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玉呵呵一笑,说:“妈,要不是为你闺女的事,你还会想到以后要对我好些吗?你对我好些,是不是有条件的啊?”
听到韩明玉这么冷嘲热讽的跟自己说话,于会计很生气,这么多年了,她已经适应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妇,冷不丁见她跟自己对着来,让她很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一顿,甚至打她两个大嘴巴,看她还敢不敢跟她没大没小的了?
不过,因为还有事要求她,即便是儿媳妇对她大不敬,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反问说:“你这话啥意思?”
韩明玉说:“没别的意思,就只想告诉你,不管你以后对我好还是对我不好,我都不会放过林凤玲他们的,你说什么都没用,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要告他们!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于会计本以为,只要做通了儿子的思想工作,再让儿子做做儿媳妇的工作就可以了,因为这个儿媳妇一向好说话,她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的。没想到,还没等做儿子的工作呢,儿媳妇就已经先表了态,还是坚定不移的那种。
这让于会计感到很意外,也很头疼,只好又苦口婆心的做韩明玉的工作。
“玉啊,你这么做就有点儿过分了吧,是,你妹子妹夫这次是冲动了点儿,也不该对你下那么重的手,可是就算他们错了,你也不至于把他们给毁了啊?你知不知道,这次他俩要是进去了,公职就没了,这辈子就没有饭碗了啊?你往后还在不在老林家过日子了?难道就不给自己和孩子留条后路吗?”于会计一边劝一边还威胁上了。
原以为她这么说,儿媳妇得害怕,就得就范,得乖乖地听话呢,没想到韩明玉却说,“只要他们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就是不在老林家过日子也无所谓,宏伟要是因为我要告他们就要跟我离婚的话,我也不后悔,反正,我死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常言道,乖人不长恼,恼了不得了。
韩明玉就是这种人。
她轻易不脾气,嫁到老林家八九年了,这还是头一回脾气,不过,只这一回脾气,就够于会计的呛了。
无论于会计说啥,软磨硬泡也好,威逼恐吓也罢,使出浑身解数,韩明玉就是咬死了要告他们,一定要让他们进去判刑,死都不改口。
没办法,于会计也只好撂下狠话,如果韩明玉执意要告她小姑子两口子的话,他们老林家就容不下她了,他们老两口子就让林宏伟休了她,还要把三个孩子的抚养权夺去!
面对于会计的威胁,韩明玉并没有害怕,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好啊,你们要是让宏伟跟我离婚,跟我抢孩子的抚养权的话,我就让秀儿帮我打官司。”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于会计怼灭火了。
韩明秀有多大的能量,于会计已经领教到了。他们两口子现在都已经退休了,在县城也没有多少人脉,最大的依靠就是他们的亲家。但是现在,他们的亲家还得指望韩明秀来救赵明呢,又怎么可能帮他们打什么离婚抢孩子的官司?
更何况,他们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点都不配合他们。面对她的眼泪一点儿都不心疼她,甚至在她威胁韩明玉,要把她休了还抢走三个孩子的抚养权的时候,缺德儿子还在旁边当啷插了一句:“我不离婚,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一下子就把于会计的士气给灭掉了!
三个孩子里,壮壮最大,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了。听到奶奶威胁妈妈,她要让爸爸跟妈妈离婚,还要抢夺他们三个的抚养权,就握着小拳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于会计:“哼!你是坏人,你也欺负我妈,你等着,看我长大不揍死你的!”
因为妈妈遭到了暴力对待,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上产生了严重的阴影,以至于现在壮壮经常想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以暴制暴。
这种想法固然不对,不过眼下家里人都忙着韩明玉的伤势,没有人顾及到孩子的心理问题,所以,一时间还没有察觉孩子的不对之处。
韩明玉一家几口齐心合力,把于会计怼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能无功而返,哭唧尿嚎地回去了……
于会计走后,韩明玉对林宏伟说:“宏伟,我要跟你商量个事儿。”
林宏伟还以为她要跟他说他爹娘的事儿的,就说:“媳妇儿,你说吧,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爹娘做的是不好,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韩明玉摇摇头,说:“不是你爹娘的事儿,是咱们的事儿,我想要搬家,把家搬到都去。”
林宏伟一听,顿时愣住了!随即抬手摸了摸韩明玉的额头,笑着说:“媳妇儿,你气糊涂了吧?”
