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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园竹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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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园竹13

马车在一处僻静窄巷中停下, 戚浔在马背上环视一圈,只看四周黑嗡嗡的, 她正想这是何处, 便见傅玦从车厢中矮身而出,又一跃而下。

戚浔惊得下意识去看巷口,生怕有人瞧见, 傅玦长身玉立在马车旁, “下马,此处不会有外人来。”

戚浔“哦”一声, 刚落地站定, 便见不远处一道门扉从内打开, 一个白老者站在门内, 无声的对傅玦行礼, 戚浔这才明白此处可能是傅玦私宅。

“跟我来——”

傅玦撂下一句, 转身往门口去,戚浔犹豫片刻,只得跟了上去。

片刻前她本以为能装可怜溜走, 却不想傅玦不放人, 还令她跟来, 一路弯弯绕绕往城东行至此处, 她连这是哪片民坊都辨不清了。

这是一处雅致清幽的后院, 白老者和善的打量了戚浔两眼,并未开口言语, 而傅玦熟门熟路穿过月洞门, 行过一段芭蕉翠滴的中庭, 径直进了一处厅堂。

戚浔跟在后面,林巍几人远远坠着, 又对白老者交代了些什么,老者很快从小径离开,戚浔心底七上八下的,待进了厅门,才觉此地是一处邻水馆榭。

傅玦将轩窗推开,窗外是波光荡漾的碧湖,夜空一轮弯月映在湖心,微风来时,波光细碎,明明灭灭似九天星河。

傅玦转身便见戚浔拘谨的站在门口,想到昨日她哄骗之行,傅玦靠在窗沿上,语声莫测的道,“昨日为何撒谎?”

戚浔被问的头大如斗,只能装傻充愣到底,“卑职不明白……”

傅玦见她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得压着气性,“不明白?那我问你,你去迦叶寺办差,昨日为何不直言?”

戚浔做恍然之状,“原来王爷说的是此事,卑职并非有意瞒着王爷,如卑职对少卿大人所言,昨日卑职并无实证,对案子的怀疑也似突奇想,因此卑职亦未对少卿大人禀明,在城南见到王爷,卑职也是如此顾忌,这才未对您直言。”

傅玦见她竟还能自圆其说,不由轻嗤一声,“原来如此,那你倒是思虑周全。”

戚浔抿出丝笑来,恭谨的道:“事关重大,大理寺人手有限,卑职也不敢胡乱推测,免得让少卿大人白费功夫,若是对王爷直言,王爷必定也要追查下去,可若卑职推测错了,也要令王爷做无用之功,卑职不敢冒险。”

分明就是哄他,却被她圆回来了,傅玦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解气之感,然而戚浔小心翼翼又略显讨好的模样令他懒得深究下去,他叹了口气,心想算了。

“站那么远做什么?”傅玦直身走到不远处的茶几落座,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压压郁气。

戚浔站在原地没动,“不知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那卑职能否早些归家?”

一口清茶还未咽下,戚浔这话又令傅玦拧了眉头,若说先前二人不算相熟,可常水村一案,二人也算共经一场危机,亦朝夕相处过几日,这才过了多久,戚浔对他的避讳就这般明显?

将茶盏一放,傅玦指了指眼前的圆凳,“过来说话。”

戚浔有种手脚都不知放去何处的局促,心底亦是惶恐的厉害,天啊,这是傅玦的私宅,傅玦不仅带她过来,二人还要同处一室,待会儿还不知要生出何种变数!难道傅玦因为生气,不打算谨守礼数了吗?

她心底忐忑不已,恨不得拔腿逃跑,望着兰枝玉树般的傅玦,哪里敢上前半步?

傅玦眼底不由溢出丝丝寒气,想到她平日里与大理寺众人相处甚欢,便越觉出她在故意与他生分,他眯眸一刹,又忽的起身,大步朝戚浔走过去。

戚浔心头一紧,站起来的傅玦身高近六尺,宽肩长臂,气如松柏,他一步步逼近,戚浔有种呼吸停窒之感,又心慌的想,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要动手了不成?!

