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在病床上躺了一周, 才开始被允许下床。
因为躺的时间太久了，还没法像以前一样正常走路。
白开给宋洛找了个专业的护工陪他复健, 走廊太大，空调暖气开得再足，显得冷冰冰的，虽然已入了春，但气温还是低，宋洛这一觉醒，还是和以前一样怕冷，哪怕病号服外面套了件『毛』衣，还是手脚冰凉，抓着旁边的栏杆走了一会儿, 就不怎么想走了。
主要还是躺着太舒服了点。
但前面推着轮椅的护工给他制定了规定的时间，今天是第一天以时间短，就这么一点时间都坚持不下, 太丢人了。
然而宋洛没那个脸皮, 走了没几步，可还没正常人跨出的那么一步, 他就站在那儿不动弹了。
站着吃力，毕竟太久没受这种觉了，宋洛受到自虚弱的心跳，逐渐恢复知觉的腿脚，以及饿了的肚子。
“你饿了吗？”宋洛眨着眼问面前的护工。
护工温和地了，还没得及说话, 宋洛又说：“你饿了吧。”
“我们应该回去吃饭了。”
宋洛长得非常欺骗『性』，他已久没坐在办公室里了，躺在病床上的时光把他身上为数不多的那点霸总光环给磨掉了, 让他看像个温和无害的男大学生，还是生了病颇几分楚楚可怜的那种。
护工不是铁石心肠，当然知道像他这样的况想要复健真的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被宋洛用那么苍白又可怜的表一看，瞬间了恻隐之心，但不是立马想答应他了，而是准备稍微缩减一下今天的量。
然而护工还没得及说出自的想法，宋洛就觉肩头被摁了一下。
护工愣了下，江郁便率先开了口：“我。”
江郁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正常的行走或者辅助宋洛行走已可以了。
江郁就站在宋洛身后，宋洛看不见人，但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
宋洛眨了眨眼，任江郁握着自的肩膀，虽然用的力道轻，但是觉得到。
等护工退到了远处观察到他俩的地方，宋洛才问：“不是开会去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江郁已回家住了，公司和学校两头跑，然后得了空再回医院看宋洛。
虽然前几天他没和宋洛太多交流，公司那边太忙了，留给他的私人时间并不多，这就导致的时间比较晚，宋洛基本上都睡着了。
江郁虽然想听宋洛和自说说话，但又不舍得把人吵醒，只静静地看他一会儿，然后就离开。
比宋洛躺着的那会儿待的时间还要少，毕竟那时候可以在宋洛耳边絮叨，现在却不行了。
江郁的手搭在宋洛肩膀上。
宋洛瘦了多，虽然以前瘦，但没到隔着衣服就觉到骨头的程度，仿佛身上没什么肉。
江郁没说话，他的手从宋洛的肩膀上一路往下滑，落到宋洛因为扶着栏杆而袖口往上浮后暴『露』在空气里的腕骨上。
腕骨冰凉且瘦削。
江郁心中涌刺痛，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他本的愿望是想让宋洛醒。
而现在宋洛醒，又不满足，想让他从此无病无灾不用承受昏睡的这段时间的痛苦和身体恢复时期带的磨难。
如果可以，他甚至恨不得让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自的眼皮子底下。
然而这种觉还没涌上几秒，宋洛拍了拍他的手背，“怎么不说话？”
他说话音恢复了不少，但还是没以前那么温润了，带了点沙沙的觉。
江郁还是不说话，只是无地站在他身后，没紧紧贴着他，只是抓着他的手腕，没用什么力气，仿佛就只是要和他这样站着而已。
宋洛这几天已完全了解到江郁的受伤况了。
如果不是自昏睡了这么久，江郁伤得实要比他更重一点，然而他这么一睡，只是去梦里回顾了一下和江郁的上一辈子，回顾了一下他曾失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虽然这些记忆对他说实可可无，但他却错失掉了陪伴江郁一度这段受伤时光的机会。
他想自昏睡的那些日夜里江郁在他耳畔的低喃，偶尔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跟他说自疼。
宋洛当然知道那种觉。
宋洛觉自的心要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干脆抓住了江郁的手腕，借用着江郁的力气艰难地转身。
江郁就抬另一只手，生怕他跌倒一样，护在他身体的另一侧。
宋洛看见了，了，“我是婴幼儿学走路吗？”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伸手抓住了江郁的手。