他还以为韩明玉被他妈给气糊涂了,在说胡话呢。
韩明玉拨开他的手,看着他说:“宏伟,我没糊涂,清醒得呢,这个建议不是我一时冲动想出来的,是秀儿给咱们的建议。我也想好了,要是咱们不搬走,往后等林凤玲他们进去了,你爸妈擎等着得来咱们家扯皮来,我不想跟他们打,但是也不想再被欺负了,为了避免你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搬走,离开这里。”
林宏伟望着韩明玉坚定的神情,知道她不是在信口胡言,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可是媳妇,咱们去都了住哪啊?靠啥为生啊?我在这边的工作是正式工作,铁饭碗,咱们要是走了,我的饭碗不就打了吗?”
听到他的担忧,韩明玉老神在在的笑了一下,说:“这些你不用担心,秀儿都给咱们想好了!秀儿说了,她在那边有很多朋友,都是很有能耐的人,咱们到了都也有地方住,而且还有生意做,你知道吗?大姐和大姐夫他们一家子现在就在都做生意呢!一天能赚十多块钱呢,比上班强多了。”
“另外,你的工作也不能扔了的!秀儿说了,只要你同意去,工作的问题她帮你想办法。”
听到韩明玉这么一说,林宏伟一下子喜出望外,马上拍板说:“那可太好了!那咱们就搬到都去!”
正好,林宏伟在这头的工作也不怎么顺利。他的领导正是赵家的亲戚,要是他告倒了林凤玲和赵明,往后的工作肯定会很难开展。
而且,他要继续留在县城的话,他爸妈以后也肯定会纠缠他们,不会叫他们过上清静的日子。
再有,等将来林凤玲他们两口子出来后,也肯定会报复他们的,老赵家的人有多难缠、多不讲理他深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文明人,跟老赵家那些人根本打不起,也打不过他们。
与其这样,还不如到都去闯一闯,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感受一下大城市的繁华呢。
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还不想到大城市去生活呢?
多少人在大城市无依无靠的还往大城市奔呢,何况他还有个有能力的小姨子,在那里给他们做后盾,他还犹豫什么呢?
韩明玉听到丈夫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也惊喜不已。本来她还以为林宏伟顾忌父母和工作,不会同意搬走,没承想他竟这么痛快就同意了!
“那好,我明天就跟秀儿说,明天就让她帮你安排工作的事。”韩明玉说。
“行,不过,咱们手头也没啥钱,到了那头,还得让秀儿多照顾照顾咱们,等以后咱们赚了钱,再慢慢还她……”林宏伟不大好意思的说道。
接着,两口子就以后去都的生活憧憬起来,又商量了许多去都以后的事……
这边韩明玉两口子商量得热热闹闹的,林站长家里却开了锅。
于会计回到家,现家里不光她男人在,亲家和亲家母也在,小外孙女正坐在炕上,哭咧咧地哭着找妈妈,哭得人心都熟了!
看到于会计回来了,赵局长两口子和林站长都不约而同站起来,满怀期待地问:“咋样?看到了宏伟没?他咋说的?”
于会计叹了口气,沮丧地说:“不行啊,那两口子恨凤玲他们恨得牙根儿都直了,说啥都不松口,我这软硬兼施、嘴唇子都磨薄了也没好使啊……”
赵局长一听,急了:“你们还有没有点儿用了?自己儿子媳妇都管不了,你们还能干点儿啥?”
林站长:“......”
于会计:“......”
