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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倾被关了很久。
直到天黑,外面下起大雨。
狂风呼啸,雨水拍打着窗柩,红木窗框咯吱作响。
“吱——”
门口传来异响,然后开了。
陆管家一身黑色襟袍,昏黄的眼扫过室内,看到呆坐在窗边的女人时,没有感情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宁倾回头,眼中无神,空洞得像个玩偶,如同死去一样。
“年冽呢。”
毫无生气的话,很像是奄奄一息。
“白小姐和孩子都受到了惊吓,少爷不放心,正在医院陪着她。”
宁倾眼眶微红,落不下一滴泪。
也不知是看她可怜,还是嫌她脏了年家的地,陆管家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
“宁小姐,老爷和夫人看在你曾经是年家人的份上,对你谋害年家长孙的事网开一面,既往不咎,所以你应该抱着感恩之心,离少爷远一点。”
“……”
“我劝你好自为之,不管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都不要再跟他们有任何联系。”
宁倾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抬起殷红的眼,要求道:“我要见他。”
陆管家皱眉,“少爷没空,老爷和夫人更不会见你。”
呵。
她冷冷一笑。
分明是在室内,这夜里的凉却仿佛渗透到了她全身。
宁倾慢慢站了起来,许久未动的身子,连骨头缝里都传来轻微的响声,似乎是在抗议。
然而,她没再说什么,如同孤魂一般,脚步漂浮着,出门,下楼。
门两边,站着背身而立的家佣。
她下来,他们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神情波动。
雨下得很大,浇打在阆院里的石头上,滴答滴答作响。
一条通往年家大门的径上,两侧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似乎因为这个雨夜而轻轻闪动着,于是,那光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迷糊而朦胧,看不清远处的人影。
她站在那里,没人递给她一把伞。
宁倾脚步停顿。
陆管家站在她身后,“宁小姐,请回。”
那句“能不能借我一把伞”被堵了回去。
宁倾鼓不起勇气,同时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这座宅院,和里面的所有人,都给了她无法预料的伤害与痛苦,可现在她想走,又被大雨拦住了去路。
好像,就连老天爷都在逼着她向他们低头。
真可笑啊!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
宁倾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她错了。
现在这个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宝宝,坚持一下,妈妈带你回家。
抚摸着几乎看不出的小腹,宁倾探出脚。
冰冷的雨水瞬间沾湿了她脚背。
接着,一步,两步……
衣衫尽湿,他中午那会儿披在她身上的毛衣外套沾了水,这会儿沉得如同千斤的铁。
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雨太大,眼前根本看不清,冷意窜进肺腑。
但她挺直了腰杆,固执地没有回头。
楼上,年父站在窗边,看着腰身笔直的女人一步步走向中庭。
宁倾的耳边只有雨声,身形晃荡了一下,差点栽倒。
恍惚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