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是老了,她承认,但回回被人这么一说,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憋屈郁闷,很想冲人家吼一句,老娘今年二十八。
可是,她不能够啊。
好比眼下,她不但不能说,还要哄着这位尊贵的人儿。
“娘娘,一病催人老,我这也是前阵子给折腾得没边儿了。”宋慈轻叹:“不过么,老就老吧,我都这把年纪了,只要这把老骨头还能喝能吃能走来给您请个安,那就足够了。”
汪太后闻言更是心酸:“你嘴上是这么说,可总是不见来,从开年到现在,你说你几时递过牌子进宫来了?”
宋慈默然。
她倒是对原身老太太有些佩服,这人知道分寸。
按理说,别人和最尊贵的太后娘娘能称姐妹,那都是极荣耀的事,肯定要扒拉着这根粗大腿,那才能保自己,保一家子富贵安然。
但原身没有,她并不时常入宫来见汪太后,却也不疏远,逢年过节的送点什么就不说了,平日里闲了,还能倒腾着给老太后做一双鞋,告诉对方,我心里有你,念着你。
宋慈觉得,原身老太太是真的够冷静,没有因为和当朝太后搭上而发飘,她的分寸拿捏得很好,正因为这个分寸,才让汪太后更稀罕她。
看,人家就是这么的懂事,而她所谓的娘家人呢?
这人么,多少有个尿性,我比你尊贵,比你强,对你好你受着没事,可因为这一点你就巴巴的靠上来,热情得扯也扯不开的,我心里就多少有些腻歪。
还不如像眼下一样,实实在在的,不需要总提着过去那点情分,却打不断。
宋慈一回神,就道:“娘娘,您也知道,我是个啥性子,我就不爱和那些个人假惺惺的笑,这宫中的规矩,我也累。”
“呸,我看你总想着是不想给宋相丢人。”汪太后打断她,嗔道:“你啊,如今可不一样了,允之是相爷,你也是一品诰命太夫人,你就是没规矩,谁敢给你脸子看。”
“我自然知道,谁要是敢给我甩脸子,我这不是有您撑腰吗?”宋慈笑着说瞎话:“我这其实也是懒的,年纪越大,就越是难得往外瞎折腾。”
胡说,你这心就是向往着外头的花花世界,广袤天地。
“我是说不过你,不过现在看着,你脸色好了不少,听说府里请了医女贴身照顾?看着医术是挺不错。”汪太后瞧着宋慈的脸色说。
宋慈点头,道:“您不知道,我这一病,家里都慌了,我自己也慌,就躺在床上,沉沉的愣是睁不开眼时,那种慌哟,怕
的很。所以如今我都仔细将养,吃药膳,针灸,还打拳。对了,这打拳也很养身,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学?”
宋慈想把太极拳也教给这位终极大靠山,这位好,她就好,宋家就好,毕竟吃过同锅饭的人呢。
如此一来,这位活得够长命,哪怕以后自己先走一步,也还有人护着宋家啊。
宋慈越想越觉得可行,得把这位拉进她的‘广场舞’大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