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
沈惜平复了心情后, 便同乔湛说了今日自己的打算。
“先前觉得贸然换人不好,如今春莺的事,也算是有个缘由了。”沈惜叹了口气, 道:“要趁机把这条线上的人都理清才是。”
乔湛微微颔。
刘氏、乔三夫人, 两个孜孜不倦找惜惜麻烦的人, 总得让她们吃些苦头才是。
“若是往后有事, 你只管吩咐松涛院的人去做。”乔湛沉吟片刻,道:“墨烟、长青以前是跟着我出门的, 如今便留在府里听你差遣罢。”
乔湛特意给她留下人,是为了帮她应付突情况么?毕竟她身边丫鬟居多, 有急事能派到外头使的人实在是有限。
虽说荣宁堂才是家主、长房的居所, 可自从乔湛和沈惜分居后, 他搬去了松涛院, 松涛院俨然取代了荣宁堂的地位。一应长房的应酬交际, 账目都是从松涛院走。
是时候把这一切都并回荣宁堂了。
只是他怜惜沈惜这些日子糟心事一堆,身子又弱, 怕她累病了,便还没有行动。
“你把那些人清理后,可有替换的人手?”乔湛想起荣宁堂服侍的人本就不算多, 如此一来, 恐怕更是人手短缺。
沈惜摇了摇头,道:“宁缺毋滥罢。”
起码荣宁堂要在她的掌握中, 而不是谁都可以进来插一脚。
“左右我已经不长住松涛院了, 不过把她们叫过来, 你若是有合意的,便从挑两个使。”乔湛建议道。
松涛院是乔湛从小长大的院子,里头服侍的人无疑不是先世子夫人精心为乔湛挑选的,人定然都是好的。只是……“侯爷把人给了我使,您的松涛院怎么办?”
“少不得惜惜多辛苦些,帮我铺纸研墨了。”乔湛本意是调侃一句,可想到沈惜灯下能为他红袖添香的感觉,也着实不错。他挑眉笑道:“如今我就是用一用书房。我这些日子都在哪儿起居,惜惜不清楚么?”
沈惜莹白如瓷的面庞上透出微微的绯色。
“过两日我让她们到荣宁堂来,只说是先抽她们过来服侍几日。”乔湛为她考虑的十分妥帖,“若是有合适的,你就留下;若是觉得不合适的,仍旧让她们回松涛院就是。”
听了他的话,沈惜不由眼前一亮。
这样并不伤人,还能选中合用的人。乔湛也是为她煞费苦心了。
“想道谢的话,话不必多说。”乔湛指了指自己,唇畔噙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撩人这件事,总不能让乔侯爷专美于前。
沈惜笑盈盈的起身,在乔湛身前,柔软的唇瓣主动去吻了他的薄唇,也学着乔湛曾经对她做的,在他颜色浅淡的唇瓣上,辗转流连。
乔湛忍住想笑的冲动,到底生疏不得章法,倒像是在抱着他啃一样。
对上乔湛藏着笑意乌沉沉的眸子,沈惜蓦地红了脸,抽身就要走。乔湛哪里肯放她,轻轻巧巧的揽住了她的腰,重新把她带入了怀中。
“怎么,撩完就想跑?”乔湛放出低沉的气声,在她耳畔道:“哪有那么容易?”
沈惜的目光落在墙角的时辰钟上,不由小声求饶道:“眼看就到了晚饭时候,您别闹了。”
“那好,等用过晚饭……”乔湛自然的接过话来。
乔湛惯是会曲解她的意思,沈惜瞪圆了杏眼,对上他的眼底的笑意,到底再也绷不住。
用过了晚饭后,乔湛去了松涛院,沈惜则是陪着乔漪说了一会儿子话。
已经同她们大舅母容氏提过,让方姣过来住些日子。若是放在先前,容氏是断不会答应的,唯恐女儿被教坏了。如今见沈惜行事妥帖,她话只是起了个头,容氏便点了头。
跟乔漪一个做个伴,也免得乔漪寂寞。
如今忙着方娴的亲事,容氏未免有些顾不过来,让方姣过来,她也轻省些。
两人商议了好一会儿该怎么安置方姣,别慢待了表妹。一时说到兴头上,等到乔湛从松涛院回来时,沈惜竟还没从东跨院回来。
乔侯爷“独守空房”了片刻,便决定去妹妹那儿把媳妇接回来。
他才到了廊庑下,只见沈惜总舍得回来了。见了乔湛,还讶异道:“侯爷,您还有事去忙?”