“王爷——”

戚浔心弦几近绷裂,忽然她豁出去一般的喊了一句!

这二字掷地有声,亦令傅玦脚下一顿,他挑眉望着戚浔,便见戚浔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垂眸梗脖,竹筒倒豆似的表明心志——

“还请王爷恕罪,卑职只是大理寺一小小仵作,实在是当不得您厚爱,您对卑职有恩,卑职无以为报,王爷但有旁的吩咐,卑职万死不辞,但卑职并不贪图荣华富贵,也绝不敢对您生出觊觎之心,可卑职也绝不愿靠着出卖自己得到您任何帮助和赏赐,还请您不要为难卑职,否则——”

戚浔不带喘气的,说至此才卡了壳,她紧张的双手交扣,再没了平日里的机灵洒脱劲儿,傅玦先是听得一怔,再仔细一想,品出了戚浔话中之意。

他面无表情的问:“否则如何?”

戚浔不敢看傅玦此时的神情,她深吸口气,很是悲壮的道:“那卑职,唯有——以死明志!”

她一字一顿的道出这四字,语声艰涩难当,仿佛今日当真要以头撞柱血溅当场,傅玦先是被她这话镇了一镇,随即才后知后觉的生出些啼笑皆非之感来。

原来她是以为自己看上她了!

这是他要的结果吗?

这不是。

傅玦又气又好笑,“你这是闹得哪一出?以死明志?好,我看你不仅胆子大会哄人,你还学会讹人了。”

戚浔呆呆的抬眸,看清他神色,戚浔心底咯噔一下。

傅玦似笑非笑的道:“你是将我当成那等强抢民女的恶霸了不成?还出卖自己,你可真是——”

傅玦凉凉的看她两眼,随后失语的转过了目光,他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可那神情分明是在说她也太自作多情了!

戚浔脑袋里的弦“嘎嘣”一声断了,她呆住,傅玦这反应令她不会应对了!

难道她真的自以为是误会傅玦了?

其实傅玦对她没那种意思?!

戚浔瞳孔瞪大,面上轰的一下的着了火,适才紧张到苍白的两颊红的滴血,紧扣在身前的双手一松,整个人都无所适从了。

她望着傅玦不太好看的脸色,愈确定不是她想到那样,愧疚当下从心底冒了出来,傅玦可是帮她除了罪籍的人,她不仅未曾报答,竟然将他当成了对她心怀不轨之人!

她可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大错特错!

“王、王爷——”

她脸红的猴儿屁股一般,六神无主,“卑职……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卑职以为……卑职……”

再多的借口皆是苍白,她以死明志的话都说出来了,又哪能再自圆其说?

既无法粉饰,戚浔只好欲哭无泪的坦白心迹,“请王爷恕罪,卑职误会您了,卑职以为您……您对卑职和气,又帮卑职除了罪籍,此等大恩,卑职只觉自己何德何能,再者其他人也觉得……”

傅玦敏锐的看回来,“其他人?”

戚浔自然不敢报上其他人名姓,只含糊道:“其他人也觉得您太过看重卑职,卑职只是一小小仵作,对您的助益有限,卑职又是女子,自然而然便生了不好的猜测,卑职从前也未见谁对卑职这般赏识,于是便也觉得您有些古怪,您送卑职归家,给卑职买点心,还给卑职上药,尤其除罪籍后还送卑职落户帐,卑职实在未想通,这才鬼迷心窍了——”

傅玦听她一通解释,没好气道:“如此,这还是我的错了?”

“不不不,自然不是您的错,是卑职之错,卑职小人之心,而您是君子,卑职误会了您的好意,卑职实在是罪不可赦,可是您……”

戚浔可怜巴巴的道:“卑职记事以来,也只有卑职的师父待卑职极好,卑职不懂您是怎么想的,又觉得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这才钻了牛角尖,将您想差了!卑职……卑职虽然错了,但卑职这几日惶惶不可终日,也很委屈啊……”

她还委屈上了!

