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宁母知道这件事,宁倾曾经问过她,她又不敢多说,怕她想起什么,没想到稀里糊涂地让她误会到现在。
年冽知道这件事是宁倾心里的结,她现下不在意,大概是还没有想到,可如果等她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从前和他说过的话,只怕心里还是会介怀。
他不愿再让她为这些事伤心,更不想她再恨自己。
他心中所想,宁父怎么不知?
“她记忆还缺失着,愫愫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年冽的心骤然沉下。
宁父叹气,颇有深意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件事,你要告诉她,势必就要说出所有真相,你确定她能接受?”
年冽的双拳握紧,表情中掺杂着苦闷与烦躁。
宁父拍下他的肩膀,“已经瞒了这么久,她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说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还是等时机到了再说。”
这个时机是多久?
没人知道。
年冽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一般,刚才还是欢喜雀跃,现在又坠入了无尽深渊,沉重不堪。
不能告诉她,就代表还要继续隐瞒。
可一旦留下一个谎言,接下来就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
没有被揭开则已,可宁倾要是有一天得知一切,后果……该当如何?
年冽的心被一只大手捏紧,喘不过气。
他忍耐着,别无他法。
“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宁父凝重地点头,一连拍了拍他的肩膀,提步走开。
宁母顿了顿,颇为复杂地看了年冽一眼,心情乱成一团,说不清是埋怨和怨恨多一些,还是其他多一些。
她没说话,跟着宁父离开。
年冽站在窗边,凉风阵阵,吹动他的发丝。
那双黑眸,比任何时候都要沉凝。
鄢城开了春后,气温拔高,天气暖和了不少。
宁倾一身杏色毛衣,坐在自己房间的床边,额头上泛起点点汗意。
她手中捏着画笔,吃力地描摹着一副设计图稿,图稿能看出大致模样,是一对耳环。
画了有十多分钟,她也就在上面添了寥寥几笔。
她的手,拿不稳画笔。
心理作用也异常大,试了几次后,她失望地叹气,停下作画,一只手撩起长发,无奈至极,“还是不行。”
自从那日之后,宁倾没敢在父母面前提起宁愫的事,唯恐让他们伤心。
而现在,自己的手也变成了这样,她更不敢说。
她放下图稿,将手臂的袖口拉上来,两边手臂中央的疤痕呈现粉红色,像蜿蜒的虫子,盘旋在她手上,丑陋,多余。
她自己尚且不敢碰一下,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会跟着触碰,再一次传进她心里。
即使她非常努力地想克服,但根本做不到。
女人颓废伤感,甚至有些抑郁。
此时,手机响了。
她拿起一看,心情转好了些。
“喂——”
“在做什么?”
是年冽。
她听到他的声音,得到些许慰藉,也更觉委屈与难过。
“没做什么。”
年冽听出了她语气不对,“不开心?”
宁倾撒谎:“没有。”
他笑,声音都快低落到尘埃里了,还晓得嘴硬。
“不要多想了,先下来。”
宁倾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下来什么?”
“接我。”
“……”
“天凉,多穿点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