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她作为女人,始终都是敏感的。
虽然他们之间还没有真真切切的名分,但从头到尾彼此都清楚对方的位置,所以那晚从电话里听到女人的声音,她心里就不好受,也一直没多问一句。
现在还想把对方介绍给她?
他可真能想。
电话还没有挂,听着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林介目光偶尔朝她看来。
“你把电话给她。”寒愈低低的道:“我和她说。”
他此刻站在一处走廊,虽然看不到她的状态,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没必要的误会,他不喜欢拖着。
电话里隐约听到林介和她说“寒先生让您接听。”
寒愈知道她把手机接过去了。
“千千。”他薄唇微动,低沉的声线堪称完美,一如既往的好听。
但还没等说下一句,那边就忽然挂断了。
于是,他原本平缓悦耳的声线稍微变了变,“千千?”
果然是挂了。
夜千宠确实把电话挂掉了,然后把手机还给林介,“既然他还有事,我们先回去,开车吧。”
她记得今天早上伍叔虽然跟平时没多大区别,但看得出来急着出门,说明他约见人、谈事也比较重要,她就不在这儿烦心他了。
车子刚开出去没一会儿,埃文就给林介打了电话。
林介顺手递给了她。
“喂?”
埃文也坐在车里,但是没有启动,“你跟寒愈是……出现问题了?我这么问不唐突吧?”
夜千宠靠着座位,“你想问的可以直接问,这么问太模糊,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要说她跟他是不是出了问题。
那是肯定的,不过,外人一定以为是因为她父亲,所以现在他们之间比较像仇人。
偏偏,事实上他们之间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都没计较,最近的问题起源于基地,但是这几天,夜千宠觉得感情问题才是问题。
埃文笑了笑,直白的道:“我听他的意思,是不允许我跟你展,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不放了你的原因,或者说……你为什么不彻底跟他断了关系?”
她捏着手机,目光微微看向窗外。
下意识的感觉,埃文这个问题,是想隐晦的知道她怀没怀孕?
否则,在他看来,既然寒愈是杀父仇人,加上洛森堡驻外使馆不肯加入联盟会,那寒愈和她就存在矛盾。
然而,她的态度看来,也是不愿意离开寒愈,为什么呢?
埃文实在没想明白,她现在跟他说话都能挑明因为她的身份,不可能单纯跟他谈感情,想必对任何人都是,包括寒愈?
既然没感情,那就趁早断了才对。
她怀孕的事,外界一无所知,所以夜千宠也不可能告诉他,但埃文这么问,她隐约有一种被不安好心的刺探、窥视的感觉。
当然,她觉得埃文没必要这样刺探她。
那就只能跟他回归的家族有关系了?
“我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有些东西说断是断不了的。”她模棱两可的回复。
埃文沉默了会儿,没再细问。
“明天有时间么?”片刻,他才问。
夜千宠摇头,“不太清楚,私事比较多。”
“我听说你这次过来,是探访亲人,方便带我一起去拜访么?”
她没想到埃文会这么直接。
但是想一想,他是祖奶奶挑选的人,她自己也同意了这个约见,刚刚见面也没表示什么异议,等于默认了这段关系可以有个开始。
所以人家提出要多和她的亲人走动也说得过去。
“不方便么?”见她没回应,埃文再次问。
夜千宠勉强笑了一下,“还好,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顺便刺激一下寒愈。
“对了。”她答应完后才看似随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是探亲的?”
南都的人知道她唯一的亲人只算得上寒愈一个,而华盛顿或者纽约或者其他外界,基本不清楚她的身份,就算知道,也应该觉得老女王才是她亲人,她探亲该回洛森堡而不是南都。
偏偏埃文这么问了,那说明之前就打听过。
“嗯……抱歉,如果你会不高兴,我以后直接问你?”
埃文说完后还是没听到她的反应,知道她应该不太高兴,只好直面问题,答:“我从温西部长那儿知道的,引资部跟你不是有合作么?”
所以知道她的大体行程也不奇怪。
夜千宠只是点了点头,“哦。等我去见庶奶奶的时候叫上你。”
挂了电话,林介把手机接过去放下,又从后视镜看了看她。
“您是觉得,埃文有问题?”
