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痛在身体内炸开,逼得他双眼通红。
他隐忍不下,艰难万分地答应:“……好!”
宁倾看他这样,眼里冒上来酸意。
她强忍悲伤,认真地说:“毕竟,你是孩子的爸爸。”
“……”
“他应该会想你去看他。”
话题太过沉重,两人心照不宣,共同感受着这要命的悲伤。
饭菜都快冷透了,但两人都没有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
“还吃吗?”宁倾问了一句,又觉得这么问不对,直接道:“你吃点吧,垫垫肚子再吃药。”
年冽连点头都很困难,只感觉自己的骨骼都被冻住了。
可他有什么理由悲伤,他间接性地让她和孩子承受了太多。
“……”
他双眼木然,只机械地伸手,捏紧筷子,将碗里那点米饭往嘴里塞。
那吃法,着实有点触目惊心。
宁倾看着,眉头皱了下来,“你不用这样。”
“……”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也有我的自私,最重要的是你我彼此都不信任,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宁倾起了身,神色平稳,“你不用再自责什么。”
说罢,她离开了餐桌。
眼红的男人一言不发,嘴里全是苦涩。
一滴清泪,沿着眼角滑落。
坠进了漆黑的深渊里。
宁倾把药拿过来,看着他吃下,收拾了餐桌,就进厨房盯着炖锅。
这一下午,年冽安静得过分。
他进了卧室后,没有跟她多废话一句,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宁倾也没有多好受,将菜盛好,放在桌上,走到年冽门前。
“年冽,出来吃饭。”
“……”
没有一丝回应,跟人死了一样。
宁倾下意识地要敲门进去,又想起中午说过的那番话。
这些时日,她跟他相处得还不错,慢慢也开始有些了解他。
他那时表现得冷静,不代表他真的冷静。
年冽,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她忽然失去了打扰他的冲动,抬起的手垂下。
“菜我已经放在桌上了,你饿了就出来吃点,吃完之后,按时吃药,早点休息。”
临走时,她还补了一句“你不用想太多,已经过去了”。
然后,她穿戴整齐,跟门口的保镖交代了一句,饭也没吃,就离开了。
她走了没两分钟,那扇门就开了。
年冽没有坐轮椅,一瘸一拐地从漆黑的房间里慢慢走出,攀在门框上,脸上急迫,眼里布满血丝。
手下看见了,急忙上前扶住,“先生,您的腿还不能下地走动,您……哎!你要做什么?”
年冽眉眼挂着焦虑,“她呢,走了吗?”
“对,宁小姐等了您一会儿,见您不出来,饭也没吃就走了。”
年冽移动视线,看见餐桌上精致美味的菜色,顿时失去了力道。
“先生!”
他低头,抬手阻止他的帮助,“出去。”
手下很担心,又不敢违背,“宁小姐刚才说了,让我好好看着您吃饭……”
“我让你滚!”
突然的吼声,让手下浑身一抖,吓得低头,“是!”
偌大的房子里,只留下他一人。
他仅凭自己,慢慢移动到桌边,坐下。
看着眼前盛好的鸡汤,鲜白透亮,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他喉咙滑动,捏起勺子尝了一口。
鲜香味淡,是他会喜欢的味道。
一抹弧度染上唇角,在没有完全勾起之前,又垂落了下去。
冬夜,越发凛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