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的太多啦!兴许只是南越王的意思,七皇子毕竟只是独身一人,还是以义子的身份长大的,兴许,因为依靠着南越王的势力,也不得不听信他的意见吧。”朴萝说道:“等你们聚集在他的麾下,他的力量强大了之后,就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况且,水的本事你也见识过了,算无遗策,张真人是他的祖师爷呢!”朴萝又道。
“最好如此,”白乞儿摇摇头,“但愿是我想得太多,”他遥遥望着船舷外的浩渺水面,也振奋了一些,壮气凌云的说:“若七皇子是一圣主,我愿追随其鞍前马后!战死沙场,在所不辞!”
朴萝开心的点头,“一定是的!”这是一路南行以来,她难得的好心情了!她将完成对小玉的承诺!整个大夏朝将一改倾颓之势!她也能快马加鞭的去找她的母亲了。
船行了这一日,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除了白荷有些晕船,一直在船舱里睡觉。
她叫朴萝要到达之前提前喊她起来,她要整理仪容。
可是水上烟波缥缈,不是很看得清楚岸边的距离。
朴萝喊得晚了一些,叫白荷委屈的快哭出来了,满肚子的牢骚,却不敢对朴萝和白乞儿吐出来。只隐晦的表示了不满。
船行到了岸边,先是坐在船舱底部的人依次下船,他们下了船之后就各自散去了。
然后便是船的第二层,有单独船舱住的人下船,朴萝三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下了船之后,却被专门邀请去了南越王接待宾客的宅邸。
据说,明日晚宴,南越王七皇子有请。
只要是坐在第二层或者往上的,想走的或者不想走的这下都没有办法走了,在南越王的地盘儿上受到邀约,谁敢不给他面子呢?况且还有一个传闻中的七皇子。
不接受邀约?那就是别有用心之人。
其实上了船选择来岸这边的人,大家其实心里头都有觉悟了。
白乞儿暗道一声果真如此。
白荷听闻此事,很是高兴。心里头禁不住开始描画起未来的场景了,那可是南越王和七皇子的邀约啊!那等级别的晚宴上!会有多少青年才俊!他们要身世有身世,要才华有才华,定然各个都比当初驿站的强上许多了……只要她随便找一个……
不,不能随便找!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侯府的嫡女,定也要认真挑选一个,配得上她如今的身份的人。
白荷心头火热。
她迫不及待的把脸颊旁边可以描画的阴影擦去了些,还要描画在眼窝出的青黑,她可不想自己显得这样枯瘦了,她恨不得一下子叫这幅面具一下子恢复她原本灵气可爱的模样。
后续的事情她也想好了,虽然这面具的样子同她本身有些差别,可是只要她每日化妆都变化一点儿,也不容易叫人察觉到,反正女大十八变,再慢慢画回她原来的模样去不就好了?
