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景阳赶回到薛府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薛衡居然没有在这里等着她。
若是往常,景阳前脚才踏进房间,后脚就被薛衡给抱到怀里面了。
像是现在这般冷清,景阳竟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拍了一下脑袋,边走边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有些好笑自己莫名其妙的习惯。
不过自己这么久没见到他,待会的时候不知道又要黏成什么模样了。
景阳无奈的笑了一下,手里面的动作更加快了起来。
三两下将自己给收拾好,景阳立马便往着薛衡那里走了。
只是到了薛衡屋子里面的时候,景阳还是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出去了吗?
景阳看着屋子里面那盘未动过的糕点默默想道,但是不知为何,景阳就是有些心慌,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景阳,有时候的直觉绝对不能被忽略。
这般想着,景阳转身便去找到了商文,可是他也不知道薛衡去哪了。
于是景阳又前前后后的找了许久,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薛衡去干什么了。
商秋不在,说明薛衡应该是外出了,商文不紧张,那这次出行应该就没有多大危险。
景阳这般安慰自己,可是她就是安不下心来,她总觉得,是有问题的。
一个时辰后,景阳还是皱着眉头回到了薛衡的房间里面。
她低头沉思着,在走至窗边的矮榻前面时,忽然眼尖的发现了角落里面的一些东西。
景阳眼皮一跳,立马便弯下了腰凑过去看。
那是一滴血。
前面一些的地板在残阳的反光下,可以看到几丝红色的丝线,像是滴下去的血被急匆匆的擦去的一般。
薛衡向来最为心细,这次却连角落里面的这滴血迹都没有注意到。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景阳心都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她立刻起身疾步走出了房间。
却不想才跨出房间之时便见到了端着汤药上来的商秋。
一瞬间,景阳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兀自压下惊慌,尽量声音沉稳的问道:“阿衡呢?”
商秋闻言一顿,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景阳回答道:“不是一直在房间里面吗?”
“他不在。”景阳声音低了下去,眼睫颤了一瞬,景阳立马吩咐道:“小心召集府里面的所有死侍,去找。快!”
薛衡房子的周围是没有任何护卫的,他们都被勒令在外院,将外院铸得如铁般牢固,但是内院,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他们是不敢踏进来一步的。
现下景阳这般焦急,商秋也自然明白事情肯定不小,甚至可能还关乎着大人的安危。
一时之间更加不敢耽搁丝毫了,跟着景阳便疾步往着外院走。
只是还没走了多远呢,景阳忽然注意到了路边的鸢尾花,随后她忽然将脚步给停了下来。
不发一言的,景阳立马掉头,走着走着景阳就直接跑了起来,她径直绕往薛衡的屋子之后。
那里,是她上辈子的坟墓。
不知为何,景阳就是有着一种直觉。
那股直觉告诉她,薛衡会在那里。
脚步一转的景阳让跟着的商秋愣神了一瞬,而后眉头一皱,眼神一沉,便立刻追着景阳的步伐去了。
一口气跑到后院的景阳立在鸢尾花之前,在看清眼前的场景之后,景阳忽然窒息了一瞬。
身着白衣的薛衡浑身上下像是只有黑白两色一般,泼墨般的长发散落着,没了平日的冷雅,倒是多了几分阴郁之感。
他卷缩在那座坟墓的旁边,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往日对景阳的声影是最为敏感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薛衡却像是沉溺在某种梦魇之中一样,瘦削的身子甚至在微微颤抖着。
景阳看得心脏瞬间便紧缩了起来,她呼吸放缓,踩着被鸢尾花遮盖住的小路,一步一步的,坚定的向着薛衡而去。
“阿衡。”景阳放软了声音,饱含爱意的轻轻喊了一声。
但这轻柔的声音却让薛衡浑身都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他往后卷缩了一点,如此反常的模样让景阳眼里面的担忧之意更甚了。
她上前一步蹲下来将薛衡揽到了怀中,而后伸手轻轻的拍着薛衡的脊背,“我们回去好不好。”
薛衡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上一眼景阳,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机的尸体,似乎连着呼吸都是带着凉意的。
这副模样看得景阳心间的思虑愈发浓重起来,她眉梢之上都凝上了沉重。
薛衡穿得单薄,在被景阳拥入怀中之时都是泛着冷意的。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景阳心下担忧,是以偏头在薛衡微凉的脸颊之上印了一个吻,而后便强硬的将薛衡给拉了起来。
本以为要花一点力气,却没想到薛衡出乎意料的听话,只要景阳稍微一拉,人就乖乖的跟着站了起来。
只是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那双死寂的眉眼低垂着,连景阳都不去看上一眼。
发生了什么?
景阳有些心惊,她牢牢的牵着薛衡的手回到了房间之中,才将人按下之后,景阳就立马将狐裘披到了薛衡身上。
将之系得严严实实之后,景阳才蹲下身来,捧着他的脸说道:“可以跟我说吗?”
薛衡那黑沉绝望的双眼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只是在对上景阳的目光之后,忽然所有的情绪又沉寂了下去。
就像是星辰被寂灭,所有的晨光都在那双冷寂的眼中淹没无形。
他的脸色苍白得似乎像是白纸一般,唇瓣还在不正常的微微抖动着,似乎不安惶恐到了极致。
让景阳误以为薛衡是又犯病了,她眉头微微皱起,担忧怜惜的凑了过去和薛衡头抵着头。
“阿衡,我在这里,没事的,我一直在这里。”景阳说着这话的时候便将薛衡给揽到了怀中。
她能感受到薛衡微微紧绷的脊背,还有捏的很紧的手。
他还是不说话。
景阳轻叹一声,伸手将薛衡紧紧握着的手给掰开,那里已经被掐出了很深的痕迹了,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流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