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坐在仓库门槛上,正在思考如何赈灾,如何灾后重建。
在他看来,借助此次河南几乎全境洪灾,重新丈量耕地,推行摊丁入亩,是最佳时机。
朝堂上,自家老爹和三杨,肯定是支持摊丁入亩的;
就连固执的大学士黄淮、胡俨等,也表示可是选取一地,试行。
有了他们的支持,还不够;
因为如此大事,必须得到老爷子朱棣的支持。
其实,朱瞻基最不担心的就是朱棣;
因为只要给他说,爷爷,摊丁入亩,能帮您搞到很多银子,还能筹集到很多粮食;
更为关键的是,还能普惠广大百姓。
可谓一举三得;
您支持不支持?
朱棣或许有有些犹豫,因为没有看到实际效果;
但面对银子,粮食的诱惑,他估计会默认;
对朱棣来说,他最大的喜好,就是打仗;
打仗需要钱,需要粮,需要草料等;
如今,这些,都可以通过摊丁入亩,实现;
他没必要反对啊。
一旦河南实现摊丁入亩大获成功后,再一步步全国推广;
朱瞻基很赞同前世的国度,藏富于民。
只要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家有富余,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根本不会造反的。
前世的新冠全球肆虐时,最能体现这一点;
全球其他国家,被新冠搞得焦头烂额,百姓怨声载道,甚至聚众闹事,游行示威;
唯独华夏,百姓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家里,完全服从国家的指挥;
为啥呢?
因为老百姓手里有钱,有地,有余粮!
吃喝不愁,就算一年没有进项,也不会担忧!
再加上,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惠民安民政策;
只有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撒泼闹事。
正当朱瞻基畅想摊丁入亩带来的种种好处时。
杨鸿匆忙跑过来,上报到:
“太孙,河南布政司冯翔大人,来迎接您了!”
此时,雨依旧断断续续下着,不过已经很微弱了。
“哦,让他进来吧。”
朱瞻基站起身,整了整衣袖。
“臣,河南布政司冯翔,恭迎皇太孙!”
此时的冯翔,满脸疲惫,衣衫狼藉,胡子拉碴,哪有一省之布政司的威仪。
“冯大人辛苦,不必行!”
朱瞻基开口道,
“我不是派人说了吗,无需你们出城来接?”
“太孙,乃国朝之本,亲身涉险,视臣于何地?”
忽然一声怒吼,河南布政冯翔,站起身,双目充血,满脸严肃,大声呵斥道;
“在舞阳县,虽说有惊无险,但依然让臣,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若有好歹,太孙置大明江山于何地?”
“置陛下、太子于何地,置天下臣民于何地?”
“太孙以身犯险,在臣看来,不过是匹夫之勇,于大局于事无补。”
“臣斗胆,太孙心意,臣待河南百姓心领,还请太孙原路返回。”
“若太孙执意赴身灾区,臣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冯翔说完,瞪圆双目,毅然决然凝视着朱瞻基,似乎忘记了君臣之礼。
此话一出,把杨鸿、雨化田,甚至跟随冯翔一起来的官吏,都吓一跳;
俺滴个老天爷啊,自古都是君骂臣;
今儿个咋颠倒了;
臣骂君,骂的酣畅淋漓;
可君,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还一个劲的笑!
是的,朱瞻基被河南布政冯翔骂一通,不仅没生气,反而很开心。
因为只看一眼,朱瞻基就知道冯翔是个好官,一腔热血,为国为民。
就算骂,也是着眼于大明朝未来的江山社稷;
所以朱瞻基不生气,耐心的听着,心说,本太孙这会心情好,让你个糟老头子尽情骂,骂累了,日后才好帮本太孙干活;
摊丁入亩的实施,需要你这位刚正不阿的布政使带头;
所以,当冯翔发泄了心中的情绪后,
朱瞻基缓步走上前,来到冯翔身边,轻声道:
“临行前,皇爷爷说,此次洪灾。朱家人,和中原百姓,一起扛!”
“抗洪,就算有千般险,万般难,咱们只要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定能共渡难关!”
“爷爷说,大难兴邦,人定胜天!”
“我来吃,为的是让百姓们知道。”
“大明,和他们同在!”
“朱家人,和他们同在!”
“他们,也是我大明的子民;”
“大明,不会抛弃自己的子民!”
字字铿锵有力,
字字斩钉截铁,
字字感情真挚!
冯翔听到朱瞻基如此言,瞬间泪奔,蹲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太孙爷,此次洪灾,河南,太惨啦!”
“河南的百姓,太苦啦!”
“冯大人,你的心情,我理解,河南的情况,我知道,朝廷也知道!”
朱瞻基好言安慰道,
“所以,我来了!”
“我是带着皇上嘱托来的,我来之前,暗暗发誓,一定要和河南共进退,洪水不退,本太孙就不会离开河南!”
“河南百姓,一天没有得到妥善安置,本太孙,就不会离开河南!”
“好,好,好!太孙,有您这句话,河南百姓,幸甚!”
冯翔站起身,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又跪在地上,惭愧的说道;
“太孙,臣,有罪,请太孙责罚!”
“你有罪?”
朱瞻基一时间,没明白冯翔的意思。
“舞阳县县令,鱼肉百姓,贪污受贿,克扣救灾物质等,导致民怨沸腾;臣居然不知,是为失察!”
“请太孙,治臣,失察之罪!”
“哦,这个啊,身为河南布政,属下官员竟有如此恶劣举动,你确实失察,治罪与你,也是应当!”
“然,念你抗洪救灾积极,一心为国,暂且不予追究,好好跟着本太孙,继续抗洪救灾,算是将功折罪吧。”
朱瞻基微微一笑道。
心说,这个糟老头子,蛮可爱。
“是,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冯大人,咱们先不说死呀活呀的,说说眼下灾情如何了?”
朱瞻基严肃的问道。
“黄河此次决口数处,尤其以郑县等地决口最甚,郑州、开封等地,受到严重波及!”
冯翔回答道,
“臣等带领河南军民,日夜加固修筑,万幸决口的地方没有继续扩大。”
“臣已经下令,沿着开封城,郑州等地,构筑了三道坝。”
“现在看来,一时间郑州、开封等城,还淹不了。”
“只是洪灾来势汹汹,而且波及范围太广,大半河南,尤其乡下,几乎全淹。”
“每日,都有尸首在洪水中飘着,惨不忍睹!”
“好的,咱们即可去开封。”
“我,或许有个办法,能快速把决口填堵加固!”
朱瞻基悠悠的说道,心说,金彪,我交给你的水泥生产技术,你都掌握好了么。
“太孙,臣听说,您已经下令,要把舞阳县县令等人,凌迟处死?”
冯翔严肃的问道。
“是的,怎么?难道冯大人,想为他们求情?”
朱瞻基面露不悦道。
“不,臣,怎么会为这群狗娘养的腌臜货求情呢,臣斗胆请命,臣要亲自给舞阳县县令,行刑!”
冯翔说完,一脸凶狠,甚至在咬牙切齿。
沃日,你个糟老头子,这么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