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刘仕川家,远远地就看见刘仕川蹲在大门口儿等着呢!看到车来了,刘仕川站起身迎了过来。
“老刘,等半天了吧!”
崔经理和司机下了车,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了他。
刘仕川说:“我也是刚出来,用不用把你们送回市里去?”
崔经理说:“不用,你们赶紧去办正事吧,我跟小宋俩走走,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你们快走你们的吧,正事儿要紧。”
刘仕川听了,就没再勉强,动车子,急吼吼的往平县赶去。
平县离都一百多里,周叔岳母所在的村子离县城又有六十多里,加起来差不多有二百里的路。因为路况不好,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
刘仕川从前给周叔的岳母送东西时来过这个村子几趟,所以知道路,路上并不需要跟谁打听,凭着记忆就找到了他们要去的举人村。
这个村子据说是清朝的时候村里出过一个举人,村里人都深感荣耀,于是就把村子改名为举人村了。
到村子时,已经八点多钟,这个点儿村民们都已经上工去了,不过还有一些老人妇女和孩子留在村中。
车子一进村,就引起了轰动。老人们拄着拐棍儿驻足瞧,小孩子们都跟在车子后面跑。
韩明秀趁机让刘仕川停下车,自己下车跟这几个皮猴儿打听蔡文花家住在哪?
没想到,孩子们听了都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
韩明秀急了,又问他们认不认识蔡文花,孩子们也说不认识。
这时,刘仕川从车里探出头说:“兴许蔡大姐在村子里还有别的称呼,这帮小孩子不知道,你去找个年纪大点儿的人问问,兴许就打听出来了。”
韩明秀一听也是,放眼撒么了一下,正好看到一个老太太怀里抱个两三岁大的孩子从北边走过来,韩明就急忙迎过去,向她打听了一下。
果不其然,老太太听到韩明秀打听蔡文花,没有说不知道,也没有说不认识,只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你找她干啥?”
一听这话,韩明秀顿时放心不少,就凭老人这句话,就可以断定,蔡文花肯定就住在这个村子里,而且跟老人还挺熟的,不然老人不能这么警惕地询问她,也不能问她找蔡文花干啥。
韩明秀说:“有人托我来给她送点东西,可我还不知道她家住哪呢!”
老人一听是送东西的,立刻放下了警惕,说:“她家就在村东头,叽里拐弯儿地很不好找,正好我找她也有点儿事儿呢,走,我领你去吧!”
闻言,韩明秀心中一喜,“那敢情好了,只是走着走太慢,不如您老人家上车吧,你在车上给我们指路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一听让她上车,顿时眉开眼笑,说:“呦,想不到我老了老了,还能坐上一把小洋车呢,这下算是捡着了。”
一边说着,一边喜滋滋的跟韩明秀上了车,上车后也是这摸摸那看看的,嘴里还一个劲的啧啧有声儿。
他怀里的那个小孩子也是惊奇的很,跟她一样,这摸那看的,一看这俩人就没啥见识。
韩明秀让她们再车里稀罕了一会儿,才让刘仕川开车,最后再老太太的指点下,终于找到了蔡文花家。
蔡文花家位于村东头的一棵大柳树下,并没有像老太太说的那么难找。估摸着这老太太之所以这么说,大概是想向韩明秀要点儿人情吧,不过后来听说让她坐车,老太太也寻思着坐坐小洋车过把瘾,就用坐洋车的好处把想要的人情给抵消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
她两辈子都是在农村长大的,农村妇女那点儿爱占小便宜的心思她多少还是了解点儿的。
“栓子娘,栓子娘呀,有人来给你送东西来了,我帮你把人给领来了……”
老太太站在蔡文花家的大门口,扯着嗓子喊起来,叫门的功夫,都不忘要人情。
听听,送东西的人是她帮着给领来的,蔡文花不就欠下她一份人情吗?不然的话,给她送东西的人能不能找到她家还不一定呢。
所以说呀,这份人情还大着呢!
