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誉余光瞥见身后旁人在看他们,慢慢松开了她。
得到自由的萧静,低着身子便想逃走。
乔誉哪里给她机会,一把噙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七层的厅堂走去。
两人来到厅堂门口,乔誉看着门上紧锁着钥匙,他想也不想,用力一脚踹开了门,带她进去后,将门关上,用身子堵住唯一的出口。
七层以上的塔里厅堂,不准外人随意进入,这里单独的小屋,是供奉真人清修的地方。
厅堂里的光线比较暗,没有六层宽阔,七层的屋里有一条楼梯,是从六层可以直通到九层的楼梯,但楼梯入口却被锁着,从六层或者八层是上不来,也下不去。
屋里光线较暗,萧静和乔誉面对面站着,两人仅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四目相待,眼中满是疑问。
萧静不解的瞪着他,先开口怨问:“大司马,你把我带这儿作甚?”
此时,巳时二刻,离前世宜峰塔倒下,还有一刻钟。
她不能和他多话,她要尽快将人处置了,否则错过这个机会,就要等明年了。
乔誉站在门口,堵住唯一的出路,厉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未经允许便敢擅自出府?”
萧静今日既然来了,就不怕被他发现,为了杀王世金她无须和他说谎周旋,也不再故意去讨好他。
“你起开,让我出去!”萧静冷着脸,声音带着肃冷。
乔誉一怔,他还是头一次见她这种语气,尤其还只有两人在,不再是哪个畏畏缩缩的,小心谨慎的女郎,百般讨好他的女郎,而是真正想要表现的自己。
“在我面前不想再装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乔誉斥问。
萧静想着下面的火势,再说多几句,恐怕大火蔓延上来,他和她都走不掉。
她严肃的走至他身边,沉声道:“大司马,你不是一心想救这些百姓吗?我有办法,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该怎么救她们?”
乔誉惊愕,她知道该怎么救?
可笑,要知道他们多少人聚在酒楼上一起想办法,都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就算她再怎么聪明,她怎么会知道?
“你先说说看!”乔誉将信将疑的问。
萧静担心着王世金要是找不到她,可能会下塔,她解释道:“大司马,奴婢已经做好了,你现在走出去大喊几声,我相信比你动用千军万马还要管用!要想救他们,就要先毁了这塔!六层塔如今已经烧起来了,再等半盏茶的功夫,就要烧到七层了,火势会越来越大,这些百姓必须离开宜峰塔,否则将会先葬身火海。”
乔誉听罢,不可思议的瞧着她,心底暗暗称赞,她果然聪明,他想过该怎么围堵,怎么压治,怎么撒播谣言,可独独没想过,先毁掉宜峰塔。
他们没有塔可登,还有什么危险和担心?
他不禁的挑眉看了眼她,又令眼相待几分。
她不仅有倾国姿容,更有绝世聪慧,非常人也。
“大司马意下如何?我可以离开了吗?而且万一这塔要是倒了,这个功劳,事后非大司马莫属!”萧静急着问。
乔誉思虑片刻,见她急的要出去,只是深知王世金对她图谋不轨,怎么会轻易让她出去。
“告诉我,你出去做什么?”他问。
萧静沉默片刻,再抬起头时,回着:“我要杀了王世金!”
乔誉没想到她倒是磊落,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没有惊讶她的行为,细问她:“你打算怎么杀?”
萧静见他似乎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也不再瞒他:“将他引到九层塔下,用药粉将他迷晕,然后把他捆在梁柱上,或是围栏上,等着大火烧死,又或者掉下塔摔死!”
乔誉急着问:“那他哪些手下呢?你想过要被他们哪些手下发现了呢?”
萧静沉默了,几息后,她道:“他们在忙着救火!”
乔誉皱眉凝思,越想越不对,刚才他明明看到几个小厮跟着王世金,她不可能想不到哪些手下该怎么处置,她肯定有准备。
他走近她,一把将她拉近,伸手从她的后腰处抽出一物。
乔誉一下子惊住了,这是一把被她焐热的匕首,她打算用着匕首做什么?
他将匕首递到她面前:“你如果杀不死他,是不是要和他同归于尽?”
萧静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又重新插回后腰,眼神中满是疏离道:“大司马放心,不管我是生是死,都不会连累乔氏!”
乔誉脸色顿然蒙上一层寒霜,转而又失落又愤慨,他气凶凶的瞪着她。
半晌,他平息了气鼓的胸口,愤愤道:“就凭你,想连累乔氏?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萧静急着要出门:“大司马,火等会就要烧上来了,再不走,你我就要先葬身火海了,你快让开。”
乔誉嗅着呛人的烟雾,看着地上的缝隙里,真的有火苗窜着,他不舍的看她,嘴里好像含着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萧静见他想阻止:“你再劝我也没用,我今天一定要杀他!”
乔誉脸色凝重,认真思量她的话,最后一吸气,提醒着她:“他不能死,他是五大家族的嫡子!”
萧静急着走到门前,想要夺门而去,但乔誉站在那儿如一尊大佛,纹丝不动,令她举步维艰。
“他必须死!”她推着乔誉,让他走开。
但乔誉仍是不动。
“他阿父是当朝相邦,他又是建州刺史!他死了,王章他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到,杀了你,杀了你姐,以及你们萧氏一族!”乔誉大声怒喝她。
萧静推不动他,语气低声极尽哀求:“我知道,我会保全我的族人,你快起开!”
乔誉低眉看她,朝着她走近一步,温和的沉着声道:“跟我下去,听话!”
此时,门外有人大喊着:“着火了,着火了!”
跟着外面人群吓得大声嚷嚷叫,外面脚步声乱哄哄的一片。
而里面的乔誉和萧静,相互看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
萧静算着时辰,这个塔快倒了,真的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