傅玦气不打一处来,又觉得今日这情形古怪至极,他回身走到敞椅落座,又抬了抬下颌示意眼前之地,“你站过来——”

戚浔理亏,再不敢犟,立刻往他身前走来,待站在他身前二尺之地,规规矩矩的垂着脑袋等着他骂自己。

傅玦只觉那口清茶半分用处也无,可看着她霜打的茄子一般,又只得稳着气性,再想到戚浔说他是君子,便端出君子的做派,“你不懂,可以问,怎旁人说几句胡言乱语,便左右了你的心思?”

戚浔喏喏点头,“您说得对,卑职心志不坚。”

她此刻终于乖巧的紧,傅玦心气却不顺,“我替你除了罪籍,此事在你看来极难,于我却容易,我不过做了件信手拈来的小事,竟给了你这般大的误解?”

戚浔脑袋快要垂到地底下去,从小到大,她吃过的苦多,却没有如此窘迫之时,而傅玦好言好语的说理,更比痛骂她还让她难受,又是难堪又是愧疚,而她猜度傅玦的心思也的确惶然多时,她也是真委屈啊!

“是卑职之错。”戚浔老老实实认错,又因心底滋味陈杂,语声都哑了下来,“卑职向您请罪,您如何惩罚卑职,卑职都听您的。”

傅玦心底再气,看到她这模样,也觉于心不忍,她向来活泛爱笑的,这会儿垂着脑袋佝着背脊,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磨灭了,这哪是他乐意瞧见的样子?

傅玦不由想起自己待她之行,连林巍都问过两次,更不要说其他旁观之人了,她一个小小弱女子,身边人都对她说有人对她心怀叵测,她如何不自危?

傅玦深吸口气,放缓声气,“哪几个混账东西对你胡言乱语了?”

戚浔一听,猝然抬眸,“王爷,此事都是卑职之错,与旁人无关——”

傅玦猜测其中必有周蔚和宋怀瑾,可他不能对此二人生气,于是他道:“也不怪他们,他们与你有同僚之谊,也是关心你。”

戚浔闻言松了口气,“对,您说的对,他们知卑职身世坎坷,女子为仵作,也颇为艰难,因此待卑职十分照顾。”

傅玦轻叩着椅臂,“他们能因此关切于你,我因此待你亲切些,你便要胡思乱想了?”

戚浔一听,只觉心头豁然敞亮,若如此对比,似乎傅玦所为也的确不显得刻意古怪了。

试想想,倘若宋怀瑾抬抬手便能替她除罪籍,说不定也会帮她一二,若周蔚、谢南柯几个,平日也对她多有照顾,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傅玦并非大理寺之人罢了。

傅玦见她眼珠儿滴溜转,便知她想通了,便又道:“我比你年长几岁,赏识你办差之能,又知你艰难,那日还听你梦见族中兄长,遂生恻隐之心,想切实帮你一把,却没想到我一时善念,令你将我想成了那般恶毒之人——”

戚浔想到那日马车之中傅玦问过她的噩梦,更觉傅玦所言非虚,她愧疚又起,“王爷,是卑职之错——”

傅玦只觉今夜她已说了几十上百次她错了,一时不想再听,话锋一转问她:“你如此戒备,可是从前受过欺负?”

戚浔连忙摇头,“不曾,卑职从前在义庄敛尸,身边男子皆知,后来拜了师父,师父对卑职颇为照拂,而那时卑职又为仵作,便无人对卑职行不轨之念,世人皆知仵作是与死人为伴,都颇为介怀。”

她不是没受欺负,只是阴差阳错被大家忌讳罢了,这其中多少冷眼排斥,对年幼的她等同风霜刀剑,却又是另一种庇护。

傅玦并未觉出丝毫安慰,正在这时,戚浔那安静了许久的肚子竟又咕咕叫了一声。

戚浔一愣,窘迫更甚,忙不迭将肚子捂住,好似捂住就叫不出了,此状滑稽,引得傅玦再无追究之心,转而问:“今日未曾用午膳?”

