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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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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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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的病虽称得上严重,神智却离糊涂尚远。

尤其在他耳边还没有人煽风点火,危言耸听,使得他在将刘娥催离宫室后,难得地有了静心沉思的余暇。

思来想去,他越发觉得,让太子在自己病中监国理政的提议,的确不错。

一来他病体难支,无法起早赴早朝;二来是自己膝下仅得这一子,将大业传继于他,也是早晚的事;三来则是六子年纪尚轻,课业尽管做得不错,性子也是沉稳谨慎的,到底匮乏切实理事的经验,现令其锻炼一番,大多情况下,还是得向自己求询的。

既不用辛苦做事,还得随时面对台官的弹劾劝谏,权柄实际上又仍然掌握在自己手里……

赵恒压根儿就忘了自己已许久未亲政的事实,不禁怦然心动了。

当然,真让太子监国的话,哪怕不寻由头罢了寇准的相位,也得从东宫臣属中提拔一位谨秀端正,既不与寇准一道,也不与王钦若沆瀣一气的。

毕竟赵恒很是清楚,寇准脾气固然霸道刚烈,在朝野士林中,却皆享有极高名望,方能在多年浮沉中屹立不倒。

莫看因寇准高傲,不曾正式结党成社,但因慕其华彩,而心甘情愿唯其马首是瞻的,朝中可谓大有人在。

他有时且得暂避锋芒,甚至独自怄气,更何况仅是半大郎君的六子呢?

而让王钦若与寇准互换位置,由王钦若作首辅的话,赵恒也难放心。

哪怕他更喜说话中听,才干也极其出众的王钦若,但其缺陷也无比明显:侍明主则贤,侍庸主则奸,圆滑油润,多面逢迎,并无操守可言。

再荒唐的行事,从他口中,也不曾说出过半句反对的话语,更别说寇准式的愤怒训斥了。

而是会不惜翻箱倒柜,折腾大小库房,也要为圣上排忧解难,好叫心愿得偿的。

太子一不甚晓事,初监国时还如履薄冰的小郎君,又哪儿能有他的明辨忠奸呢?

他要是还得时刻操着太子许会受人蛊惑的心,这委任其监国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

赵恒理所当然地想着,因此认为,王钦若也不合适。

林内臣在旁安静侍立许久,见状心念一动,鼓起勇气,小声询道:“官家不如召来太子殿下,听听看他是怎么想的?”

赵恒一听,顿觉颇有几分道理,遂兴致勃勃地派了人去,将正在散着步等陆辞的小赵祯给叫来了。

赵祯鲜少在白天被召到爹爹所在的宫殿去,乍一听这一传召,还有些怀疑事情真伪。

虽在下人的反复劝说下,前赴去,也的确见到爹爹的面了,仍有些不明所以。

偏偏赵恒也不打算直奔正题,而是先考校起他功课来。

赵祯对答如流,内心却越发不解。

但他素来冷静持重,即便困惑,也未在面上露出多少迹象来。

只为慎重起见,他每次回答前,都会特意多停顿一会儿,直到在脑海里反复斟酌过,确定说辞没有毛病后,才慢吞吞地道出口。

他平时做事就偏温吞一些,此刻说话再慢上半拍,倒没让赵恒察觉出什么不妥来。

见自己随口考校的课业,六哥都能答得顺畅从容,颇肖自己当年,赵恒的心情也被带得好上一些。

就在赵祯还暗自警惕时,赵恒终于道明用意了:“我欲近日下召,当我还在病中时,都由你来监国,你认为如何?”

赵祯结结实实地一愣,半晌才老老实实道:“国有千事,决策一人。臣才资具浅,比不得爹爹毫厘,自是无法胜任监国一职的,此事不妥。”

为表明这是他认真的内心想法,连‘我’这一日常称呼都不用了,而正儿八经地用了‘臣’。

说完之后,赵祯就安安静静地继续坐着,以沉默的态度表明,他的确不愿意。

赵恒听后,不免觉得浑身舒坦。

心里原还残存的一丝因让权而带来的微妙,也一下跟着烟消云散了。

六子若是积极高兴,即刻应承,他恐怕还会踌躇一二,斟酌再三。

但六子非但毫不动心,还郑重其事地阐述了这几句肺腑之言,再认认真真地进行推辞。

让赵恒在感动和得意之余,倒下定了让太子监国的决心了。

见赵祯明摆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赵恒面上不由带了一丝笑意,也不再迫问他,而是转移了话题:“次辅之位尚有空缺,依六哥看,何人比较合适?”

当然,这次辅的具体人选,赵恒已是心里有数,只在几人中略有纠结。

其中最得他中意的,就是李迪了。

尽管上回李迪曾当着他的面,指出皇后不得干政之事,叫刘娥好生不快,但赵恒在心疼过后,却是如明镜一般的。

愿为他坐稳这把龙椅呕心沥血,直言不讳,甚至不惜得罪圣人的臣子,才是值得信任、最为忠诚的正人君子。

特别是在方才察觉出刘娥渐渐展露出的不俗野心和掌控力后,赵恒对她仍有些许芥蒂,对于同其作对过的李迪,自然就更有好感了。

现赵祯的答案,正合适作参考。

赵祯却抿了抿唇,并不愿说。

赵恒若是追问他,他就板着脸,正经八百地回道:“国之重事,自当由爹爹做主,又何来臣越俎代庖,所以置喙之处?”

