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二人夜半邂逅在宫墙之外,此后便是万寿宴上远远一眼,靖王此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像上次擦肩而过!怎么也要打个招呼吧!
赵墨与豆蔻十分默契地贴着甬道的边沿走着,几乎把整个甬道都让给了靖王,可靖王还是一步一步划着斜线冲自己就来了。
他是眼疾犯了吗?赵墨一头黑线,总不能再溜到对面的边沿上吧?那也太明显了!
只得抬头迎着靖王,微微一福道:“拜见靖王殿下!”
靖王还没来得及回礼,豆蔻手中的鸟笼里便传来:“靖王表哥好帅!靖王表哥威武!”赵墨和豆蔻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对着鸟笼说:“闭嘴!别说了!”可这鹦鹉就是个人来疯,越说不让说就越说得欢,赵墨急的脸都红了,急中生智,一把拔下头上的玉狐簪,伸手掀开鸟笼布罩,发簪尖如一把利刃对着鹦鹉,白晳的小脸有些涨红,正色威胁道:“住口!再说灭了你!”
鹦鹉道:“宝宝错了!女侠饶命!”
赵墨简直无语,这家伙太欠揍了!不过这两句怎么听着好像是上次她和豆蔻教它说的呢?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靖王看赵墨对个鹦鹉比划发簪喊“看剑”的时候心里都笑疯了!拼命压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赵墨将布罩放下,发簪重新簪了回去,靖王看着她白嫩的小手握着发簪往青丝里随意一攒,无比洒脱,一时看失了神!
赵墨哪还有闲暇观察靖王,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指了指鸟笼道:“赵婵送我的。”
“哦!”靖王正色应道。
“那些话不是我教它的!”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一下,事关赵女侠的尊严。
“本王知道。”靖王拼命压着唇角,为了减少她的尴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那我先告辞了!”赵墨意思意思地揖了个福。
靖王抬手指了指她头顶道:“你······发簪歪了!”
“哦,多谢!”赵墨捂着发簪从靖王身旁绕了过去,与豆蔻逃也似地溜了。
高冷赵女侠,一张脸都被这只傻·鸟丢光了!唉!
靖王挑了挑眉,得意地将手背到身后,脚跟不着地,只用前脚掌一颠一颠的向前走,羽剑在身后又给整不会了,刚才是实力堵截,现在呢?这是吃了仙丹要奔月了吗?人家不就戴了个簪子嘛,瞧把你给美的!
靖王没有到储秀宫,而是直接去的养居殿,这一趟是父皇召他进宫的,进了养居殿看到母妃在父皇身边有说有笑的,靖王不禁一愣!今日这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母妃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靖王向父皇见礼,膝盖都没来得及弯呢就被皇上免了礼还赐了座。竟然感觉一起用了晚膳,这是近两年都没有过的礼遇了!原来母妃盛宠之时倒是不稀罕,打从赵婵进宫之后,这种情形便没有再发生过。
嘉贵妃为皇上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羹道:“秋天干躁,陛下要注意温补才好!”
皇上乐呵呵地喝了一口道:“嗯,爱妃啊!还是你真心体贴朕、懂得心疼朕啊!”
嘉贵妃羞赫一笑道:“陛下是臣妾的天,天安好了,臣妾才能安然度日。”
皇上一听脸色沉了下来道:“你当朕是天,盼朕安好,有些人,可就想着翻天呢!”
嘉贵妃笑而不语,为靖王夹了一块肉道:“琰儿,在你父皇面前就别拘着礼了,你看你天天忙着军务,废寝忘食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来,吃块鹿肉补一补。”
靖王看着碟子里鲜嫩的鹿肉犯愁,他一个光棍汉吃鹿肉补来做什么?补完之后呢?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皇上一听,竟亲自给嘉贵妃和靖王各夹了一块鹿肉道:“琰儿懂事做事勤勉,是爱妃你教子有方啊!来,你俩都补一补!”
母子俩起身谢过皇上赏菜,席间温·情·脉·脉,父慈子孝。晚膳后,皇上来了兴致,拉着靖王对弈,自然是靖王不动声色地输了几目给英明神武的父皇陛下。待父皇稍有倦意,嘉贵妃立马给靖王使了眼色告退出来。
两人走在回储秀宫的甬道上,宫人们抬着空轿撵远远跟在后头,靖王看了看嘉贵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嘉贵妃轻声道:“别问了,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母妃我······”
“你的心思母妃知道,也从来没有强迫你去争去抢,尽量让你按自己的想法,走你想走的路。原来有嫡、有长,轮不到你,可你看看现在,你父皇能倚重的皇子还有谁?”嘉贵妃淡淡道,语气比今晚的月光还要凄清。
嫡是醇亲王李瑄,长是太子李瑀,如今一个失智、一个禁足,其余也不是没有皇子,只是年纪太小,难当重任。“是儿臣不懂体谅母妃的苦心!请母妃恕罪!”靖王诚心向母妃道歉。
嘉贵妃摆摆手道:“你生性淡泊,这是好事!有什么好怪罪的?不过你既生在皇族,便注定不能率性而为,太子这样,今后朝堂之止恐怕要辛苦你了!”
“都是儿臣份内之事,儿臣会尽力为父皇分忧!”
“如此便好!”嘉贵妃拍了拍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会心一笑。
一转眼,秋去冬来,晨起时湖面上结起薄薄的冰,呼吸间尽是冰冷的寒气。
太子和皇后依旧禁足宫中,也没废也没放,皇上好像忘了有这么两个人,内廷司查实案情的奏本递到皇上案头也没了下文,一时间众臣也摸不到头脑。
南宫笠的“中风”一直也没好,还在休着病假。朝中大臣的气氛也很微妙,南宫笠的门生左右为难,投了右相担心太子、皇后复宠、左相复出,继续权倾天下!不投右相吧?又担心太子、皇后复宠无望,左相一蹶不振,自己失了先机!
太子瑟缩着将锦被裹在自己身上道:“这都冷成什么样了,也不给本宫送炭火来!你!再去门口问问,催他们赶紧着点,还想把本太子冻·死不成?”
小太监无奈道:“太子爷,不是奴才躲懒,今儿个一早奴才就去问了,门口的侍卫大哥回说不知,奴才也问了来送饭的御膳房的传膳监,说是昨儿个就看见内务司的人在给各宫送炭火了,今儿个也差不多就轮到咱们东宫了!”
“什么?轮到?我堂堂东宫太子,还要等着别人都发完了才轮到我?我······”
不等太子说完,小太监安慰道:“太子爷,您这不是被皇上罚了嘛!再等些时日,皇上消了气,撤了您的禁足,到时候就好了!”
太子那日醉得不醒人事,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禁足东宫了,也没告诉他究竟犯了什么错,惹得父皇如此恼怒,还想着像以前一样,喝点酒撒了点小酒疯,父皇罚他两天也就过去了!
“过几日,过几日,这都过了多少时日了,连个旨意的影子也没见到!父皇也就罢了,连母后也不理我!这清汤寡水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小太监无语,他也想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