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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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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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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父被抓入狱, 秘书室被清算之后徐善在SK工作,背地里经常被人指指点点, 有一部分人是因为曾经被徐父和秘书室打压一直心怀不满,现在徐父锒铛入狱,他们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一部分人则是因为觉得徐善就是沾了她父亲父亲的光,要不然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刚毕业没多久就当上了SK财团太子爷的秘书,也有一小部分人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在暗戳戳地猜测她和李元的婚约还会不会做数, 估计是没办法继续了,徐父现在被批捕起诉, 听说她经受不住打击也住院了。

可话题中心的徐善却像没事儿人似的,每天照常工作, 下班她从本部大厦门口出来,一辆黑色豪车就停在门口,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李元的脸, 他笑了一下:“徐善上车, 母亲叫你去家里吃饭。”

驾驶座上的司机连忙下车绕到后排给徐善打开车门,徐善坐了上去和李元离的很远,两人中间空出了一大块距离,司机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 车子缓慢行驶。

李元扯过徐善的手握在手里, 侧头看向她:“别在意其他人怎么说, 我们会订婚的, 徐善。”

“要不是四年前的意外我们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结婚了。”

“怎么样, 徐秘书长不在了,你是不是自由很多?现在回答我,愿意和我订婚吗?”

徐善侧头看他,清淡地笑了一下:“当然愿意,要不然我怎么继续在SK生存下去啊。”

闻言,李元拧起眉,握着她的手攥的更紧,侧过头去不再看她:“虽然不是我想听的答案,但结果总归是一样的。”

“希望我们订婚之后你能学会说我爱听的话。”

李元说理事长夫人邀请她去家中吃晚餐,不是为了让她上车随口扯谎而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普通的晚餐而鸿门宴,之前理事长夫人虽然也嫌弃徐善的家世低一些,但毕竟还有个在SK财团担任秘书室室长的父亲,可是现在徐父被捕入狱,听说徐母也因为接受不了这件事,备受打击入院了,她便对李元和徐善订婚这件事生出了别的心思。

用完晚餐之后,徐母找了个借口把李元支走,拉着徐善去了花房,现在透明玻璃窗外面看着里面姹紫嫣红的鲜花,理事长夫人轻拍了拍徐善的手背,语重心长:“善儿,虽然你父亲出了这种事情,但你的人生还长,以后还是要好好生活,在SK好好工作,你和元儿曾经有过一段缘分,如果不是几年前他出了不好的新闻,说不定你们现在都快要结婚了,”

“这段时间我思来想去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是上天已经注定的安排你们并不合适,你们订婚的事情我也同理事长提过,提起过不下数次,可中间好像总是有什么阻碍着似的,一推便推迟到了现在。”

“善儿我很喜爱你,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我觉得也许你和元儿并不合适,你觉得李泰怎么样?他现在在公司也是备受他父亲重用,未来潜力无限,性格也温和你同他在一起,以后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这是理事长夫人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理事长对徐善还算满意,如果将她嫁给李泰的话,他不会太反对,徐父现在已经入狱了,就相当于徐善身后什么靠山都没有,把她和李泰绑在一起,李泰这个贱种就无法同其他家世良好的财阀千金联姻,也能让李元彻底死了对徐善的心思,这样李泰就永远也不会越过李元去。

徐善看着理事长夫人,还没等开口,走廊尽头就突然传来李元冷沉的声音:“母亲叫徐善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种话吗?”

闻言,徐善和李母同时向他看过去,李元阴沉着脸,朝着她们俩的方向走过来,站到了徐善身侧,握住她的手,当着理事长夫人的面,和她十指交叉相握:“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啊,母亲?”