这还难不倒她。
白荷不仅仅在自己的脸上做了文章,还特地拜托朴萝去据说是南越此地最著名的云蔼绣纺。
“拜托你了,”白荷可怜巴巴的握着朴萝的手,“我想要一件华服,这样才能漂漂亮亮的参加晚宴啊,最好是一件水绿色的,最趁你这张青葱可爱的面庞啦。”
朴萝被求得没法儿,便和白乞儿结伴出来。
只是,行到半路,白乞儿似乎看到了什么熟人,他同朴萝打招呼想要过去一下。
正好云蔼绣纺就在眼前了,有七层楼高,气派非常,里头守卫森严,只有出示代表贵族身份的令牌才能出入。
刚好下船的时候官员就交给了他们这样一块儿。
白乞儿叮嘱朴萝进去后如果买完衣衫也不要出来,等他过来一起同行。
朴萝满嘴答应,心里暖融融的。
南州本就是富庶繁华的地方,这云蔼绣纺比皇都的四大绣纺也丝毫不差。里头装潢似乎都镶着金箔,金碧辉煌的,华服琳琅满目,直看的人眼睛花,再加上墙的四面挂满了铜镜,显得原本的空间更大了一圈,似乎走到哪里都是数不尽的金箔、华服,极有巧思。
而这里每一件能摆在这里头的无不是绣娘呕心沥血之作,当然,这价格也是蹭蹭的往上涨了。
朴萝看了看自己的荷包,白乞儿没有给她太多的钱啊。
摆在正殿中央的这些她连零头都付不起,只能慢腾腾的往偏处走去,想着淘到一件又便宜又好看的水绿色衣裙。
到了偏殿,却隐隐听到门后传来了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的声音,难道门后也有好看的衣衫?朴萝好奇的推看门去。
却见那是一处偏门,直通云蔼绣纺的第二层楼。
朴萝心里这才觉得惊奇,自己在这一层楼绕了半晌,她说怎么没见着楼梯呢?原来是从这里上去的。
前头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男子,虽不见面容,可是身材高大,一身衣服的料子十分的光滑,阳光一照,还隐隐的有暗金色流动,十分的神奇,一看就非常名贵。朴萝脸有些红,她虽然是皇都贵女,可是对衣服料子向来没什么研究,母亲给什么她就穿什么来着。不然或可通过这衣衫来分辨一二这来人的身份。
这男子身旁的几个女子也不简单,她们说笑的时候可以看见侧脸,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就算是本身的长相不美,可是一看就是用心打扮过的,就像是……对了,就像是白荷那般,可以把自身的美放大数倍。
她们说着一口稍稍带有南州口音的话,嬉笑着一同上楼去了。隐约间似乎听到:“七殿下……”
七殿下?
七殿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朴萝激动的提起裙摆,小心的跟了上去。
她摸着身上的小玉,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在船舷上,同小玉的对话。
“小玉,要见到你的七皇子了,你可开心?”朴萝笑问,这是小玉一直以来的愿望,自打他们一起回到现在,它就一直念叨着。
“也没有特别开心啦,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都是张真人算好的。”小玉说。
“咦?既然是算好的,为什么某玉一路上都那么紧张,生怕我死掉的?”朴萝打趣道。
“哼,张真人说过‘人算不如天算’,我这不是担心你这个冒失的倒霉蛋是那个意外嘛!不过还好,这次还是真人胜天一筹。”小玉说。
“你就是嘴硬。”朴萝撇撇嘴,她忍不住把小玉拿出来,捧在手心里,“你呀,到了七皇子那里不要再这么讲话啦,人家可是真命天子,万一惹得他不高兴可不好。”
“我还用你担心我?我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况且,七皇子惊才绝艳、雄才大略,哪里用得着我说什么。”小玉道:“不过,说真的,你真的打算离开啦?”
朴萝点头,自然什么都瞒不过小玉,她写了一封离别信,就揣在怀里,她准备在把小玉交接给七皇子之后,就瞒着白乞儿,偷偷的溜走。
虽然现在找到了七皇子,可是情盟这一大势力还是要收归己用的。
可是在竞选情盟盟主这里,朴萝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不仅如此,她既不会文、也不会武,既不会领兵打仗,也不通政事政务,为人也不八面玲珑,反而木讷少言。
就连马匪的头头刘帮主,都可以为七皇子积蓄兵力,可是她呢?
她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被保护的对象。
她不想成为累赘,七皇子阵营里,也不要她这样一个废物。
她想早早的去北州,去找母亲。
她心知,白乞儿有可能不会放心她一个人走,毕竟她实在太废物了,有可能自己会死掉,可是这次,她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唉……”小玉叹气,“没有我和白乞儿,你自己一人……”
“我知道!”朴萝打断道:“我知道我很没用,可是已经走过的路我还是会走的。况且以后若是找到了母亲,我也要自己独立起来才是,刚好这次回去路上可以好好的锻炼一下自己。”
“好吧……”小玉闷闷的说:“其实……”
一阵沉默。
朴萝见它话只说一半,好奇的追问:“其实什么?”
