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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手情书23我自己还,不用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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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庸想想都后怕, 沈问秋跳桥的一瞬间,他心脏被吓得骤停。

他没从桥上往跳,而是狂奔至堤岸边, 脱了外套, 摘义肢,再一个扎猛子水救人。他是会游泳,可是水『性』没多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时是哪来的力气, 最后还是挣赢了。沈问秋死活不让他救,有那一会儿,他以为他们要一起被溺死在江了。

幸好沈问秋力竭,挣不他, 才被他硬生生从水扯上来。

陆庸知道是他太自私,『逼』沈问秋活去。

让一个人活去,不是轻飘飘地一句“不要死”就大功告成的, 生活不是一个瞬间,是无数个瞬间。先活,活来,然后呢?怎活?去将人置于死地的痛苦就不存在了吗?

陆庸这段时间想了很多。

沈问秋掩饰得太好, 甚至还让他以为沈问秋在他小心翼翼地关心中开始逐渐适应新生活,其实完全相反。

从h城来的路上,陆庸深思了一路, 在陪沈问秋去扫墓时, 他忽然想通了。少时, 他曾经有不解,他认识的一个人『自杀』了,但是明明还有他们都认识另个人得更苦啊。

爸爸说:“人想不想活, 跟日子得苦不苦没关系,是看有没有奔头。”

陆庸在祭拜时,向沈问秋的爸爸祈祷。

先许愿,希望沈问秋振作,希望沈问秋找到一个活去的目标;觉得太难,于是再许愿,希望沈问秋的日子好起来;最后却想,不,只要别继续糟糕去,希望他不那悲伤,偶尔感受到快乐就可以了。

陆庸上星期经房子拿去挂牌,车子也在寻买主,尽量卖个好价钱,多收回一些资金,就多抵消一部分债务。

他低低地说出这番话,周围一片吵闹,旁人并不懂,仿佛在此刹那,他们之间隔出一个仅彼此存在的世界。陆庸无比诚恳地凝视沈问秋,期翼着,他想,沈问秋说“可以”的时候,就是他们之间建立起生的关联的时候。

本质上,他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既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

沈问秋转身一走,他们就没有瓜葛了。是他偏要和沈问秋有关系。

昨晚上沈问秋找不到人,他花了五万块跟行的兄弟们悬赏,发了沈问秋的照片,请大家都注意一路人,才终于得知沈问秋的行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匆匆赶来。

沈问秋是什时候不想活了的呢?他一定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

为什自己那笨,竟然一直没发。他太迟钝太粗心。

他不怕重。

他愿意背着沈问秋走。

沈问秋没说话,像是胸膛被掏空,成了个空壳一样的人,目光空洞,只有星点如燃余灰烬的细微的光在闪烁。

沈问秋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谁报的警?”

“『自杀』的人在哪?救上来了吗?”

“警察同志,在这!”

沈问秋抬起头,人群自动让开,警察走来。

沈问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陆庸先一步起身,起得太快,还有些发黑,却对沈问秋说:“别着急,慢慢起来。”

陆庸先自个儿马上站稳,再去扶他,说:“你扶着我。”

沈问秋没看他,看着警察,也不回答,只是陆庸伸来的手被他轻轻打了回去,陆庸再主动要扶,沈问秋也非要撇开,躲了半步,一定要自己站着,谁都不靠。

陆庸:“……”他在对沈问秋的回复毫无信心了。

他想,换作世上的任一个人,假如有人愿意帮忙还清那巨大的债务,都百分之百不会拒绝,但沈问秋不是。

沈问秋虚弱极了,但与刚被拉上岸以后不一样,起码是伪装成没那悲伤的样子,他态度温和地对警察说:

“警察同志,对不起啊,就是我,我坠江……”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不是,不是『自杀』我没有闹『自杀』。就是意外而。”

“不然我这好声好气地和您说话吗?你看我一点都不像想『自杀』的人吧?”

“对不起,唉,是我不小心,害得你们浪费警力了。”

他又说:“是我朋友会游泳,刚好在,救了我。这况给他申请一个义勇为的市民奖吗?”

陆庸的心被他吊得七上八,他转头看着沈问秋,沈问秋底冷冰冰的,嘴角倒是在笑着,说起谎来连草稿都不打,要不是因为他知道在水的时候沈问秋抵死不肯上岸,他都要信了沈问秋说只是不小心摔去的。

不小心?不小心到一米五的栏杆上跳去?

警察只劝精神崩溃、要死要活的『自杀』者,没沈问秋这样一心辟谣自己没『自杀』的,这,事人都说自己没事了,还要给朋友要个奖章,他们说什呢?好像真不是『自杀』?