姿势变成了两人面对着面手抓着手。
和小孩子刚学走路那时候差不多了。
宋洛的腿脚没什么力气，只依靠着江郁。
两人这样站了一会儿，江郁逐渐地把姿势变成了十指相扣。
宋洛挑了下眉：“不说话，但手会动。”
江郁盯着他，没说话，那表，仿佛要把宋洛这个时候的模样全都刻进脑子里去。
“不仅手会动，脖子会动，脑袋会动。”宋洛音凉凉的：“趁着我睡着，偷亲了我多少次？”
“我们算算账吗？”
江郁一动不动地盯着这样表生动的宋洛，嗯了。
宋洛冷哼一，他全都记得住。
江郁握着他手的时候的觉，江郁小心翼翼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唇角的触。
在半梦半醒的梦里尤为真实。
带着江郁身上的温度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宋洛还想说些什么，但装出的冷漠表维持不了几秒就变成了讶异。
他被江郁拉着手揽进了怀里。
撞到一的时候宋洛觉得伤口一点点疼，但就是一点点而已。
还在他的承受范围。
江郁的动作轻，轻得仿佛他现在已变成了一个瓷娃娃，抱在怀里就会碎掉的那种。
宋洛不觉些好，但落入熟悉的怀抱，他觉刚刚站在那里耗费掉的力气全都回了，就是现在不是江郁习惯『性』地佝后背把脑袋搁在他颈侧，而是他靠在江郁的颈侧，就像曾说的那样，江郁变得强大了，就换成他保护自。
宋洛没敢把全部力气都压在江郁身上。
他知道江郁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他只是顺手抓住了江郁的衣服，不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江郁就在他的耳侧呼吸，在心跳中开了口，“累吗？”
宋洛非常诚实：“累。”
站着累。
但靠着就不累了。
江郁似乎因为他的诚实没话说了，一个劲儿地抚着他的后背，片刻，又问他：“要怎么算账？”
话音落，又闷哼了。
宋洛的手从他的衣服上开始往前面挪，落到了他腹部的位置。
江郁今天就穿了件『毛』衣。
宋洛隔着衣服『摸』了『摸』，又松了口气：“还好腹肌还在。”
江郁在病床上躺了好久，再加上最近他开始忙着工作了，就和自之前的生活模式一模一样，宋洛就怕他这么忙，把腹肌给忙没了，自还没亲自上手『摸』一『摸』。
江郁：“……”
宋洛这会儿反应，一手贴着硬邦邦的腹肌一边问：“你刚刚说什么？”
江郁一时间些卡壳，在宋洛面前，似乎那些悲伤的绪快就会被打散，刚刚痛苦的担忧慢慢消失，他无奈地重复了一句：“算账。”
“你不是要算账吗？”
“……是。”宋洛掌心隔着『毛』衣搓了搓，“在这里伤风化，我们进病房再说。”
他被江郁扶着进了病房。
一进去，就马上熟练地在床上躺了下，又吩咐江郁把床头的高度调到最合适的位置，这样不会觉累，这是他这几天躺着的时候『摸』索出的最佳角度。
刚刚在那里站着实在是太累了。
宋洛舒服地叹了气，又牵着江郁的手让他在自的床边坐了下，一手挑开了江郁的衣摆。
江郁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宋洛认真的神。
开始思考自的腹肌确实好像是没以前那么结实。
毕竟这么久以他没法锻炼，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宋洛看见应该会失望吧？
江郁紧紧抿着唇，眼底溢出一丝担忧，甚至还喊了一：“……宋洛。”
宋洛哎了，“别动。”
江郁没敢动。
衣摆被挑开。
江郁身前没什么伤口。
宋洛吸了吸鼻子，拍着江郁的肩膀：“背去。”
江郁察觉到了什么。
宋洛并不是要看什么腹肌。
但他还是乖乖背身去。
宋洛还是像刚刚一样，半躺在那里挑开背后的衣摆。
后背上大大小小伤痕交错着在宋洛面前展开。
宋洛知道多是从前留下的，但一些新的是车祸留下的，大多都在江郁的左半边身体。
这些伤口已愈合了。
但看还是十分狰狞恐怖。
就像是他自身上留下的那些伤一样。
宋洛费力地支撑着自坐了，又吩咐，“要不……再脱了？”
江郁说：“好。”
他听话。
以宋洛不可以再像之前一样昏『迷』，像快要离开他一样。
左边手臂上的伤更多。
都是被碎片割出的。
江郁肋骨断了只仰躺着睡。
不知道压到后背伤口的时候会多疼。
“1，2，3……”
江郁觉到宋洛的手在那些伤痕上游走，还温热的触停留片刻。
呼吸凝滞，江郁哑着：“宋洛……”
宋洛不耐烦打断他：“闭嘴，算账呢。”
“10，11……”宋洛自打断：“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