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和李艳梅目光交汇的时候心里就盘算着怎么分银子的事了,脑海里已经幻化出了无数个美妙的场景,那都是他们拿到了这一千两银子以后改变家里情况的模样,甚至李艳梅都幻想着请下人过上奴仆环绕的日子,然后去吴二面前晃荡,告诉她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了,如果他愿意和她在一起,她就带他过地主老爷的富贵日子。
母女俩一个脸上笑容比一个诡异,到最后李艳梅甚至因为太兴奋,笑出了声。
旁边站着的阿园和聂恒忍不住捂脸,简直没眼看。
倒是陆繁很平静的坐着,看着母女俩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要说笑容什么的陆繁也看到了,但他更关注的是这对母女眼睛里的东西,这个时候魂游天外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经暴露在了陆繁的探究之下。
等着母女俩总算回神,情绪平静下来后,陆繁便重新开口,“一千两,想好了?”
“对,想好了。”李艳梅看了一眼李母,这银子是她们昨晚商量了大半夜的成果,一千两与他们这些普通人家而言是天文数字,可对能够修的起下桃村后山半山腰那么大宅子的人家来说,母女俩觉得这点银子就是毛毛雨。
同样,她们也讨论过是否再多要点儿,最终被否定了,因为她们心中也忌惮,要得太过分,比如一万两,可能陆繁会跟他们闹翻,到最后闹的大家都不好看,事情闹大了对陆繁影响大,但她们也捞不着一个铜板,算一算,还是就要个一千两解决了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母女俩这些心理动态,陆繁是不知道的,不过却能猜到一二。
但一千两这样的数目,也不知道她们俩怎么想到的,又有谁给她们俩支过招儿。
“这事儿你们跟吴秋山商量过了?”瞥了一眼李艳梅后利落的收回目光,陆繁的声音淡淡响起。
听到这话李艳梅眼神微闪,但很快就重新扬起笑容,“你爹的情况很严重,他自己也知道了,没银子我们家就只能等死。”
完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要说这要银子的事儿,如果真跟吴秋山说一声,依照那个男人爱钱如命的性子,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这么一来,这笔银子就闹到明面上来了。
对李艳梅这个女人的了解来看,陆繁不相信她还愿意继续跟着已经成为残废的吴秋山,所以,他敢肯定母女俩找他要一千两的事儿,吴秋山是不知道的。
“人呢,先进去看看人吧。”来都来了,见一面是必须的,而且,有些事情,得当面说清楚才好。
“诶,那个银子的事儿……”李艳梅下意识的拦了一下起身要抬步往吴秋山屋内走的陆繁,目光闪烁不定看着眼前的男孩儿,恍然间发现,几个月时间,曾经不过她胸膛位置的陆繁竟然窜到了肩头,这个头,窜得有点快了啊,当然,对比同龄的孩子,陆繁仍旧显得弱小发育不良。
“先看人再谈其他。”冷冷的看着李艳梅,给了自己的答复。
一听这话李艳梅和李母都急了,试图说点儿什么能先把银子的事情谈妥了,要银子的事情得趁热打铁,否则,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让她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陆繁却已经不给他们机会,侧开身就往李艳梅他们的房间而去。
这边母女俩想拦,却让聂恒和阿园给拦住了。
推开门,一股子浓郁刺鼻的臭味让陆繁蹙眉顿在原地半晌都没踏步往里走。
“这,天气太热,你爹的情况又不好,所以屋子里的味儿有些重。”连忙跟上来的李艳梅见陆繁这反应,面上有些讪讪,她可不会承认是自己太懒不想收拾造成的。
可陆繁听了这话却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踏步进入房内。
没有去关注其他地方,径直往床边走,在距离木床还有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如今天气炎热,进入这个屋内后那浓郁的汗味尿味甚至霉臭味都统统涌入鼻尖,很长时间没闻到过这种味道的陆繁瞬间胃里翻江倒海。
之前外面的味道他还能忍受,但这个屋子里的味道,实在不是常人能够忍得下来的。
看着陆繁这模样,李艳梅连忙道:“天气太大,屋子里闷热,味道太重了,不如我们出去坐吧。”
侧开身避开了李艳梅朝他伸过来的手,定定站在那里,目光平静看向床上躺着,自从看到他进来后就表情不断变化的男人脸上。
精致的衣衫,白净的小脸,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这是儿子出生至今,吴秋山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的打量这个亲生儿子。
似乎,他的脑海里此前从未有过这个儿子的模样,有的,都是李艳梅替他接连生下的几个孩子的模样。
但此刻,他躺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从最初几个孩子还来看看他,到如今早就没了踪影,连李艳梅每次进来都充满嫌弃的模样,让他的心里,隐约开始明白了什么。
最近两日岳母过来,本来对他一日日脸色越加不好的妻子竟然重新变得温柔体贴,给他送饭菜时菜里有了油星,每顿也有了几片肉,甚至昨晚还给他炖了鸡汤,喝下后整个人都畅快了,然后晚上妻子竟然在他受伤后首次主动和他睡了一晚,他身体不便,全程都是李艳梅主动的,那种滋味儿让他愉悦了一整晚。
可今日看到眼前的儿子时,他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却好似一道惊雷劈开了他不开窍的脑门,一些东西窜入脑海里。
这两日岳母来了后妻子开始改变,给他送吃的和他亲近,甚至昨晚还和他在一起,但回想前段时间她看他如同看瘟疫,突然这两日变了,然后昨晚还主动给他清理身体,如今想来,却是因为想要先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来达成她的一些目的。
否则,为何只是昨晚和他在一起前愿意给他清理身体,最后根本没想过再给他清洗一遍,而屋里其他地方,更从未打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