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礼部已经草拟了废后和废太子的召书了!您要早作打算啊!”管家站在身侧,对着安坐在书案后看书的南宫笠道。
“早作打算?还有何可打算?”
“那总不坐·以·待·毙吧?”
“你是要让本相逃跑还是认罪?”
“这······”
“你让下人们收拾收拾,将身契发给他们,再把遣散银子发了,让他们自找出路去吧!”
“老爷!”
“安排好他们,你也收拾收拾逃命去吧!隐姓埋名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老爷,您这是何苦呢?”
“你以为我不想逃命吗?登高跌重,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等皇上一旨召书而已!年关将近,这召书也快到了!”
师爷用袖口抹了抹眼泪,转身出去了。
赵婵走到皇上面前,皇上说了句:“洛嫔来养心殿可有事?”
她今日特意精心装扮,抹了她按照赵墨方子调制出来的花香精油,皇上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往见她总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才好的那种!可今日,冷淡的有些陌生!
赵婵又往前挪了挪,难道是抹少了?离得近一些会不会好点儿?拿丝帕半掩着嘴道:“婵儿多日未得陛下召见,都快相思成疾了,特来拜见!”
“哦!朕并非故意冷落你,只是朕最近政务繁忙,实在抽出空来!”皇上看着赵婵也暗自纳闷,今日怎么完全没了兴致?
“皇上忙于朝政,婵儿在一旁侍候不会搅扰皇上的!”赵婵又近了一步,难道皇上鼻塞了闻不到?
“你在的话,朕会分心,这样,你且回去,朕忙完了便去看你!”既然没兴致,皇上才懒得与她周旋,随口就是平日里敷衍各宫嫔妃的那两句话。
“皇上!”赵婵已经站到了皇上一步之遥的位置,近得不能再近了!
“听话!”皇上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太过分!
赵婵落寞之极,往日皇上宠·爱她,她心里装着对靖·王的不甘,对皇上的宠爱不屑一顾;如今,她连皇上也要失去了吗?这冰天雪地都没有她心中的恐惧更加寒冷!
丹青怕她难过,轻声安慰道:“娘娘,或许皇上是真忙呢?”
赵婵摇摇头道:“不会,他往日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找他何事?’这句话。”
丹青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语来安慰她,只得默默地跟着她身后。
赵婵道:“蜜香膏还有多少?”
丹青回忆了一下道:“差不多还够用两次!”
赵婵眼中掠过一抹孤注一掷的笑容道:“你去御医院找华太医过来一趟!一定是华太医,听说他是宫中妇·科圣·手!”
“娘娘,您这是要干嘛?”丹青看到赵婵的目光有些发寒。
赵婵双手紧握道:“我要用这最后两次怀上龙种!”
丹青点头道:“对!只要怀上龙种就能重心抓住皇上的心!奴婢这就去!”
赵婵独自回宫,将珠宝首饰挑挑捡捡装了一个匣子,她身体一向不错,从来没和华太医打过交道,总想着自己这么年轻,又得盛宠,怀上龙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不向其她嫔妃那样没事就找华太医要方子调理身体或者求坐胎药什么的。看那些妃嫔一碗碗的药汤往下灌还嘲笑不已。
将匣子盖上盖子,坐回软榻上,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华太医来了,令赵婵没想到的是,华太医并非是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而是个三十多岁、面容清冷的俊逸男子。不觉一愣!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那些嫔妃为什么一天天指名找华太医求诊了!
华太医单膝下跪行礼道:“卑职给娘娘请安。”
赵婵回过神来,抬手道:“华太医免礼!丹青,赐座!”
“谢娘娘!”他的声音同他的容貌一样清冷,好像是外面的雪化在他的喉咙里,清冽纯净,“娘娘,可是玉体有何不适之处?”
“本宫,本宫······”若是对个老头子,赵婵就直接把手边的匣子一亮,直言想怀龙种。此时,对着这个不染凡尘一般的男子,她实在说不出口,便看向丹青求助。
华太医浓密的眼睫低垂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眸,也窥探不出他的情绪。从进殿开始就未看过赵婵一眼,此时见赵婵支支吾吾便平静道:“请容卑职给娘娘请脉!”
赵婵立刻伸手放在华太医放在桌上的脉枕上,在她腕子上搭上一层巾帕,伸手切在脉络上,他十指白晳修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每个指甲根部都有一个漂亮的小月牙!心跳不由得快了两拍。
华太医号完脉之后,从凳子上起身回复道:“娘娘体质虚寒,卑职回去开个方子,煎了药再让人送来。”
“本宫进宫已经两年,却······”
“敢问娘娘每次月事是否极少极黑?”
赵婵的脸腾的红了,她从未想过与陌生男子讨论自己如此私密之事!扭捏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之前并不这样,进宫之后才这样的。”
“娘娘体质极寒,恐不易有孕!”华太医依旧垂着眼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依旧清冷平静。
赵婵心头一痛,眼泪哗地奔涌而出,道:“可有调理之法?”
华太医平静回道:“寒已入骨,无法调理!”
赵婵一把将沉甸甸的匣子抱起塞进华太医怀里,道:“这些你且收着,若是不够本宫这里多的是!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让本宫怀上龙种!”
华太医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女人,将匣子接过又安然地放回桌上道:“恕卑职回天乏术、无能为力!”
赵婵跌坐回软榻,又挣扎着起来,将华太医洁白的衣袖揪得皱起,嘶吼道:“怎么能?你不是最好的吗?不是妇科圣手吗?”
华太医不再回应,任由赵婵撕扯,依旧面无表情。丹青上来劝解道:“娘娘,您容华太医回去先把药方开了煎了药您先喝着,过段时间看看效果再说,行吗?”
赵婵脱了力气,松开华太医的袖子,被丹青扶回了软榻上,绝望道:“他都说了‘无能为力’,再喝那些药还有什么用?”
“娘娘,总归会有办法的!咱们,咱们再找三小姐来看看,三小姐的医术也很高明的,或许她有办法也不一定!”丹青被逼的没办法,只得将赵墨搬出来,先稳着赵婵再说。
“卑职告退!”华太医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出了殿将诊箱随手交给小药僮,药僮道:“师傅,之前您对别宫的娘娘不会说的如此绝对,都应着说调一调看,为何对这位娘娘如此笃定?”
华太医抬眼看路,清冷的眸子里一片霜寒,淡淡道:“十里冰雪又怎能育出幼苗?”
“这么严重?”药僮知道师傅隐喻的是什么,不禁有些吃惊。
华太医心中并不似面上那么平静,当年他刚进宫里当御医地就诊过这样的脉相,“十里冰雪!非沉年麝香长年浸泡而不可为!”他回家中问从太医院退下来的父亲,父亲感慨道:“在这深宫之中,有太多阴谋诡谲!你只是个医者,若能医,便医!若是不能医,便不医!只是不论能或者不能,你都不能喧之于口!否则,被祸及的不只是你!而是整个华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