不,也不好白跑一趟,说:“那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我们送你去。”

沈问秋还是婉拒,他笑了一笑,虚弱无力地说:“没关系,谢谢您了,我不去,我真没事,你看我在好好的啊。需要去的话,我会去的。”

沈问秋说着,给警察鞠躬:“对不起,真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本人都这样说了,别人怎回?

“你看,我自己可以走……”说完,沈问秋环顾四周,找到向,往上河堤的台阶那边走去。

陆庸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警察默默目送他们离开,压低声音,用记事本挡着,轻声说:

“我怎觉得像是同『性』侣吵架啊?”

“我也觉得,不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出人命就让他们自己别扭着呗。”

沈问秋爬台阶,才发自己的双腿都没有力气了,不知道是不是之跑的,还是在江水泡的,有根筋一抽一抽的疼,只要一使力就疼得难以忍受。

但他还是咬紧牙,自顾自往上走,想要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他不想再去警察局了。

嘈杂人声褪去,疲惫和饥饿涌出来。

沈问秋仰头望着上,刺目的阳光晃得他眯了眯睛,的景『色』也开始摇晃虚化、憧憧叠影,他想,就几步路了。

一、二……三……四……

明明是踩在踏实的地上,他却有一脚踩空的错觉,本来就发花的视野彻底一黑,一头栽倒去。

有人抱住了他,沈问秋知道是陆庸,他在实在是无力拒绝了。

周围的人声如『潮』水般飞快褪去:“人晕倒了!”

“我就说嘛。”

“诶!正好救护车来了!我叫的!”

彻底晕去,沈问秋想,他那重,陆庸抱他,义肢会被扯得有多疼啊?别抱了。

-

医院。

单人间病房。

陆庸在楼要点买了碘酒、棉签和酒精棉片,给断臂和义肢消了毒,他在沈问秋的浴室草草洗了个澡,回床边坐,给公司的人打了个电话,表示因为家中私事,明天也回不去,暂时不准确说要耽搁几天。

沈问秋还在睡,还没醒,只做了简单检查,医生说他一身的『毛』病。

陆庸跑完检查,得等检查结果出来,他也很久闭,实在是困了,拉出陪房的小床,躺在上,他身材太高大,脚都伸不直,也只勉强忍了,想着,就眯一会儿。

然后陆庸再醒来时,医院走廊的灯经黑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缓了两秒,意识看向病床,被子敞开着,没有人。

陆庸瞬间吓醒了。

又跑了??!!

陆庸跟弹簧似的从小床上蹦起来,站在病床不知所措。

“哗啦啦。”

“咔哒。”

卫生间的门打开,沈问秋走出来,光自他身后涌出,他的正还笼在阴影,一开门就跟沮丧慌张的陆庸打个照,毫无营养地说:“你醒了啊?快十二点了。”

沈问秋若无其事地回病床上躺,自己裹好被子。

陆庸看着他,欲言又止。

沈问秋侧卧,背对着他,闭上,说:“睡觉吧,我又累又困,你不困吗?你这两天也没睡多久啊。”

“这晚了,有什事明天再谈。”

陆庸“嗯”了,在他床边拉了椅子坐。

了十几分钟,一直一动不动的沈问秋才翻了个身,朝向他,没好气地说:“你盯着我我怎睡?我不会趁你睡觉的时候跑的,我是真打算跟你好好谈谈,快给我睡觉。”

陆庸被他赶去小床上睡觉。

然没睡好。

早上七点,护士来让病号沈问秋吃『药』,挂点滴。

陆庸跟着醒了,问:“要吃什早饭,我去买。”

沈问秋想了想,兴致乏乏地说:“我没什胃,要一份小份的鸡汤小馄饨吧。你顺便买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回来。谢谢。”

陆庸临走,路护士台,犹豫再三,折返回去,紧张兮兮地说:“请看好917号病房的病人,他可会趁机逃走。”

护士一脸无语:“哦,知道了。”

陆庸很快买回了早饭,并沈问秋要的本子和笔,尽管他不知道沈问秋要用来做什。

沈问秋架起病床上的小桌,吃完早饭,打开本子,一言不发地开始“唰唰”地写了起来,笔顺畅。

陆庸看他在写人名和数字,隐约有了猜测,问:“你在写什?”

沈问秋没抬头,紧皱眉头,边费劲地回想边记录,他惜字如金地说:“债务。”

没等陆庸说话,他就说:“我自己还,不用你还。”

陆庸问:“你怎还?”

沈问秋的笔停顿来,他的声音又轻又倔强:“你别帮我还。你愿意帮我的话,就收留我吧。一直收留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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