赵恒哭笑不得道:“怎么,连考校你都不成了?”

赵祯歪了歪脑袋,狐疑地瞅了瞅古怪的爹爹,许久后,才在赵恒笑容满面的注视下,小声道:“真依臣看,陆左谕德,便颇合适。”

赵恒满心以为六哥会提那几位伴读家里的长辈,或是德高望重的太傅,乍一听‘左谕德’这三字时,顿时愣住了。

赵祯心里正紧张着,没听到爹爹的答复,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神色愕然的赵恒,轻声道:“全凭爹爹做主。”

赵恒好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弯来,意识到这出乎自己意料的提名人选究竟是谁了。

并非是他不记得陆辞官职,而纯粹是从未将官阶低微、但已是晋升速度惊人,该放置上一段时间,既是保护,也而是磨砺的陆辞纳入考虑中,才如此讶异。

他失笑道:“六哥想让陆狡童做宰辅,除非是想要害他,否则起码得再等个七八年。”

不论岁数,单论入仕的时日,能似陆辞这般的前例,恐怕只有遥远的甘罗十二拜相那时才有。

仅是他对其三番四次地破格提拔,还将前途无量的东宫职事相托,就已叫陆辞在最重资历的朝中极招人恨。

若非陆辞深居浅出,低调得仅与几位旧友相交,不参合进朝中党派里,连雅集都鲜少赶赴,恐怕都无法继续安安稳稳地留在京中了。

至于赵祯所异想天开的,欲让陆辞任副宰之位,那接踵而来的祸事,可想而知,完全不是躲在家中就能避开的了。

赵祯对此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之所以说出来,也不是因抱着渺茫希望,而是在爹爹面前,不愿扯谎而已。

听得这句调侃后,他只平平静静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就再没开过口了。

对着这么一个不问就不出声儿的闷葫芦,赵恒虽难得地怀抱着满腔父爱,也难再一人唱完这出独角戏。

便在敲定次辅人选为李迪,打好明日早朝上的商量后,摆了摆手,让惦记着资善堂的赵祯回去了。

他之所以这般做,绝非多此一举,而是真心实意地在为赵祯的未来班底铺路。

即便人选还是皇帝敲定的,但在切实任命前,赵恒却打算让赵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口说出来,再装作是拍板确定的。

如此一来,得到提拔的李迪,才会对赏识他的太子殿下充满感恩,忠心耿耿。

赵祯回去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十分聪颖,心思又很是敏感,哪儿会瞧不出他爹爹是铁了心要将军国大事,真都交由他来监看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偏偏他对政务是纸上谈兵,能认得出的朝中官员,更是只有可怜巴巴的十来位。

赵祯心地柔善,生不出对爹爹行事这般儿戏的埋怨,却是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恍然间,仿佛连步子都迈得沉甸甸的了。

陆辞见赵祯在听讲时,难得地没精打采,即使屡经提醒,也还是强打精神的神态,心里隐约就有了猜测。

然猜测归猜测,陆辞清楚这事多半涉及机密,太子也许愿意说,但自己却不可因受对方亲近,就肆意探听的。

赵祯则因未能推荐成功,而感到些微愧疚,亦不好意思主动同陆辞说起,只沉默地听完了今日的课。

等目送陆辞离开后,赵祯猛然间才想起什么,忍不住懊恼地一拍自己脑门,直将身边的小侍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他不日就要代父监国,这么一来,他听经讲学的时间,自然也会锐减。

而太傅的课,显然是不会被断掉的。届时将被免除的,多半会是在别人眼中、只起辅助旁佐之效的太子左谕德的讲经了。

听陆左谕德给自己讲学的时间分明已所剩无几,他却因心情低落,还白白浪费了方才那几个时辰!

赵祯越想越觉气闷后悔,然而无可奈何,唯有长叹一声,恹恹地继续抄写文章了。

三天之后,翰林学士杨亿便得到皇帝下达的正式诏令,让他起草一份委任太子监国的诏书。

这回,可不是经他信任的老朋友寇准之口,而切切实实是皇帝亲笔所批示的旨意了。

杨亿勉强克制住万分激动的心情,提起笔来,将已斟酌过无数次用词的腹稿悉数写于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皇室成员都对皇子以‘哥’相称,前面的数字代表排行来区分。比如赵构是赵佶的第九个儿子,赵佶就称赵构为九哥。并且哥哥称呼弟弟,也是排行+哥,而不是排行+弟(《假装生活在宋朝》)

2.李迪的上位是史实,不过当时寇准已经被罢了

八月八日,李迪当上了首相,而且是太子亲自选的。

当时赵恒勉强支撑病体,召集大臣议事,当众要求李迪上任,可李迪不干。这时才十一虚岁的太子突然走了出来,向父亲行礼:“多谢父皇,让李宾客做宰相。”李迪,本就是太子宾客,与未来的皇帝朝夕相处。

赵恒微微一笑:“太子都这样说了,李相,你还要推辞吗?”

李迪就此上任。可这让丁谓等人大失所望 《如果这是宋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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