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倾犹豫了一下,慢慢挪了过来。
“来,张嘴,啊——”
她很听话,也很配合。
除了身体时不时发颤,她再也没有像洗澡的时候那样失控。
宁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很快,一碗粥就喝完了。
“还要吗?”
宁倾摇头。
她放下空了的纸碗,握住宁倾的手,很凉。
宁愫皱眉,随即展开一点笑容,尽量温柔,生怕惊吓了她。
“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
宁倾摇头,很小声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已经很晚了?”
“嗯,你休息会儿,就可以准备睡觉了。”
宁倾挥动长睫,垂落的阴影落在眼下,有一种脆弱的破碎感。
她今天的脑子都是空白的。
从她在那张床上醒来,一身疼痛到麻木,再逃出门,遇到一群记者对她拍照。
她恐惧、害怕,边挡着脸,边被人不停地提问、推搡,她被推倒在地上,闪光灯快亮瞎了她的眼睛。
她只能哭,不停地哭,连起身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是他们从那间空了的房间出来,逼问她房间里的人在哪里。
她茫然不知所措,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等到她全身冷透了,她才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出酒店。
一路上接收到的异样眼光,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想着回家……
如果不是想着回家,她大概已经冲进车流,死在了轮胎的压榨之下。
“倾儿?”
宁倾被拉回现实,全身发冷,“爸妈呢?”
“他们在外面,在商量……要怎么办。”
宁倾的眼睫抖动,悲伤逆流。
宁愫握紧她的手,“你乖,不用担心爸妈,我也会在这里陪着你,好好休息好吗?”
她听不进她的话,整个人像是去地狱走了一遍又一遍,看透了那里的血腥与恐怖,对死亡和活着的界限都模糊了。
她问:“姐,我是不是……让你们伤心了?”
宁愫心一痛,“怎么会呢?倾儿,没有人想遇到这种事,我们是担心你,怕你多想,我……”
她向来性格温顺,一急了就说不了话。
她好着急,轻轻抱住她,哽咽道:“我知道你很痛、很难过,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
宁倾回望着满室昏暗,能清晰地感受到宁愫的体温,也感觉到了自己胸口的那颗快乐的心不堪重负,碎裂成了渣。
她颤抖着,眼泪又落下,“对不起。”
宁愫摇头,哭着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我不该让你出去。”
如果她没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
宁倾张了张唇,心坠落到了深渊,空洞到透风。
“姐。”
“……”
“我好痛。”
宁愫抱紧了她,“我在这里,不痛了,乖。”
宁倾摇头,痛到表情有些扭曲,“我真的好痛!”
全身上下,像是被凌迟了,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就好像被那个男人撕扯、咬碎,再重新拼凑。
“我也好脏!我再也没有以后了,姐姐,我看不到以后了,我不该活着,我是不是……死了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