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日没有宵禁, 但碍于结束时定然已经入夜了,沈惜一早便同容氏打了招呼,带方娴去侯府同乔漪她们住一晚。
是以从卫国公府出来后, 沈惜带着三人上了马车, 乔湛则是仍旧骑马。
直到马车在永宁侯府前面停下, 三个小姑娘还满脸兴奋, 说着今日聚会上各家的姑娘的表现。方娴穿针拔得头筹,方姣和乔漪还差些, 不过两人也没有不高兴,做花瓜和巧果时, 两人的名次排到了前面。
沈惜亲自陪着她们去了东跨院, 方娴暂且安置在方姣房中, 一应铺盖用具都已准备妥当。
她嘱咐三个孩子别闹到太晚, 这才回了正院。
等她回去时, 乔湛已经去了净房沐浴洗漱。沈惜也没急着去,换了衣裳后, 便坐在床边看方才乔漪姐妹三个送她的礼物。方娴手最巧,绣了个香囊给她,极为费工夫的, 不知里头都放了什么香料, 味道说不出来的好闻;方姣则是绣了一方帕子送给她,竟是用了双面绣, 花了不少心思;乔漪送了荷包给沈惜, 同样颜色鲜亮, 活计细致。
沈惜对这三样东西都爱不释手,忽然她想起答应送给乔湛的帕子……
才裁好了布,还没选定绣什么好。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乔湛的声音从沈惜耳边响起。
沈惜忙抬起头来,把手中的三件绣品给他看。“妹妹们送我的。”见乔湛头湿漉漉的并没有擦干,沈惜叫腊梅送来了干净的布巾,亲自上手帮乔湛擦干头。一面擦,还没忘了一面道:“您还镇日里念叨我呢,您自己也没注意啊。”
乔湛享受着媳妇贴心的服侍,不无得意的道:“我哪里就那么弱不禁风了?再说了,我身体健不健壮……惜惜不知道么?”
墙角的宫灯散着柔和的光,站在他身边忙活的沈惜肌肤如同暖玉般透出温润细腻的光泽,如画的眉眼,秀挺的鼻梁,柔软粉嫩的唇瓣。乔湛的目光又落到她的眉眼处,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似的,微微颤动,也似是在他心尖儿上扫过。
是以原本正经的话,到了乔湛口中也平添了几分暧昧。
好在沈惜虽然面色泛红,却也还撑得住。她手上有了点劲儿,威胁道:“侯爷您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又能有多大力气?乔湛全当是情趣了。
享受完媳妇的贴心服侍,乔侯爷也想帮媳妇做点什么投桃报李,却被沈惜给拒绝了。
沈惜在外头逛了半日,准备在浴桶中多泡会儿解解乏,便让兰草帮她多准备些热水,还有花露等物。试了试水温后,沈惜便闭着眼靠在浴桶中,让兰草她们一会儿来叫她就好。
恍恍惚惚间,沈惜听到添水的声音,不由道:“水温还够。”
水声倒是停了,却没听到回答的声音。沈惜觉得奇怪,不由睁开了眼,却现眼前的人竟是乔湛。
沈惜吓了一跳,差点一激动从水中站起来。“侯爷,您怎么在这儿?”
“来而不往非礼也。”乔侯爷一本正经的曲解着《礼记》中的名句,他顺手倒了些玫瑰花露到浴桶里。“这不来服侍夫人沐浴?”
乔湛帮她沐浴的时候也不算少,不过那都是她被乔湛折腾得神志不清时,也实在没力气。在清醒的情况下,还是从未有过的。
“不、不必了。”沈惜也不知是被热气蒸红了脸,还是因为害羞。今儿浴桶中零零散散只有一点儿花瓣,根本不足以遮住她的身子。她慌忙道:“我这就好了!”
显然乔湛不知这么想的。
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沈小狐狸在乔大老虎眼中,就是一道美味,更何况正新鲜着。
机会实在难得,乔侯爷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惜惜,别着急。”乔湛大长腿挥了优势,就这么一条腿跨了进来。“多泡会儿,解解乏。”
难道不是让她更累吗?
沈惜欲哭无泪的想着,却现她手边没有一件遮蔽的东西,身子在水中被他一览无余,为什么浴桶要这么大?
