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勋贵都知道宋相府是新贵,发家不过二三十年,论底蕴,比起不少人家都还差着呢,也正是因为如此,宋府更是卯足了劲改换门庭。
这二十多年来,宋府一直在向各个勋贵世家学习,还厚着脸皮向太后和皇上赐了宫中的老嬷嬷专门教规矩,在不断的摸索和闹笑话中,慢慢的成长起来。
如今的宋相府,或许还比不过那些积年世家,规矩却已经是自成一套模板,叫人挑不出错处。
就看眼下。
宋府宴客,车水马龙,早早就有侍卫在相府前街导行,客人在中门下车,便有小厮领着车马入车马所停下,一点都不会造成拥堵。
入了中门,男女宾客各有丫鬟仆从领着前去宴会的庭院或厅堂,而客人随行的仆从,也并不是人人都能随着主子一道前去的,有的人被留在后罩房听差,否则人人都跟着过去,光是仆从就比主子多,容易生乱。
客人多起来,宋府的仆从也并不慌乱,更没有大呼小叫,而是行事极具章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岗位更不会空了人。
来人见了,纵然心里多少有不屑宋府寒门出身的,但花了那么二三十年,府中就有这个规模,也算了不起了。
宋大夫人贵为一品诰命,她也不用哪位客人都等在二门亲自迎接,除了一些身份品阶比她高,或者比她年老的,她才会在二门等候。
二门,主要是江氏和鲁氏一起去迎接客人,说不了几句话,就往宋慈的春晖堂带,那里有一个大花厅,专门布置了待客。
宋慈得亏了宫嬷嬷在身边提点,不然这一个个盛装打扮朱钗满头环佩叮当的贵妇,她都看得眼花了。
也亏了自己穿过来还有几分前辈记台词的好脑子,记得好几张人脸,不至于混乱了。
当然,实在记不住的,宋慈很光棍的一扶额,病了一场,都健忘了。
任谁都不会怀疑宋慈这话里有没掺水分,毕竟她病得醒不来的事,可是传遍了整个贵族圈的,而老人犯卒中忘事,那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就看那谁府上的老夫人吧,严重的连儿子都忘了。
而宋慈还不是忘得跟个稚子似的,那真是菩萨保佑,活该她享福。
也有那天生就好事儿的,捏着帕子笑:“太夫人这病了一场,倒是跟换了个人一样,和从前比着跟两个人似的。”
吓得宋慈一哆嗦。
她睨着那嘴大的跟血盆似的夫人,幽幽地道:“这人呐,总是要到鬼门关前走一趟,才能悟透大是大非的,就好比老身,都见着牛头马面了,能
转头回来,全靠了我这一大家子不肯放手。所以你说我能不变吗,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活啊。你信不信,你要是我,也会变的。”
所以,你敢试下死一死?
吓不死你。
那夫人脸色有些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太夫人可真爱说笑。”
古人多信神佛,尤其上了年纪的,脸上有几分不好看,倒没怪宋慈,大家都是老人儿,就盼着多活几年,倒是那年轻媳妇,哪壶不开提哪壶,真不懂事。
宋大夫人想要打圆场,房嬷嬷前来,轻声说了几句,她脸色微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