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神仙好,什么“快活似神仙”之类的俗语一大堆。
然而现在有个真正的活神仙告诉自己,其实神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快乐”,陈依依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颠覆。
要是成了神仙,就连情感和情绪都没有了,那活着跟一根木头,一颗小白菜有什么区别?
陈依依顿时无比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要是当初真的踏上了修仙之路,估计现在也会跟柳如眉一样,整天凄凄惨惨,强行说愁。
也难怪柳如眉脾气这么怪,因为无聊啊,不折腾折腾,怎么打发这漫长的时间呢?哪怕折腾别人也不一定就快乐了,可至少时间是消磨过去了。
而且,这样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比起做明星,柳如眉更喜欢做每天直播的网红了。直播的时候有人陪着聊天,想说什么说什么,做明星的时候,却需要游走在名利场里,面对无聊的应酬。
“其实拍戏也挺好玩的。”柳如眉正哀怨着,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就是导演的脾气不是太好,总是骂人,弄得我有点不舒服。”
“也不是每个导演都是坏脾气啊!”陈依依这个热心肠的,立马就兴致勃勃地提意见,“凌菲不是跟人合伙开了个影视公司吗?你要是喜欢演戏的话,可以找她啊!”
“什么?”
正在思考借条该怎么写的凌菲,突然被点到名,愕然转过头来。
就过转过头来,就看到柳如眉和陈依依正齐刷刷地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是正在盯着羊的狼。
被她们那直勾勾的视线盯得不舒服,凌菲吼了一句:“你们干嘛呢?看我干嘛?”
柳如眉立马朝她妩媚一笑:“小可爱,来,我们商量个事呗!”
然后,凌菲就被迫被她勾着脖子拽到了一边,打起了商量。直到商量出来了柳如眉满意的结果,才被放开。
开着船去找海外的仙山,哪怕有柳如眉这个导航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其他人都还好,大不了就是在海上漂几天,又不愁吃又不愁喝的,还不用操心不用干活,小日子滋润着呢!唯独威廉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除了勉强睡着的时候,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晕船,有的时候好不容易好一点了,结果一个浪来了,也不管是在吃饭还是在说话呢,冲出船舱就又趴在栏杆上吐了起来。也就这海里的鱼儿们心胸宽广,不嫌弃他。
作为一名准妈妈,陈依依毕竟还是心肠软,等他吐完了,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就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连珠炮一般的问话:“你不是漂洋过海来的我国吗?还说去过世界上的好多个地方。难道以前没坐过船?那你怎么过来?坐飞机吗?那也不太可能啊!往前推个一百多年,那个时候还没有飞机啊!难道是用法术啊?”
用法术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像秦川和瑞霖、奇峰他们,不是经常竟是用法术来去自由的嘛!
“是靠两条腿走的啊!”威廉很委屈,“我那个时候法力低微,只能战战兢兢地将自己藏起来,我每天最害怕的事情,一个是找不到食物,另一个就是被大妖捉去,成为他们的口粮,怎么可能有胆量展露自己的那点雕虫小技?”
陈依依听着也觉得可怜,顿时就母爱泛滥了,将凌菲特意留给她的杏子和松子、核桃全都推给了威廉:“你受苦了。我一直就听说小妖们的生存环境挺艰难的,但没想到竟然这么艰难。你多吃点,这些都是凌菲存的好东西,你们妖吃了可以增长修为的。”
威廉却怯生生地不敢拿:“可这是夫人留给你的,你不吃吗?”
陈依依摇摇头,又将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这些东西,对我们人类来说,也就是好吃一些,健康一些,吃得多了也不会真的长生不老。”
“谢谢你,你人真好!”威廉感动得都快感激涕零了,正要伸手将盘子捞到自己的怀里,突然,横空伸过来一只手,将盘子给拿走了。
“哎,哎哎……”眼见着到手的东西就要飞了,威廉的手和眼睛追着盘子就去了,正要上手抢呢,就对上了凌菲的眼睛。
“夫,夫人。”在凌菲略显冰冷的注视下,威廉“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但一双眸子却依然贼眉鼠眼地盯着凌菲手上的果盘不死心。
陈依依见状,连忙帮忙解释:“凌菲,这是我给他的。”
“你还好意思说。”凌菲瞪了她一眼,“你还真相信他那些鬼话啊?你忘了之前他是怎么戏耍管理部的那些大妖的吗?”
“对,对哦。”陈依依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气得就要过去打威廉一顿出气。
然而,那条狡猾的变色龙早就在意识到不好的时候,脚底抹油开溜了。他溜到了船舱外面,感觉自己安全了之后,还回过头来朝陈依依做了个鬼脸,气得陈依依大声吼着不给他饭吃了,让他自己找蚊子和蟑螂吃去。
端午节在即,又在海上漂了几天了,陈依依有些着急。
再有一次催问柳如眉,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到的时候,柳如眉终于给出了让她满意地答复。
“到了。”
“真,真的?”连一个“快到了”的中间过渡都没有经历过,突然就被告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陈依依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惊喜了,“可我怎么没看见?”