当乔湛的大手抚上她的细腰时,沈惜绝望的想着,明儿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要把浴桶给换个小个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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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侯爷还算有分寸,知道方娴来了,第二日沈惜还要带着她们去太夫人处请安,没敢把她折腾狠了。不过是要了她两次,只是在浴桶中的姿势有些难以描述,沈惜一睁眼就想揉腰。
“罪魁祸”已经去上朝了,沈惜在柔软的大床上懒懒的翻了个身,挣扎着起了床。
好在昨日乔漪姐妹三个难得住在一处,又没长辈拘束着,还是闹得晚了些。沈惜也特意吩咐过丫鬟们,别叫她们,任由她们多睡了会儿。
过了辰时后,姐妹三人才陆续的起来。等三人收拾妥当后,到了正房来见沈惜。方娴年纪大些,自觉贪睡的行为有些失礼,说话时也有些难为情。
沈惜在这些方面确实极随和的,三言两语便让方娴放松下来。
“一会儿用过饭便去太夫人处请安。”沈惜笑着道:“昨儿我跟舅母说了,既是你过来,今儿就在府里玩一日,明儿一早就送你回去。”
听说方娴会再留一日,方姣和乔漪都欢呼一声,高兴极了。
沈惜陪着她们用了早饭,便一齐去了寿春堂。
乔三夫人算是给太夫人禁了足,沈惜也不好再说什么,同寿春堂倒也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见方家姐妹过去请安,太夫人对两人也是极慈爱热情的,每人还赏了一对赤金镶嵌金刚石的镯子,出手很是大方。
乔四夫人知道两人来,也每人赏了一对内造的珠花。
沈惜和乔四夫人还要有家务事处理,便没有久留,一行人从寿春堂出来。乔漪三人则是回了东跨院,沈惜和乔四夫人则是去了议事厅。
才走了一半,只见兰香神色匆匆的过来,道:“大奶奶,承恩伯府有人过来了!”
沈惜犹自在踟蹰时,乔四夫人便体谅的笑道:“既是如此,你先回去罢。左右府中没什么大事,若是有我决断不了的,再派人请你便是了。”
乔四夫人自觉伤过沈惜,一心想着该如何弥补。沈惜接受了她的好意,歉然一笑,便随着兰香回了荣宁堂。
分开后,沈惜忙问道:“是谁过来了?”
兰香这话说的有些古怪,承恩伯府的人还需要单独通报的,除了刘氏便没有他人。可称呼刘氏自然是用伯夫人……
“是您母亲。”兰香声音有些艰涩的道。
田氏,她来做什么?
沈惜皱了皱眉,加快了步伐往荣宁堂走去。
幸而乔漪三个去了花园玩,没有见到田氏,沈惜才进了门,只见田氏便哭天抹泪的扑了过来。
“惜娘,你可得为你哥哥做主啊!”田氏这回并不是一味的假嚎,涕泪直流,倒是十足的出自真心。“你哥哥要被人欺负死了!”
兰香和兰草眼疾手快的隔开了沈惜,防止田氏扑过来伤了沈惜。
“您也该好好管管大哥!”沈惜脸上的冷淡毫不掩饰,“前不久才把当朝探花给打了,如今竟又生出是非来!您别是说出了罢,只有他欺负人的,还有被欺负的时候?”
听沈惜的语气不好,田氏愈的来劲儿,哭嚎的声音更大了些。“惜娘!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你哥哥这次真的是被人欺负了!”
沈惜听她哭嚎得简直头疼,好在她身边跟着个刘氏派给沈家的人,口齿清晰的讲了经过。
原来沈力有三日没回家了,刘氏给沈家的那点银子都被他拿走去青楼喝花酒了。不止是欠了人银子,还是占了不该占的便宜,昨夜竟被人闷头打了一顿,似乎手脚都被打断了。
“究竟怎么个情形我们也不甚清楚。”田氏倒是不嚎了,急切的道:“惜娘,你求一求侯爷,请他托人去顺天府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力也是厉害了,怎么竟把自己给折腾到了顺天府?
田氏的哭嚎声越来越高,大有沈惜不答应她就能哭掉房顶的趋势,沈惜只得暂时先答应下来。
好在赵嬷嬷比较会应付这种人,她好歹劝了几句,让田氏安静了些。沈惜趁机让人去告诉乔漪三个在外头多逛逛,等到通知再回来。
正在沈惜头疼怎么把田氏给弄走,却听到丫鬟通报说,侯爷回来了。
田氏的哭声顿时止住了。
一身朝服颇具威仪的乔湛一进门还没说话,便把田氏给唬住了。田氏哭声戛然而止,只敢低声抽噎一声。一时也没敢再摆岳母的款儿,反而行礼口中称呼“侯爷。”
沈惜叹了口气,见她哆哆嗦嗦也说不利索,便三言两语转述给了乔湛。
乔湛倒是难得的态度温和,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那还了得?若是舅兄被人欺负冤枉,就是翻遍京城,我也会替他找出凶手!”
这下吃惊的轮到沈惜了。
乔湛这是疯了么?
田氏听罢,倒是千恩万谢的走了,稍稍放了心。
“侯爷,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沈惜一脸的不相信,她试图从乔湛眼中瞧出些端倪来。
乔湛勾了勾唇角,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卫国公府已经开始帖子请人了。”
所以呢?沈惜一头雾水,跟他的反常有关系么?
突然,沈惜猛地想起那日乔湛轻描淡写的道:“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不会是乔湛让人做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