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她心口涩然,凝着他干净的脸,耳畔那颗蓝宝石依旧闪亮。
就像他一般。
她心疼他的所有,声音颤抖,却无比坚定:
“她不会怪你的,只要你过得好,她会永远爱你!”
男人身形一颤。
“顾南浔,你不要自责。”
不要把母亲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你的往后应该是耀耀生辉、张扬澎湃的。
“顾南浔,你要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他的鼻腔内疯狂涌上酸意,心口却是暖洋洋的。
他没说,当初他母亲服毒的时候,也给他下了药,只是他没死。
他也没说,其实他对她的喜欢并没有多纯粹,也没有多深。
他只不过,是希望她过得好。
这份爱,也只是希望她幸福罢了。
即使,这份幸福不归他所有。
顾南浔笑,泪珠落下。
他丢开行李箱,极快地冲回她身前,一把搂过女人。
温暖沁在胸膛。
他说:“知道了。”
宁倾愣愣的,没等回抱他一下,他已经松开她,转身提起地上的行李箱,向登机口走去。
这次,他没有回头。
那边等候他的人很多,很快就将他挡了个干净。
宁倾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人影全都消失。
她脑子空荡荡的,慢慢走出大厅。
外面的天阴沉得吓人,暴雨倾盆,行人四处乱窜。
“……”
宁倾满心酸涩,愣愣地盯着那雨,伸出了手。
一声轰鸣,带着飞机上了天。
她手掌心冰凉,感性地笑了。
他都那般勇敢,她有什么可逃避的?
于是,宁倾趁着雨势,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小姐去哪儿?”
宁倾不再犹疑,满脸是坚定的光。
“师傅,去看守所。”
……
医院里,病床上的男人盯着窗外的大雨。
雨势太大,室内外气温相差过大,玻璃窗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陆追湿了半身进了门,撞进年冽深黑的眸里。
他动了薄唇,“她呢?”
陆追有点愧疚,“少夫人去机场送顾少爷了。”
年冽已经失望到麻木,露不出其他表情来。
他说:“陆追,给我拿衣服过来。”
陆追不解。
年冽再次望向窗外,脸色白到病态。
“她出去得那么急,雨又这么大,回来应该打不到车。”
陆追惊诧,“少爷……”
他家少爷何时变得这般堕落卑微了?
可他忘了,年冽在面对宁倾时,从未有过半分胜算。
他不理会陆追的错愣,掀开被子下床。
陆追赶紧阻止他,“少爷,您身体还没好,医生说了要卧床休息的!”
年冽不理,只说:“雨这么大,我要去接她。”
“少爷!”
“拿衣服来。”
陆追拿他没办法,不得不妥协道:“好,我去接!您别动,我去接她来!”
年冽滞了下,摇头,抚开了他的手。
陆追被他的固执打败了。
忙叫人送了衣服进来,跟着人出了院。
巨大的黑伞罩在头顶,轰隆隆的雷声时有时无。
雨线顺着伞面落在地上,激起水花,溅湿了他的皮鞋和裤脚。
还有雨落在他的脸上。
真冷啊。
年冽一步一步行在雨中,心里也下着雨。
那个男人走了,她应该很伤心吧?
也大概只有他能感觉到,她对那个男人的不同之处。
“……”
脚踩进车厢,车门关上,将风雨挡在外面。
年冽发出一声苦笑,手摸上胸膛。
凉意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