“我和徐善订婚的日子已经挑选好了,父亲也同意了,希望母亲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

说完,便扯着徐善离开了。

离开理事长夫人的视线之后,李元停住脚步,转身将徐善揽进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头发:“母亲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订婚的日子我已经挑选好了,父亲也同意了,就在下周三,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徐善头窝在他怀里,睫毛轻颤了颤,抬手环住他的腰:“好。”

徐善和李元下周三即将要订婚的消息一传出来,SK财团内部的风向顿时又变了,这几天对徐善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那些人又变回了一副奉承讨好的模样,每次见面都亲亲热热的同她打招呼,喊上一声徐秘书。

李元最近在帮李梁做一个并购案,忙的不可开交,不过即便是忙成了这样,订婚当天的各种事宜,他也要亲自经手一遍,只不过徐善去挑订婚礼裙的那天他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去,当然徐善也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这场订婚仪式不会顺利地完成,宋璟和李梁暗中已经设好了圈套就等着猎物落网了,按照她对宋璟的了解,宋璟一定会选择订婚仪式当天拘捕李元的,以报四年前他在徐善和李元订婚仪式上受到的屈辱。

订婚仪式前一天,李梁离开了SK本部大厦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李家别墅,司机开车送他去了一家高端私密的日料店,穿着和服的艺伎为他斟满了清酒,而后低眉敛目地退下,半晌,推拉门被推开,宋璟进来,恭敬地冲李梁颔首,而后端坐在他对面。

李梁拿着酒壶给宋璟倒了一杯清酒,勾唇轻笑:“宋检察官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璟游刃有余,声线清冽:“都已经准备好了。”

用完,李梁放下手中的酒壶,拿过旁边密封的文件袋,推到了宋璟面前:“再送你一份礼物。”

宋璟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唇瓣轻启喃喃:“非法注射药物……我们元少爷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看完,他又将文件袋封好,看向李梁,沉稳有度:“明天我会好好收尾的,您放心。”

李梁将自己面前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看样子宋检察官还真是恨我这个弟弟,偏偏挑了明天这个日子动手,只是可惜了徐善,和我这个弟弟举办两次订婚仪式了,这次也注定要草草收场,看样子她是没有嫁入的财阀家的运气了。”

宋璟垂头不言,拿起自己面前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干净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清冷倨傲的眉眼间透出一股难得的爽快。

订婚这天,徐善甚至有些恍惚,恍惚回到了四年前的十一月六号,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白色长餐桌摆着娇嫩的鲜花,精致的瓷盘刀叉,各式甜品和香槟,李泰全程都没有露面,一般这种场合他都不被允许出现,而理事长夫人则因为李元为了徐善反抗她对她生出不满,所以脸上的笑意很勉强,只有理事长一个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李梁则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从容有度。

这次订婚更正式,但女方这边全程只有徐善一个人,她父亲锒铛入狱,母亲又在精神病院,她今天穿的礼裙也不是她自己挑的那条,她自己原本挑了一件桃粉色的缎面礼裙,但李元不满意,重新给她选了一件,可能是想更庄重一些,想更贴近于结婚的感觉而不只是订婚,是一件纯白色的抹胸纱裙,如烟似雾的花纹显得有些模糊,可是仔细看清楚之后就会发现,是清新的山茶花,薄纱下隐约透出一点雪白的肌肤,手腕上绑着同色系的蕾丝腕带,也是白色山茶玫瑰,浅色珍珠做点缀,衬得她清丽温婉,仙气十足。

这次,李元始终紧紧握着徐善的手,没让她离开他身边半步,这次的订婚仪式倒是比四年前的那场订婚仪式进行的要长一些,理事长站在台上宣布:“今天是元儿和善儿的订婚仪式,自从元儿回国进入到SK,我这个做父亲的切切实实地看到了他的成长和进步,男人终归是要先成家后立业,善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品行端正,性格善良,希望你们俩日后………”

理事长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在这时管家和安保匆匆进来,紧跟着在他们身后进来的是穿着首尔地检检察官制服的一群人,宋璟站在最前面,好好的订婚仪式上,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不速之客,在场的客人们虽然见过大场面,但还是有些不安,纷纷后退中间空出来一大片空地,变成了两放对峙的场面。

宋璟拿出拘捕令,神情凌厉:“李元你涉及非法并购,非法注射药物,贪污渎职,首尔中央地检对你正式进行起诉传唤,请配合调查。”