“谁呀?谁来给我送东西了?”随着一声答应,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大娘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纳了一半的鞋底子。
刘仕川看到蔡文花,激动地喊了一声:“蔡姐,是我,小刘。”
俩人之前都是为周锡龙的心腹之人,彼此都很熟悉,多年不见,乍一相见,刘仕川顿时激动不已。
蔡文花一看刘仕川,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本来有点儿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清亮起来。
“小……刘?你咋来了?”她站在那儿,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
刘仕川说:“惦记你了呗,蔡姐,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吧,咱们进屋说话去。”
“哎呀!瞧我这记性,总丢三落四的,光顾着高兴去了,都忘了让你们进屋了,来来来,快进屋!”
蔡大娘拉开栅栏门,热情地请他们进去。
这时,送他们来的老太太也抱着孩子跟着挤了进来,嘴上还打着哈哈说:
“我过来看看你家水萝卜长啥样了,我家今年也种了一池子,可惜那天没看住,家里那几只挨刀的鹅子钻园子去了,把那点儿水萝卜都给我霍霍了!”
蔡大娘活了这么大岁数,人精似的,咋可能听不出老太太的意思。
这是管她要人情呢,人家不是帮她把客人带到她家来了吗?总不能白让人家忙活吧。
蔡大娘虽然看不起这个老太太的小家子气,但人家毕竟帮了她的忙,就没有跟她较真儿,干脆打开前园子门儿,大大方方地说:“我家今年种了两垄水萝卜呢,正好都长大了,你要是想吃的话就去拔几根儿吧。”
“唉哟,那怎么好意思呀?”老太太一边满脸堆笑的说不好意思,一边抱着孩子大步的进了前园子。
蔡大娘记挂着刘仕川来干啥,也顾不上老吴太太和水萝卜了。瞅着老吴太太进了园子,就把韩明秀和刘仕川让进了屋。
蔡大娘的家很普通,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家。家徒四壁,空旷的屋子没有一件看得上眼的家伙事儿。
没等他们坐下,蔡大娘就急切地说:“小刘呀,你咋来了呢?多年不见了,你这些年好吗?”
刘仕川苦笑一声:“出了这样的事儿,还能好哪去,不过是凑合着活罢了。”
“倒是你蔡姐,你过得咋样?没有人为难你吧?”
“我是这屯子里土生土长的人儿,就算是在长家干过几年的活儿,那也属于被剥削阶级,他们也都说不出我啥来……”
说完,瞅了韩明秀一眼,欲言又止。
韩明秀见了,急忙自我介绍:“蔡大娘,我是周长夫妇的好朋友,这次我就是受他们的委托来拜访您,顺便问问您小周的事儿。”
蔡大娘听韩明秀说是长的朋友,立马就放下了戒心,又听她要打听小周的事儿,表情顿时悲伤起来。
“哎,你们来的太晚了,估计那孩子,多半是不成了,哎…。”
一边说着,还一边抹起了眼泪。
韩明秀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成了?难不成是来晚了或是咋滴?
“蔡大娘,到底是咋回事儿,咋就不成了呢?”
刘仕川也是一脸的紧张,明明都坐炕沿儿上了,可是一听蔡大娘的话后,又站起来了,紧张的看着她,就怕她嘴里再崩出啥更不好的消息来。
蔡大娘说,“那孩子那天一时生气,跟队长打起来了,把队长的脑袋给打坏了条口子,咱们队儿的那帮社员为了拍队长的马屁,把他送公安局之前狠狠的一顿打,一帮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合起伙来打一个半大孩子,把孩子打昏过去好几盘儿,昏过去后就拿水泼醒了接着打,后来都给打吐血了,我都给他们跪下了都不好使,后来还是妇女主任了话,队长也是怕出人命,这才饶了他,把他送了公安局。”
“不过听说到公安局后就不行了,我去打听了两次,也没打听出啥消息来,也不知现在到底在哪儿,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