“咳,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啦。”小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
“刚刚遇到你的时候,你挨了板子却把我护在身子底下。”
“你用智慧,让你母亲从你父亲的囚禁中逃脱。”
“你吃苦耐劳,明明的娇滴滴的小姐,却在鼠山和饥荒里活下来了。”
“你人善良,在皇都救白乞儿,在雨夜救婴孩,还会去无条件的帮助那些身陷厄运的人。”
“你有天赋,即使在真人的时候,把观气术学的这么快的也不多,只可惜……”
“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赤诚之心。”
小玉一口气的把话说完。
“小玉……”朴萝忽然很感动。
“往日,是我对你太过严苛了。”小玉说:“其实你是一个好的人。”
朴萝哭了,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玉佩上,又连忙用手拭去,“哎,这船开的不稳当,浪都打上船来了。”
一人一玉都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拆穿。
可是不想搞得这么伤感,小玉说:“哎,你放心,我到了七皇子身边,会时刻提醒他要仁政爱民,也会提醒他去救你的母亲的。”
“嗯,谢谢你了。”
……
朴萝一只手隔着衣衫握紧了小玉。
没想到离别来的这样快。
原想着,就算是在宴席上能见到七皇子,可是却不大好上前单独搭话的,现在却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朴萝想要跟上楼去,却在楼梯口处,被手持长枪的卫兵给拦下来了,不停的盘问着她的身份。
在朴萝的百般解释下,才一边把朴萝几乎是架着塞回到了一楼,一边埋怨的说:“小坊主又忘记锁门了,真是……”
朴萝这才知道,二楼是她上不去的地方,她有些着急,不甘心这样一个机会就从眼前溜走了。
她急忙出去,绕到了云蔼绣纺的后院,那里别有天地,可比正对着大街的正门要宽敞漂亮的多。
里头还停着四五架十分豪华的马车,还有二三十名随从。
朴萝想了想,便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又恢复到了本来的样貌,然后又赶回云蔼绣纺,买了一身小姐的衣衫换上。
不管如何,到时候等七皇子出来,就以南武侯嫡女的身份找他说两句话,不知他会不会拒绝,可是,总比一个莫名其妙的丫鬟好接近的多。
她等了没多久,果然见到,那几名漂亮的女子簇拥着七皇子走出了绣纺。
可是,他们竟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从绣纺的围墙处,直接走了一个角门,到了隔壁的一处院子里。
这可把朴萝急坏了,就像是有一块肥肉吊在了嘴边,却怎么也够不着的感觉。
她拿出了她最拿手的翻墙的本事,从绣纺这头翻墙过去了那头,这头的那些个随从都在悠哉的聊天,墙的那头巡逻的人也刚好阴差阳错的走了过去。
朴萝长出一口气。
本事没有,就靠运气。
她听见前头似乎有人呼喝和说话的声音,连忙扒开了花圃朝里面的庭院走去。
她已经想好说什么了,“七皇子,刚刚在绣纺见到你了,就斗胆跟了过来,我有几句话想同你单独说说,不知可否赏光?”然后再把怀中的小玉、古图,还有两本张真人的书册交出去。
到时候小玉一开口,保准惊得他下巴都掉下来,肯定嘉奖自己献宝的行为,根本不会怪罪她尾随!
“朴萝,等一等,别过去。”小玉突然开口。
“怎么了?”朴萝疑惑。
“有些不对劲。”小玉说。
朴萝依言,没有往前头迈出去,而是躲在了树木后头,小心翼翼的往前面看去。
没有什么不对劲,除了那些女子外,又多了几个公子哥儿而已,他们喝着桌上的酒,推杯换盏的说些场面话。
然后,然后拿起了随从捧上来的弓箭,似乎是要射靶子。
朴萝瞧着,是在正常不过的聚会了,只不过又多了几人,喊他单独说话又麻烦了几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