林站长和于会计像俩三孙子似的,被亲家和亲家母损得灰头土脸的。俩人本来就心焦,又被亲家这么没头没脸地一顿损,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更让他们闹心的是,亲家和亲家母还把小外孙女儿留在了他们家里,让他们看着。在凤玲两口子回来之前,这孩子就一直放在他们家了。
虽说是老赵家的孩子,可亲家母说了,谁叫事儿在他们家惹起的?她儿子要是没事的话也就罢了,要是真被判刑了。那被判刑的这些年,这孩子就得搁到老林家养,老赵家是不会管的!
说完,赵局长两口子摔门走人,留下失魂落魄的林站长两口子,和在炕上狼哇瞧嚎的外孙女………
这一宿,赵局长两口子和林站长两口子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赵局长两口子是为儿子着急,也为家里的仕途担心,吓得睡不着觉。
而林站长两口子,则是为女儿着急,也是被外孙女作得睡不着……
小丫头找不到妈妈,直着脖子嚎了一宿,一直嚎到半夜才睡觉,林站长两口子也是跟着陪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呢,林站长两口子也正睡着呢,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俩人被惊醒了,林站长穿上衣裳,揉着惺忪睡眼出去开门,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暗暗地懊恼了一下——这要是儿子在家的话,起大早开门这活就轮不着他了,肯定儿子抢着去做了。
哎!
门开后,竟然是亲家两口子又来了。
原来,赵局长和刘副院长昨晚回去一研究,觉得林站长两口子太蠢,要是光靠他们俩去跟韩明秀做工作的话,肯定还是没戏,就决定他们俩也一起加入,一起帮他们攻克韩明秀这一关。
既然苦情戏和威逼恐吓都不好使了,那就只能用最后一招——用钱砸了!
赵局长的意思是,让林站长两口子拿出五百块钱来,他们老赵家也拿出五百,两家凑一千块给韩明秀送去,说不定,她就能被金钱打动了呢!
因为赵局长和刘副院长都是贪财的人,把钱看得很重很重,所以就以为别人也是这个样子的呢,所以,才想出了破财免灾的这个法子。
林站长两口子一听让他们也拿出五百,就有点儿犹豫了。
他们俩都退休了,再说就算是在势的时候他们也没搂到手多少钱啊?统共就那点钱,还留着养老呢,不想往出拿啊!
再说,明明是你家儿子把人给打坏的,凭啥叫我们家拿钱啊?这不是欺负人呢吗?
这话,他们两口子虽然没敢明说出来,但吞吞吐吐的也表达清楚了。
赵局长听明白他们的意思后,马上气愤的说,“当初事儿是在你家出的,出事儿时你们俩就在一边儿站着呢,要是你们有正事儿,把赵明和林凤玲给拉住了,不就没这码子事儿了吗?还不是你们给纵的!现在出事儿了,你们想躲轻巧,擎干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有的话你给我也找一个?”
刘副院长更直接,更不给面子,“你们不拿钱也行,你们不是不管你们闺女了吗?那我们也不管了,回头我们自己给我们家赵明想办法,然后再让他俩离婚,你们这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
一番威逼恐吓,把林站长两口子给吓住了,俩人只好乖乖地拿了钱,跟着赵局长两口子一起上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刘副院长看见韩明玉住的竟然是特殊照顾的单独病房,诧异了一下,据她所知,林家并没有亲戚在医院上班啊?而韩明玉家时农村的,更没有在医院上班的亲戚了。
看来,这病房是他们托人弄的啊!