“只在迦叶寺用过早膳,而后只顾着赶路,并未再用什么。”戚浔抿了抿唇,试探着道:“您若是不落卑职,那能放卑职归家吗?卑职真饿了。”

傅玦只觉拿她没法子,一边朝外看一边道:“你归家有饭吃吗?”

说着也不等戚浔回答便兀自站起身来,他走到厅门处,朝外吩咐了一句什么,又听林巍应了一声,而傅玦很快转身道:“马上让你吃饭。”

戚浔呆住,合着不落她,还赏饭吃?

她上下打量傅玦,像还在猜度他的心思,傅玦眯了迷眼睛,“你不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戚浔连忙摆手,“不不不,先前是卑职想左了,往后卑职再不会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卑职只是感叹,自己总能遇见好人,您还是贵人——”

戚浔眼底带着几分感激,傅玦听着这恭维之语却不见高兴,指了指桌边圆凳令她坐下,一边问:“说说你都遇见了哪些好人。”

戚浔走过去坐下,口中道:“当年在洛州,义庄里的老伯也是个好人,后来遇见师父自不必说,洛州的太守大人若不松口,卑职也不能跟着师父入京,覃大人和李捕头也并不苛责卑职,后来到了大理寺,大家都很好。”

傅玦便道:“我看那个叫周蔚的与你十分亲厚,昨日他如何受伤的?”

“从山壁上摔下去的,他不擅武艺,手脚比不得其他人利落,所幸没受重伤。”

傅玦缓缓走至桌案之前,“用了何种药酒?”

戚浔不觉有他,“这个……这个卑职还当真不知,是寺里的药酒,他上药酒之时,卑职又去看了文殊菩萨殿和车马房,并未问慧能师父是什么药酒。”

傅玦微抿的唇角一松,恰在此时,外头行来一阵脚步声,却是白老伯和林巍送来了饭菜,饭菜冒着热气,应当是才出锅的,白老伯边进门边道:“主子要得急,只随意做了些家常饭食,还请姑娘莫要嫌弃。”

戚浔连道“不会”,又看向傅玦,心道傅玦今日带她过来,到底是为了问责还是为了吃饭?

饭菜摆好,傅玦道:“吃饭。”

戚浔不敢推辞,忙拿了碗筷,“是!”

她利落的像完成差事似的,一旁林巍看的称奇,不知这片刻功夫,屋内生了何事,傅玦坐在戚浔对面,也慢条斯理的动了筷子。

戚浔是真饿了,也顾不上谦让,只自顾自安静吃饭,林巍和白老伯在旁看着,傅玦用了几筷,也停了下来,几人一齐看着她吃饭,她吃的专心吃的香甜,傅玦本来觉得食欲不佳,片刻又拿起碗筷。

林巍吞咽了一下,忍不住道:“陈伯,咱也去吃饭去?”

陈伯笑呵呵应下,二人转身出了水榭,戚浔腮帮鼓着,看二人离去,又狐疑的看向傅玦,傅玦道:“不必管他们,吃你的。”

戚浔颔,埋头扒饭。

等吃完这一餐,戚浔又恢复了生气,只是想到那般误会傅玦,心底的窘迫一时难消,傅玦随她一起放下碗筷,此时不再留她,“让林巍送你回去。”

戚浔下意识想推拒,可念着自己做了亏心事,便应承下来,她与傅玦告辞,走出两步,又不放心的转身看他,“王爷,当真是卑职错了,卑职向您赔不是。”

傅玦轻哼一声,“行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这笔账改日我想算了再算,今日暂饶了你。”

戚浔没想到这件事还未完,一时又起愁来,待走出厅堂,还一步三回头的想与傅玦打个商量……要不这事以后别提了吧。

回家途中,林巍狐疑的问戚浔,“戚姑娘,刚才主子和你说什么了?”

戚浔面上隐隐热,轻咳一声道:“说案子。”

林巍了然,“我们主子可算料事如神的吧,昨日主子回京,去了大理寺,知道你是去迦叶寺了,当下便猜到了你的意图,昨夜后来还去了京畿衙门,直接问了李家在城西的产业。”

戚浔没想到傅玦昨夜会去大理寺,如此便也解释了他在京中的安排,思及此,她更觉不好意思,傅玦智谋超群,若当时告诉他她的怀疑,说不定他能在京中做更多安排!

