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程宅
陆曼的眼神稍稍变化了一下,在听到程嘉泱这话的时候,印象中,他的话总是简明扼要简洁有力,不太会说这么长的话,并且语气总是沉稳淡然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能波动他的心,只是眼下他的语气极尽嘲讽,眼神中也是嘲讽的意思,就这么冷冰冰地丢出这么一句来,直接就让江洲说不出话来。
而陆曼心中也已经给这个先前自己叫江叔的男人下了定义,敌人,继母那一派的。
他必然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是让嘉泱铭记在心的,否则就嘉泱这样子的人,一般不太可能直接就这样撕破脸皮不留言面的说话。
江洲面色僵硬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原本坐在副驾驶上回头对嘉泱说着话的,就这么讪讪地转身过去一语不。
陆曼的推断倒是没有错的,他的确是继母那一派的,姑且不论杨茉给了他多少好处,嘉泱对他会这样不留情面的原因是,他已经是在程家工作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连最起码的忠诚都没有。
杨茉只是给了一根肉骨头,他就如同一只饿狗一样地流着口水贴上去了,不堪重用的东西。
所以,程嘉泱从来就是那么聪明的,从来都是聪明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他仿佛知道所有事情,什么都瞒不过他那素来淡然的一双眼睛。
车子就这么一路开着,车里头的气氛还是有些僵硬的,只是程嘉泱的面色早就已经缓和下来了,他侧目低头温柔看着陆曼,“冷吗?等会去买件更厚实些的衣服吧,北方冬天冷得很,别凉着了。”
陆曼轻轻摇了摇头,嘴唇1;148471591054062也微微抿着,“没呢,不怎么冷,反正到处都有暖气,没关系的。”
程嘉泱点了点头,从包里头拿出一瓶小瓶的依云水来,扭开盖子递给了她。
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水,车子就已经开进了去郊区的路,陆曼多少是听爸爸和大哥说过嘉泱的身世的,知道他家世其实是很大的,只是却也没想过竟然会这么大,如此看去真是和陆氏恐怕是不相上下了。
程家的宅子位于一座矮山上头,是山顶别墅,这一整座山头都是程家的产业,不止着一座,程家手下的山头,数目众多,嘉禾能源家大业大在北方不是什么新闻。
只是宅子却不像陆家那样走的是现代风,倒是有些古风古韵的感觉,院子里头两栋三层楼的建筑,房顶都是青瓦琉璃的,颇有些中国风的味道,而院子里头,还有着池塘和亭台,种的树看上去树龄都已经很长,还有那一株看上去就有些年岁的老紫杉树,陆曼想着恐怕光这一棵树,就能顶的上好几套房子的价钱了。
做能源矿藏业的富得流油真不是吹的,的的确确就是这样啊。陆曼再怎么,见识还是有些的,就程家宅院这些布置,她就已经看出些来了,要真只是普通的暴户,绝对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布置的。
难怪大哥以前就和自己说过,说嘉泱家里真的是很有钱很有钱的,真要不比产业只比现金流的话,那恐怕陆氏都及不上。
陆曼从车里头走下来,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就是嘉泱哥哥长大的地方么?这样的环境下养出来的他这样的男人么?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有好奇,特别好奇。
其实到这个地方来,程嘉泱的心情会自然而然地阴郁下来,很显然,在这宅子里头,除了自己幼时那些母亲还在世时的愉快时光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回忆是值得让自己觉得愉快的,有的全部都是沉闷,低落,和各种负面情绪。
但是看着陆曼这样眼睛忽闪忽闪着四处看着,满是好奇和愉悦,尤其是当看到院子一头养着的那只大大的毛茸茸的狗的时候,她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光简直就要比照相机闪光灯还要亮了。
程嘉泱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还好有她在,唇角微微弯起很浅的弧度,“喜欢么?过去看看吧。”
陆曼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是你养的么?”
程嘉泱摇了摇头,他都已经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自然不是他养的,“不是我养的,不过我差不多可以猜得到是谁养的。”
陆曼下意识地觉得是不是不太好,再怎么起码应该先进去见人才是,只是程嘉泱却不等她说话,就直接揽着她朝着那边走去。
刚走过去就正好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正拿着狗粮出来,口中还一边念叨着,“来来来,咪姆,今天少爷要回来啦,老妈子我心情不错给你加点餐。”
就是这个女人养的,陆曼已经看出来了,并且她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看上去给人感觉就很慈祥,挽成一个髻的头中有丝丝白,身材有点胖胖的,穿着也不是什么贵妇人的模样,就是普通中年妇女会穿的那种碎花的袄子,身上还系着围裙,说话的口音带点北方的腔调,听上去很好听。
而陆曼一侧目就看到了程嘉泱脸上露出了笑容来,笑容,是真正的笑容,虽然依旧不算太热烈,但是起码她从两人踏上这片属于他的故乡,他成长的土地的时候,陆曼几乎没有看到他脸上有过什么属于喜悦的表情。
“钱妈。”他就这么轻轻地叫了一句,然后钱妈就站在那里,背影就那么一震,几乎是一瞬间泪水就直接弥漫上了眼眶,她转身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像是某种没有上过油的机器一样。
她一转身,陆曼就看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直接冲着程嘉泱快步走了过来,程嘉泱张开手接着她,柔声安抚着,“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知道您挂念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不是没有心的人,孰好孰坏他看得出来,陆曼听到他声音这么柔柔的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这个中年妇女,虽然知道他年幼时母亲已经亡故,但是这钱妈,想必是一直照顾他长大的家中的仆人吧。
钱妈这才抬起眼睛来,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这混蛋小子,这么多年啊!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你都不知道钱妈有多想你,你以为钱妈姓钱,所以你打那些钱来就能把我给打了吗?要不是你这回说是要带媳妇儿回来,我才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