这件事儿,她得找机会利用利用,说不定能对他们家赵明的事儿有帮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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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病房后,韩明玉一家子已经起来了,而且韩明秀也已经带着小芙来了,姐俩正在说搬家去北京的事儿呢。
看到赵明的爹妈也来了,韩明玉一下子想起赵明对她的毒打,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浑身似乎都绷紧了似的。
韩明秀看出二姐的变化,止住话题,抬眼向门口看去,见林站长身边站着一对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夫妇。
两口子穿戴都很得体,而且都是一副精明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这是赵明的爸妈。”韩明玉低声向韩明秀解释了一句。
韩明秀听了,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更没有起身打招呼啥的。
“呦,我们来的不巧了,有客人啊!”刘副院长一看韩明秀的长相,就知道她是谁了,但还是故作不知问了一声,顺便笑嘻嘻的插科打诨,来活跃气氛,以便于一会儿好说话。
没想到,韩明秀竟然顺着她说,“是呀,确实不巧了,我们姐俩正商量事儿呢!”
言外之意,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少来打搅我们。
刘副院长的脸皮一僵,这人,咋不安套路出牌呢?按理,她这么一说,对方不得跟她客气客气,说点诸如‘没事没事儿,反正我们也没啥事儿,或者来得正好,我们正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闷’之类的客套话吗?
这咋还一点儿都不讲礼貌呢?
于会计一看亲家母进门就被怼,心里暗骂一声活该,谁叫你逼我们拿钱了,怼死你该不多!
稍微解恨了一下,为了顾全大局,她还是出来帮刘副院长圆了场,“哈哈,秀啊,你不认识这位吧,这位是刘副院长,就是这医院的副院长,也是赵明他妈,我们的亲家!”
林站长马上接着介绍说,“这位是赵局长,赵明的爸,你叫赵叔就行了,今个你赵叔和你刘姨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看我?”韩明秀一脸的懵逼,我又没受伤,来看我干啥?
赵局长的脸皮抽搐了两下,忙改口说,“哦,那啥,我们是来看你姐的,顺便看看你,听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自学成才,考到都外国语学院去了,真是年轻人的楷模,真了不起啊......”
赵局长向韩明秀献上了一顶高帽子,一脸的钦佩模样,瞅他那样跟佩服韩明秀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似的。一般虚荣心强的人,要是被人这样夸,肯定的飘飘然起来!
然而,韩明秀却像没听到这句表扬似的,很直白的说,“看我姐?那你们咋还空着手来的?我记得咱们这儿的老规矩——探望病人时都得带点儿礼物,这样才能彰显诚意啊!难不成我离家两年,咱们这儿的规矩改了?”
赵局长一家和林站长一家被韩明秀这么毫不留面子的揭穿,一下子都臊了个大红脸,赵局长反应快,马上说,“我们是带着钱过来的,因为不知道你二姐缺点啥,就没给她买啥,寻思着给她带了点钱过来,看看她缺啥少啥,让宏伟自己给她买。”
韩明秀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说,“那你们给我姐带多少钱啊?我姐被你儿子打伤了,手术费和住院费可没少花,另外,伙食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啥的,你们可不能赖账,这一笔笔的算下来,没有五百块钱肯定是不够的,对了,你们带了多少钱过来啊?”
听到她一张嘴就是五百,赵局长两口子和林站长两口子心里这个肉疼啊!
他们虽然带了一千块钱过来的,但是那一千块钱是贿赂她的,准备求她办大事儿的啊?要是给她二姐拿出去五百,那就剩五百块了,五百块钱,够收买她的吗?
韩明秀看着赵局长两口子和林站长两口子都是一副吞了大便似的模样,说都不肯说话,就说,“怎么不说话啊?赵局长,你们该不会是想赖我姐的医药费吧?”
“呵呵,怎么会呢?我们怎么会赖医药费呢,我们可不是那样的人!”为了给韩明秀留下好印象,也是为了哄她高兴,赵局长只好硬着头皮,拿出了五百块钱,放在了韩明秀旁边的床头柜上。
韩明秀随手拿起那五百块钱,递给了林宏伟,说,“你不是说我二姐的手术费住院费营养费啥的都是在你同事那儿借的吗?哪去还人家吧,剩下的钱给我二姐买点营养品,被打成这样,要是不好好营养营养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