“原来如此,世子当真敏锐的紧!”

林巍有些得意,“那自然,我们主子在幽州用兵如神,更别说这些疑案了,而且,戚姑娘你应该现我们主子待你非同一般了吧,这是何意,应当不用我明说了吧?”

戚浔生怕再会错意,“要不……你还是明说吧。”

“我们主子是将你当做半个妹子相待的!”林巍和气的道:“主子本就是格外惜才之人,你又十分不易,因此便对你多几分照拂,今日带你去的地方,是主子一处私宅,还没有外人去过,你也算自己人了。”

连林巍都这样说,戚浔如何还能不信?她越羞愧,“王爷待我如此大恩,我的确无以为报……”

林巍便道:“怎无以为报,如今主子在刑部掌事,少不得要你一展所长帮忙。”

戚浔闻言立刻应下,“我一定随时听王爷吩咐!”

林巍将戚浔送回家,再回到私宅之时,便见傅玦站在窗前,此刻月色被阴云挡住,外面黑漆漆的并没什么景致,林巍上前道:“主子,将戚姑娘送回去了。”

傅玦点头,面上却有些兴致缺缺,也不知怎么,与戚浔的误会已算解除了,戚浔认错也认得利索,他也将话说开了,可他心底还有些许郁气未消。

林巍觉他不对劲,便问:“主子怎么了?是在为议和的事烦心?”

近来朝中议和相关之事颇为繁杂,傅玦虽入刑部,可议和是他打胜仗打来的议和,建章帝仍以他为中心排兵布阵,他少不得要参与其中,可谓深受其烦,想到此处,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明日要入宫,与那些老臣商议礼节,最是无趣。”

林巍想起来也觉头疼,“最无趣的是您如今还不能弃了轮椅,还得一直坐在那听他们争辩。”

傅玦看着外间茫茫夜色道:“装不了几日了。”

……

归家的戚浔虽对傅玦颇为歉意,却卸下了心中大石,这一夜可谓睡得十分安稳,第二日一早至衙门应卯,刚进门便碰上早来的周蔚,她惊讶道:“你来的这样早?身上的伤如何了?”

周蔚夸张的耸了耸肩,“啥事没有,肿都消了!”说着又略带好奇的问:“昨天晚上王爷寻你做什么啊?”

戚浔边往值房走一边道:“没什么,就问了去迦叶寺的事。”

傅玦也的确问了迦叶寺,这时,戚浔看向周蔚,在他开口之前道:“你可别说那些不中听的,王爷不是你想的那般。”

周蔚被识破心思,摸了摸鼻尖,低声道:“你又不了解男人。”

戚浔走得快没听清,只自顾自问:“少卿大人昨夜可有结果了?”

周蔚忙正色道:“李家那个大少爷捉回来了,他不认!少卿大人已经审了一晚上了,我来的时候他才去班房睡下,说睡两个时辰之后喊他。”

戚浔猛地驻足,“他不认?”

周蔚沉声道:“是的,不认,少卿大人去清风茶楼里外搜了一遍,没有找到百色闭壳龟,他还一口咬定,说自己没养过,问了一晚上,各种话术都用了,也没套出话来。”

戚浔脚下方向一转,直奔地牢去,大理寺的地牢是临时关押犯人所用,占地并不大,狱卒也只有二人,见到她和周蔚,二人并不阻拦,戚浔顺着甬道往里走,很快看到了关押在牢房之中的李赫。

李赫虽被审问了一夜,却并未用刑,此刻除了面容有些颓唐疲惫,更不显多么狼狈,而更让戚浔意外的是,他竟然也在草席上睡着了。

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还能睡得着,这是多沉着冷静!

戚浔看着李赫,忽然想起她在杨梧灵堂时所闻,她转身朝外走,又对周蔚道:“李赫一定是提前做了准备,我们得找到那个被杨松派离府的亲信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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