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淮现在应该在书房,她寻着记忆里的路线摸了过去。
“进来。”房间里面的温行淮说道。
魏芸推门而入。
坐在一堆宗门事务里面的温行淮抬头看了一眼,有点惊讶:“青漓真人,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有点事情,关于苏余的。”魏芸神色看不出喜怒,淡淡的把苏余推人下水的那一幕跟温行淮说了。
当时她还以为是那人喝醉了,直到看见他被推下水都没有反应,恐怕是早就遭遇了不测。
可惜当时她被吓到了,不然说不定还能把人捞上来……
听完魏芸说的话,温行淮眉头一皱,严肃道:“我知道了。”
到底是别人宗门的事情,魏芸无权干涉,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这里不是现代了,又或者是她这具身体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冷血,看见杀人的那幕,竟然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魏芸走后没多久,言约跟往常一样抱着一堆需要温行淮他处理的宗务来了,然而这次温行淮却叫住他:
“你去把苏余叫过来。”
言约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苏余来到了书房,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
“苏余,残害同门,你可知错?”温行淮厉声呵斥。
苏余瞳孔猛的一缩,不假思索地就跪了下来,微微低头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神情,只听见他声音微颤地说道:“弟子知错。”
没想到他居然就怎么大方的承认,这把温行淮搞不会了,愣了一下才道:“知错就好,执法堂的人会去询问,你就先禁足于右峰思过,不可离开!”
哪怕他身为宗主也不能随意处置弟子,需要执法堂那边收集到证据才能定罪,程序还是要走的。
“弟子知道。”苏余又是一声答应。
他便退下了,温行淮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连忙叫了言约过来:“你这几天别忙活了,去盯着苏余,有什么异常立马回来禀告!”
言约点头答应:“是。”
宗门事务繁多,雀犽就把他这个空闲的弟子借给宗主用,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宗主要让自己来看着苏余。
就这样一头雾水地跟踪了苏余三天,言约终于发现了苏余露出的马脚,望着他偷偷摸摸远去的背影,言约立马转身去告知宗主。
正因为匆忙赶路,言约没发现原本急急忙忙的苏余速度慢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言约离开的方向,闲庭信步地朝目的地走去。
“什么?他往惩戒堂去了?”听到言约的汇报,温行淮手上的动作一顿。
惩戒堂是关押犯罪之人的地牢,原本是为罪孽深重的魔修准备的,后来因为魔界动荡自身难保,这惩戒堂也空了下来,被用来关宗门犯了严重错误的人。
而此时的惩戒堂里,只关了一个欧阳子集,苏余去那里看望谁自然不用说。
思考片刻,温行淮总算是觉得何处不对了,苏余的性子向来软弱,就算被欺负了这么久也曾反抗,如今怎么会做出这种大胆的事情来?
“对了宗主,这是我姐姐交给我的,说是从那名水里捞出来的弟子身上衣服夹层里找到的东西。”言约又想起来什么,把一个包装好的东西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温行淮接过来一看,触手一抹便知道这是张价格昂贵的金琉纸。
金琉纸在所有纸当中都是顶尖的,写字不吃墨,不渗墨,手感极佳,还有稍许的防水功能,却因为造价不菲,鲜少有人用来日常使用。
温行淮日常使用的也只是普通的纸。
倒是喜欢高雅物品的欧阳子集对此情有独钟,买了一堆在书房里,时不时就拿出来写。
金琉纸折痕的边缘被水给浸湿了些,温行淮朝言约投去疑惑的目光,言约立马解释道:“那件衣服当时已经全打湿了,要不是这张纸放在夹层,估计也全湿透了去。”
温行淮颔首,手指轻轻挑开纸缝,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里面的内容。
【许皓偷卖宗门名额之事,你速把他处理,否则你关门弟子的身份不保。】
没有落款,温行淮却一眼看出这是欧阳子集的字迹,与欧阳子集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甚至连欧阳子集写字习惯性的笔触都一清二楚。
难不成是……温行淮不禁往深处想去,脚已经跨了出去。
言约立马跟上。
“温宗主,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这时,魏芸和亓槿涣两人并肩从门口走来,他闻声扭过头去看,恰巧魏芸也不解地凑了上来。
不知为什么,见着两人均穿着白色衣服,温行淮觉得自己有被嘲讽到,哽住片刻才道:“我去找苏余,你们……”
“巧了,我们也是,一起吧。”魏芸双手娇俏地贴在一起,笑盈盈地接过话来。
温行淮唇角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便也答应了下来。
一行四人朝着惩戒堂走去。
而此时的苏余已经到了关押欧阳子集的房间,原本看守在这里的双翼月牙兽因为有弟子换班改去守宗派大门了,这让苏余进来得轻而易举。
欧阳子集虽被关在这里,待遇可不比以往差到哪里去。
他身着一袭干净的衣裳,闭眼盘坐在石床上,听见脚步声才睁开眼睛,看向来人微微皱眉:“你来做什么。”
苏余好像没看见他眼中的嫌恶,嘴角噙笑地走上前来问好:“弟子见过师尊。”
“这次来呢,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师尊一下,如今右峰已经是我在负责了,师尊不想把那些腌脏事捅出去的话,最好还是听话一点儿,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可以考虑……”苏余的长篇大论还未说完,欧阳子集就猛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扯着地牢的铁门瞪着他。
“不可能,宗主怎么会把右峰交给你管!”
苏余扯了扯嘴角:“怎么不可能,毕竟沐晴师姐一死,我就是师尊你唯一的关门弟子了。”
“我说的没错吧,师尊,不,准确来说,我应该叫你一声父亲。”
欧阳子集在听见他口里面的那个称呼时,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怒道:“你知道是谁给沐晴下的毒!”
苏余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翻不起风浪的小蚂蚱,他甚至都没有怀疑过沐晴的死跟苏余有关。
苏余也不恼,淡然一笑,笑容里包含了三分冷漠,三分讥讽,还有几许微不可闻的释然:“是,我是看到了是谁给沐晴下的毒,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像她那种人,死了才好。”
“你怎么敢,她可是你师姐!!!”欧阳子集怒不可遏,如果不是被关在里面,他下一秒就会冲上前去,掐住苏余的脖子。
苏余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神色淡淡道:“她当我是师弟还是仆役,我自己心里清楚。”
他轻轻叹了口气,憎恶地看向欧阳子集:“倒是你如今狼狈地跪在这里,可曾想过被你抛弃的发妻,她也曾是千金小姐,却因为婚前失洁被众人唾弃,上吊而死,她的孩子作为孽种,更是差点被溺死在水里!”
说到激动处,苏余喘了口气,下颚线绷紧,眼底不自觉漫上几丝鸷色,长睫半阖又很快掩住了那几许失态:
“呵,没想到我没死,被青楼收养,渡过了我那愤恨你十四年的人生,而你,则是完全忘记了她,还道貌岸然的坐上了海明宗右峰峰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