“应该是结界和障眼法。”凌菲也随着她们一起,走出了船舱。她虽然看不到结界的具体位置和形状,但是靠得进了,确实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气和威压。
这游艇上的驾驶员,是凌菲让瑞霖帮忙找来的一个驾驶经验丰富的小妖,还是有驾照的那种,平日里专门给有钱人开游艇的。
这小妖修为不太够,到了结界附近,就开始腿肚子打颤,央求脾气好的余理过来问柳如眉,接下来这船到底该怎么开。
柳如眉指着结界的方向,说:“冲过去。”
余理回头看了一眼驾驶舱的小妖,见小妖正双手合十朝着自己拜,他有些为难地问:“直接撞过去的话,要是撞到了结界上面,这船可能未必有事,但是我们这些妖……可能会受到结界的攻击。”
柳如眉白了他一眼:“有我在,怕什么?”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了,余理还不好再问什么,只好又退回到驾驶舱去。虽然他不能改变柳如眉的决定,但如果真的撞到了结界,受到了结界的攻击的话,他还能帮这个驾驶员小妖挡一挡。虽然他的修为也不高,但是比这个小妖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然而,就在游艇快速向前行驶,眼见着就要撞在了结界上的时候,余理都已经摆出了应付冲击的姿势了……突然,他们眼前的结界打开了一道口子,游艇毫无阻碍地就冲进了结界里面。
余理会回头看了一眼,就在游艇通过的一瞬间,身后的结界立马恢复如初。那毫发无损的样子,宛如它从来没有被破坏过。
然后结界有了移动,守护的人自然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的。
在游艇穿过了结界,大家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打量一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座座山峰一般的群岛的时候,就看到了有好几个人影正御剑从岛上飞起,冲着这边就来了。
“御,御剑飞行?这真的是御剑飞行吗?我没看错吧?”陈依依激动得语无伦次,抓着旁边佟嘉年的胳膊死命摇晃。
然而佟嘉年也早就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又该怎么回应。这种只在动画片和电影、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场景,如今真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真的比凌菲提供给他的那些水果、蔬菜的冲击来得大太多了。
难怪陈依依怀了孕了都那么喜欢跟着凌菲他们到处跑呢,这也太刺激,太震撼了。
凌菲也是第一次看到御剑飞行。她以前都只跟着秦川去过“百果园”的几个种植基地,见到的都是一些修为低微的小妖,或者是刚入门的外门修真弟子,还没达到能够“御剑飞行”的程度。
不得不说,同样是人,这站在地上的,和高高地站在飞剑上的,那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大。哪怕长得个猥琐样的,只要往剑上一站,看在地上的人眼里那也是仙风道骨的。
御剑而来的,是三男一女,一共四人。
男的一老两少,老的这位穿了件对襟盘扣的棉布短衫,脚上穿着的也是素净的黑布鞋,一指来长的短发已经变得银白,但面色红润,精神奕奕,颇有些鹤发童颜的仙风道骨。
跟这位一看就是高人的前辈一比,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就有些拿不出手了。一个留着寸头,穿着练功服,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看着像个练武之人,只是个子矮了点,比旁边的女孩还要矮了三两块豆腐的高度;另一个吧,个子倒是高,但是长发遮眼,身材瘦弱,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一看就是那种将网吧当成家,天天熬夜打游戏的网瘾少年。
反倒是旁边的女孩子一身白裙,长发披肩,看着颇有点小仙女的风范。
“来者何人?何故不经通报,就擅闯我‘浮玉山’?”说话的是那个老者,虽然隔着还有几十米远的距离,但明显是用了灵力,给游艇上的人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游艇上的众人和众妖都没有吭声,齐刷刷地看向了柳如眉。
柳如眉冷笑了一声,靠在栏杆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来你们‘浮玉山’,合适通报过啊?”
“这个声音……”老者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试探地问,“来的可是柳如眉仙上?”
“哟,不错嘛!居然还记得我的声音。”柳如眉完全没有飞上半空,跟他们寒暄一番的打算,反而是戏谑地说,“知道是本上仙驾到,还不赶紧地叫你们掌门出去跪拜迎接。”
那个看上去像是网瘾少年的高瘦年轻人,立马就面露蕴色:“掌门正闭关修炼,你是何人?居然这般狂妄?”
“我这就叫‘狂妄’了吗?”柳如眉轻笑了一声,“看来,是我太久没来你们‘浮玉岛’了,现在的年轻一辈们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你闭嘴。”老者先是呵斥了小辈一声,然后连忙躬身朝柳如眉行礼,“仙上恕罪,小孩子不懂事,无意冒犯。还请仙上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不过我们掌门的确是在闭关,确实是不方便亲自来迎接仙上。仙上肯赏脸光临鄙派,是鄙派的无上荣光,还请仙上稍等,我这就通知门派内的几位长老前来迎驾。”
“不用了。”柳如眉换了个姿势趴在栏杆上,“赶紧让他们收拾收拾,给我们准备些好吃好喝的。今天你们的贵客可不是我,而是这位。”
她说着,就朝着凌菲的放心挑了挑下巴。
老者微微侧身,朝着凌菲的方向看了过来,他迟疑了一会,微蹙着眉心说:“请恕在下眼拙,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姑娘可是从天界而来?”
眼前这个女人,看着二十来岁的年纪,身上带着仙气,却与旁边的柳如眉并不同,显然不是堕仙。但与曾经有幸见过的真仙,也是不同。想他见多识广,自认这修仙界中,他虽不算无所不知,但他不知道的还真不多。
“这位可不是什么姑娘。”柳如眉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她是位夫人。”
夫人?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老者的脑子里立马就跳出来了一连串相关的资料和事件。
他再次试探地问:“不知道这位夫人和管理部的秦川君,是何关系?”
柳如眉挑了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老者再不敢托大,连忙朝着凌菲就行了个大礼,一揖到底,上身都快和两条腿叠在一起了。尤其他现在还站在半空中,脚下也就一柄三指来宽的长剑,头重脚轻的,跟走钢丝一样,看着风一吹,就能将他从剑上吹下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为他捏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