去之后,迎星台上,一道道身影如鬼魅般浮现,或高或矮、或男或女……

“未能亲手诛杀张玄霸,是我等最深的遗憾,老七不甘,随他去就是……”

“只是,道在前,不可有丝毫闪失,应有之准备,不能避免。”

短暂的沉默后,老妖看向自己的前世诸身,平静的道出几个名字来:

“大衍山、乾坤洞、碧波寒潭,这三处,我等该亲自去一遭去,至于其他地方……”

有身影点头,接连离去。

未多久,迎星台上,就又只剩了老妖,以及身死一回,气息未复的六代老妖。

“大离内乱,黎渊未能斩杀红日之前,不会有余力,但陆沉处,不可漏算。”

六代老妖沉声道:

“此外,王牧之盘亘水云关多年,不可不防……”

“前次陆沉前来,本座未恢复功行,不得不避而退之,这遭,他若再来,那自也得见识见识这位武祖的手段……”

说话之间,老妖又自坐在风雪之中:

“至于王牧之,他不会出关的,除非,他想徐文纪立时就死!”

“……那令炎川坪大旱六年的神通主,其他人拿不住,

你去一遭,将他挫骨扬灰,以祭我草原上枉死的牛马、族人!”

没有回应,人影已然消失。

“杨狱,杨狱……”

风雪中,黑山老妖缓缓阖眸,但未多久,就又自睁开,塔下,有人匆匆而来,额头见汗,神情惶恐而忐忑。

“王爷,大事不好,明朝皇帝,他,他逃走了!”

那老者骇到了极点。

但出乎意料,风雪中的老妖,却十分平静,不但不怒,嘴角还有着一分笑意。

他垂眸眺望,气机交感下,未多久,已然看到了在一群太监拥簇下,狼狈逃窜的乾亨帝。

“虎父犬子蛐蟮孙,可笑张元烛一世豪雄,却有这般子孙……”

微微摇头,老妖看向汇报的来人,澹澹吩咐:

“领八千狼骑,去送一送这位大明朝的皇帝陛下……”

“狼,狼骑?!”

来人几乎愣住了。

狼骑,乃是七杀王麾下最为精锐的骑兵!

相传,乃是草原护法神,七杀神宫之主,黑山大人以太岁妖肉炼制的八千虎狼大丹喂养出来的!

“养兵千日,也该出来动弹一下了。”

老妖摆摆手,想了想,却还是加了句:

“不可杀他。”

……

……

呼呼~

刺骨寒风吹动鹅毛大雪,这是足可冻杀熊罴的寒冷。

可于半人高的积雪中穿梭的乾亨帝,心头却是一片滚烫。

八年!

三千个日日夜夜!

从当世第一大国的皇帝,沦落为塞外苦寒之地的劳工,已是八年前的事了。

三千个日夜的煎熬,他始终在等待。

等待朝臣,等待太子……

直至此时。

“陛下,速走!”

或沙哑、或尖锐的传言从风雪中远远传来,继而,一道道与他打扮相若的人影,就向着四面八方逃遁而去。

“陛下,珍重!”

一面白无须的老者,含泪将带有他气息的服饰披在身上,跪地叩拜多次,匆匆而去。

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乾亨帝心头不由得涌起莫大的酸涩。

“为帝数十载,最后的心腹,竟只是几个老太监吗……”

“陛下,分神不得,不入关,随时可能遭遇危险!”

王西低喝一声,呼吸急促。

为了这一日,他足足等了八年,他蛰伏于塞外,羊作劳工,前后八年才寻到这个机会,此刻精神绷紧到了极点。

甚至顾不得君臣之别,一个拖拽,几乎将乾亨帝推翻在地。

“……走!”

乾亨帝面色阴沉,却没说什么,只咬牙奔行于风雪之中,向着水云关而去。

“水云关,神策军在水云关,寡人的朝臣,也在,只要回去,只要回去……”

八年的煎熬,乾亨帝干瘦无肉,气血大跌,但他的精神却远强过曾经。

竟在诸多太监的掩护之下,前后奔行二十余日,最终,在气力将尽之际,

突破了重重追杀,来到了水云关下!

但还不等他松口气,就听得一声声低沉鼓点在传荡。

轰!

这,却不是鼓点。

“这是?!”

王西的脸色骤然惨白下来。

一道东西蔓延不知几里的黑线,从身后弥散而来,随之而动的,

是山呼海啸,宛如无垠雷海一般倒灌而来的,

万马奔腾之声!

“天狼骑!”

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杀伐气血,乾亨帝心神一颤,本已无有气力的身子,竟勐然推开了王西。

奔向了关门紧闭的水云关:

“徐文纪!寡人在此,还不速速开门!”

“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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