她已经闭上眼,靠着椅背,没回答,而是道:“温度有点高了,可以调低点。”
怀孕之后虽然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但她也没怎么加衣服,身体耐寒度好像比以前好。
末了,才听她道:“埃文跟了我那么久,他的心性我是知道的,他喜欢我,但还没到非要霸占的程度,之前他一个人生活,状态非常好。”
“现在却忽然被家族叫了回去,原因肯定是有的,而且,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你抽空给满长安打个招呼,看看怎么回事。”
“是。”
之后夜千宠闭着眼眯了一会儿。
快到寒公馆的时候才稍微睁开眼。
路途中迷糊听到林介好像说伍叔又打过两个电话。
这会儿,又了信息过来。
“寒先生说他午饭不回来吃。”林介给她转达。
她也没搭腔,因为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
回了寒公馆,林介陪着她吃午饭。
午饭过后,她去后院走了走,但是雯姨看她穿的少,硬是要她披上保暖都得长袄,那么厚的袄,她本来就不冷,加上走走停停,身体热,热得受不了,想脫又不让,只好回了屋里。
走了会儿,整个人就开始犯乏,没回床上,而是在阳台的贵妃椅上眯着。
结果,雯姨上来见她这么冷的天竟然靠窗户那么近,而且只盖了一条薄毯,直接给她加了一床被子。
夜千宠几乎是被热醒的,醒来感觉身上盖的太重了,皱了皱眉,又无奈的笑了一下。
雯姨这是真担心她冻着。可家里空调都是恒温的。
睡不着起来,她去了书房。
目光从书本间抬起,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但又什么也没瞧见。
倒是过了会儿,雯姨敲了门进来,“大小姐,窗户边冷,您小心感染风寒了!”
她笑了一下,原来是雯姨。
“没事!”她简单回了句。
雯姨几乎是一整天都在犯嘀咕。
她记得大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个天气,她都不爱出门,相反先生每天雷打不动,大清早或是晚上,只要有空,肯定去锻炼,偶尔会把大小姐连拖带抱弄出去运动。
现在怎么大小姐尽往风口待着?
雯姨那会儿脑子里就觉得他们俩闹别扭了,大小姐这保不齐是心里郁结,自己折腾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雯姨越是心疼。
下了楼,钻到客厅的窗户边用座机小声打电话。
寒愈手机震动时,看到家里来点,直接接听。
“喂?”
“先生!”雯姨稍微压低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担忧,还有几分不满,“您那边还没忙完?”
男人微微蹙眉,“家里有事么?”
有啊,怎么能没有?
雯姨跟着拧眉,“先生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只是大小姐好容易回来,您怎么着,也该多抽时间陪陪她的,她一个人在家里会不舒服……”
“不舒服?”男人微微挑起的语调。
雯姨顿了顿,“我是说,大小姐看起来不太高兴。”
想了想,雯姨一咬牙,直接往严重了说,“大小姐从上午回来就整个人都不对劲,那么冷的天,她一会儿跑去后院挨冻,回来后又直往窗户边吹冷风,这不是心里不舒坦,所以折腾自己出气?”
至于她心里为什么不舒坦,雯姨觉得,这就是先生应该反思的了。
“她现在在哪儿?”寒愈嗓音略略的沉了。
以她那倔强的性子,雯姨说的这些,也真做得出来,纯属为了气他,知道他比她都心疼她自己。
“大小姐把自己关在书房,我刚刚上去,她又在窗口吹风。”雯姨是怎么事大怎么说。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总觉得就因为自己管的少,导致先生和大小姐越走越远,大小姐搬出去的时候她也没帮上忙,现在经过那么多事,好容易能回来,当然要大力撮合。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先生?”雯姨试着出声。
才听到寒愈沉声回应:“我知道了。”
然后挂了。
雯姨听到盲音,愣了愣,这就挂了?
她又不能再打过去,否则就真的太逾矩了,只好愁着脸把电话放了回去,走到楼梯口,抬头看了看,叹了口气。
书房里。
夜千宠已经没在看书,没什么好看的书籍,加上天色越来越暗,她越来越心烦。
从上午开始,一直等到晚上。
他只给林介说不回来吃午饭,没想到晚饭也不回来,照这么看,晚上也不回来睡?
那她要这样等多少天?
没多大会儿,她却听到了别墅外传来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