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冬,细碎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了满地。
天空大雪纷飞,银装素裹,整座城好不宁静,美得魄人。
那座尚未完工的桥,偶尔还会传来有人跳桥的传闻,无奈只能做封闭处理,什么时候再动工尚未可知。
桥的这一岸,只剩枯枝的树上,雪花附着在枝桠之上,开了一树银花。
桥的石护栏旁,停着一辆黑色豪车。
车身已经覆盖了满满一层的积雪,可见已经停了很久。
灰暗车窗内,隐隐能映出男人刀削斧刻的面容,鼻梁高挺,眉骨突起,右侧还有一道淡到快看不见的疤。
“少爷,您身子还没恢复好,还是不要抽烟了。”
陆追劝阻,男人不听。
唇齿间的白雾清清淡淡,不甚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无碍。”
他推门,下了车,右腿还不太利索。
陆追忙扶他,被他拒绝。
恣身站在护栏前,望向远处,目光悠远。
冷气入喉,他止不住地咳嗽。
陆追拿了大衣,披在他肩上,“您不能受凉。”
年冽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夹着烟。
略微嘶哑地问:“她爸妈怎么样了。”
陆追僵了下。
这是年冽重伤之后,刚从医院醒来的第二天。
他错过了宁倾的死讯,错过了她的葬礼,错过了那之后的所有一切。
这也是他醒来后,第一次提到关于宁倾的事。
陆追低头,“自从少夫人……宁夫人身体情况一直不太好,宁先生请了长假,在家照顾她。”
身侧,男人好久才传来一声“嗯”。
陆追顿了下,又说:“宴少时不时会去探望二老,不过我听说,他私底下还在让人找……少夫人。”
“陆追。”
他怔住,巴巴地看着年冽的侧脸,欲言又止:“少爷……”
他幽深的眸远眺,与落在肩上的皑皑白雪相比,静得如夜色。
年冽将半截烟摁灭在护栏上,转身。“回去吧。”
他太安静了。
静得,让陆追觉得害怕。
他追过去,上车,启动离开。
半途,陆追小心地问:“少爷,回医院吗?”
他不敢确定年冽的心思了。
后座上,男人半敛着眉眼,淡而冷。
甚至,没有一点生的气息。
他缓缓启唇:“去看守所。”
“……”
陆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于是转道,换了方向。
鄢城看守所。
探视区灯火通明。
年冽坐在那里,隔着铁栅栏,看着狱警将手戴镣铐的白泱泱带了出来。
短短数月,女人不复从前的光鲜亮丽,头发杂乱,面黄肌瘦,一身狱服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很明显,她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白泱泱见来人是他,除了震惊外,脸上还有深深的惶恐与不安。
“我已经这样了,你还来做什么!”
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狱警上前按住她,“老实点。”
女人哆哆嗦嗦,怕极了,不敢再造次。
她看向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年冽,开口便是嘲讽:“怎么,她死了,所以你来找我?”
年冽望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泱泱却是笑,“我听说,她的尸体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全身都腐烂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连个人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