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冽!”
宁倾慌得扑上去,胡乱要摸他的脸,被大掌拦截。
年冽躺在地上,咳了一声,“我没事。”
宁倾的唇哆嗦着,“你能动吗?”
他顿了两秒,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
宁倾低身扶起他,靠在一棵大树下,“你等等,我去找找有没有药……”
年冽反手拉住了她,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呼吸有些困难,用力扯了她一下,没拉动她。
他只能说:“没有药了,你坐下。”
宁倾死死抿着唇,“我不信,我去找找看。”
“我收拾的包,你不信我。”
她欲走的步子僵在了原地。
年冽力气以极快的速度褪尽了,他想拉一下宁倾,却使不上力。
他扯了下唇角,“宁倾,我有点冷,你坐过来。”
女人站着,没有动。
年冽仰着头,眸子半阖,额头上有薄汗渗出。
他又咳了一下,“宁倾,你坐下来好不好?”
宁倾晃过神,低头看向他,他的语气很轻,带着脆弱和低微。
“……”
她就那么看着他,挣脱了他的手,眼见着他眼里的暗光坠落。
回身,捡起地上的薄毯,盖在他身上。
年冽忽而笑了,她矮身坐在他边上。
他顺势把头低了下去,挨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宁倾皱眉:“年冽!”
“让我靠一会儿。”
宁倾没有推开他,问:“被毒蛇咬了,只要吸出毒血就好了?”
年冽靠在她肩上,嘴角含着莫名轻松的笑意,仿佛此时此刻多么幸福一般。
“嗯。”
好一会儿,宁倾没有言语。
山间凉风吹过,树影沙沙作响,虫鸣依旧。
年冽很艰难地抬起手,把身上的毯子挂上宁倾的肩。
“你干什么?”
他笑得很温柔,“很冷,你不能受凉。”
话语也是难得的温情。
只是细看之下,他的皮色淡白发青。
刚才是她救了她,否则被咬的就是她自己。
宁倾尽量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波动,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多想,“我没事,你睡吧。”
“宁倾。”
“嗯。”
“倾倾。”
“……嗯。”
年冽恍惚地笑,被咬了的那伤口传来灼烧的痛意,顺着血液,麻痹了整条右手臂。
他的目光穿过树影婆娑的森林,看见了天边的亮光,以及埋藏在记忆深处——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容温丽动人的女孩。
他喃喃地叫出了声:“阿宁。”
宁倾听清了,眼里掠过一丝什么情绪,但很快归于平静。
他也只叫了那么一声,然后问:“倾倾,你想好了没有?”
入睡前,他才问过这个问题。
宁倾不答,他又换了一个问题:“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宁倾,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还有当初那么恨我么?”
“……”
“这么多天过去,你总归在面对我的时候,是有一点真实情绪的。”
他往上仰着脸,发现自己视线模糊不清,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脑子里都空了,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固执地问:“你还恨不恨我?”
“我在尽力。”
年冽的眸光时清时浅,藕青色的唇动了动,“……什么?”
“尽力不恨。”
也只是,尽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