到底是为了谁他才出来?看来她是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乔湛看着她天真无辜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无语的牵过她的手,回了房中。
“早点歇着,明日去给太夫人请安。”两人洗漱沐浴完毕后,乔湛躺在床上,怀中抱着香香软软的娇妻,却只能看,不能吃。
沈惜有点诧异。
如今这些日子乔湛一直没让她去寿春堂,这是表明他们的态度。如今怎的提起去荣宁堂给太夫人请安?
“明天有好戏看。”乔湛故弄玄虚,卖了个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下沈惜倒更加好奇了,就要从他怀中撑起身子,想问个究竟。
“惜惜,若是你精神这么好,不若咱们做点别的?”乔湛的声音顿时沙哑起来,他牙齿轻轻衔住了她小巧的耳垂,贴着她耳边道:“怎么样?”
若不是怕明日沈惜累,起不来床,他才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沈惜忙乖乖的躺好,不敢再动。
放在往日,乔湛早就撩拨得她浑身难受了,可今日,乔湛却是规规矩矩的,说了抱着她睡,就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到底她在期待什么呀?
沈惜不由红了脸,把脸埋进乔湛坚实的胸膛中。
直到她已经呼吸平稳的睡了过去,乔湛还没有睡意。他的双眸在夜里如寒星一般,闪烁着温柔的笑意,凝视着怀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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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当沈惜醒来时,乔湛已经走了。
她想起乔湛特意提醒过,要让她去寿春堂请安,沈惜便没敢再赖床,赶紧起身,让兰草等人服侍她梳妆更衣,收拾妥当后,又吩咐人摆早饭。
等乔漪一起过来用了饭后,沈惜便带她去了寿春堂请安。
半路上还遇到了乔三夫人带着乔涵姐妹三个,碍于乔漪在,乔三夫人怕她回去向她哥哥告状,故此对沈惜的不满只能忍了下来。
找个日子她可得好好找沈惜分说分说,不能自以为得了些乔湛的宠爱,就肆无忌惮起来,连长辈都不放在眼中。
到了荣宁堂后,现乔四夫人已经带着乔澄和乔潋过来了,乔三夫人的不快便带了出来。
自打乔四夫人回来后,太夫人似乎更偏心小儿子媳妇,对她也不大上心。上次的事,虽说太夫人没有夺了她的管家权,却对她已表现了诸多的不满。
太夫人见沈惜过来,忙慈爱的把她叫到自己身边坐下,关怀备至的问她身子如何了,若是不舒服便不用过来请安,自己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云云。
若不是有前头那些事在,太夫人俨然就是个和善的长辈。
沈惜笑了笑,在太夫人面前话也不多,至多是问什么答什么。今日是为了乔湛所说的好戏而来,到底荣宁堂会有什么好戏呢?
她把周围的人巡视了一圈,却没看出异样来。
众人围在一起,不过是说些凑趣的话。太夫人想趁机缓和同沈惜的关系,见乔漪也过来了,便让她们姐妹几个在一处玩去。
还没等乔漪姐妹离开,只见有小丫鬟进来通禀:“有位太太来找三夫人,说是三夫人娘家的嫂子。奴婢们没拦住,她——”
既是乔三夫人的娘家嫂子,寿春堂中起码也得有人认识才是。
听她说的这样含糊,倒大大勾起了屋中人的好奇心。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只听外头顿时乱了起来,有杂乱的声音传来,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位身着华衣的妇人便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只见她身后带着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见了她们,便知道这妇人是如何一路闯进来的。
太夫人皱紧了眉头。
寿春堂是她的地方,闹成这样成何体统?也太不像话了!
“表、表嫂?”见她进来,乔三夫人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猛地往下沉。
这妇人进来后,目光便紧紧盯在乔三夫人身上。她上前,也并不说话,抬手左右开弓,便给了乔三夫人两个耳光。
丫鬟们猝不及防她的动作,甚至没能上前拦住。
“啪、啪”的两声打脸声太响亮,清脆的声音后,只见乔三夫人面上便出现了两个红彤彤的掌印。
永宁侯府的女眷们甚少有能聚如此齐全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乔涵和乔沁都快吓哭了,乔滟在一旁帮着扶住摇摇欲坠的嫡母。
还不等乔三夫人或是太夫人开口,那人脸上凶悍的神色突然变了,她哭天抹泪的坐在地上,不管不顾的道:“乔王氏,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做那样下贱的事!”
“挑唆着我夫君宠妾灭妻!你这个黑心坏肠子的贱人!”
乔三夫人被骂得愣住了。
她表哥养外室这事,十多年来一直好好的瞒着她表嫂。前几年这外室又生下了儿子,她表哥还为外室偷偷置了不少产业,对外室甚是宠爱,百依百顺。
她也是表哥想个女儿找出路时,才知道这件事。
怎的表嫂就知道了?
沈惜微微垂眸,掩去了眼底的一丝笑意。
原来这就是乔湛说的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