这一瞬间仿佛时间倒流,同样的场景,只是那个处于弱势地位的人却颠倒了个身份。

李元很镇定,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有事的,看着宋璟,冷淡地嗤笑一声,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指桑骂槐:“穿上这身衣服就以为自己是人了?还真是可笑。”

宋璟神情淡淡的,勾了一下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抬手,白皙的手指蜷曲动了两下,在他身后穿着制服的两个警察便上前抓住了李元的胳膊反扣住,给他戴上手铐,动作粗鲁,徐善站得离李元很近被撞了一下,她身子踉跄,向后退了两步,纯白色的裙摆也被踩脏了。

李元阴鸷地看了一眼制住他的警察,声音冰冷“别碰她!”

站在台上的理事长沉下脸来,极其镇静,但理事长夫人可没有这份心态,焦急地上前想要拦住他们,但却被警察拦在外围挡住,她提高了音量嘱咐:“元儿别害怕,律师马上就会过去。”

李元被带走之前转头看了徐善一眼,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别怕。

和四年前订婚宴上他被宋母捅了两刀,流的到处都是血时对她说的话一样,都是告诉她别怕。

李元被拘捕带走,宋璟深深地看了徐善一眼,眼底满是胜利者掩藏不住的爽快,而后也抬步跟着离开。

李元被拘捕之后,理事长夫人像疯了似的给他请了最顶尖的律师,各处疏通关系,只要理事长和李梁出现在家就会逼迫着他们要他们把李元弄出来,适逢大选,证据又确凿,牵一发而动全身,理事长不想为了李元冒风险,而且他心中有数这件事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是他的长子李梁,其实李梁这种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做事风格他是欣赏的,只有这样的继承人未来才能带领SK财团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只是他还是要敲打敲打他,否则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眼看着首尔地检已经正式提起诉讼进行审判了,理事长和李梁依然一副敷衍的态度,理事长夫人心急的不得了,甚至求到了郑家头上,只可惜郑家最近也是乱成了一锅粥,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自从郑裕回国之后,他依然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飙车泡酒,泡夜店,再不就是和李元一起非法注射药物,郑部长对这个儿子越发寒心,而早在郑裕不在国内的这四年,郑妍做出来的实绩已经把财团高层的心全部收拢了,继承人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坐稳了,可郑母却还是不死心,费尽心思使劲浑身解数也要把郑裕塞进公司,又是借着酒会让郑妍给郑裕铺路,又是打着郑妍接受产业的主意。

小打小闹郑妍也就忍了,可郑母千不该万不该挖空了心思用她手里的股份,联合注资持股的股东召开董事会要把她架空,逼她辞职,好给郑裕让位,好在郑父坚定地站在郑妍这边。这件事彻底触怒了郑妍,她真的想问问她的母亲,她到底哪里不如郑裕,竟然让她这样偏心?难道就因为她是女的,郑裕是男的?

郑妍直接派人绑架了郑裕,也不算是绑架,毕竟是亲姐弟,只是身为姐姐想找弟弟叙叙旧罢了。

废弃的仓库里,郑裕手脚被绑在椅子上,他拼命的挣扎着,只可惜眼睛上蒙着黑布,嘴也被黑胶带给粘上,发不出声音也看不清东西,只是勉强地能呼吸,黑暗和手脚被绑住动弹不得更放大了这无声的恐惧,郑裕第一次意识到,当他处在弱势地位的时候,他也会害怕。

废弃仓库里面很寂静,寂静的吓人,良久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其中听得最清晰最好分辨的就是高跟鞋踩地上哒哒哒的声音,是个女人。

郑妍拍了拍手,两个身强力壮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上前将粘在郑裕嘴巴上的胶带撕扯下来,郑裕极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虽然还是看不清,但最起码嘴能说话了,想跟他们谈条件:“你们想要什么?要钱吗?要多少,只要别伤害我都可以。”

闻言,郑妍轻笑出声,郑裕耳朵动了动,这声音听着太熟悉了,他一瞬间手脚冰凉,郑妍又给那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收到指令又将蒙在郑裕眼睛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眼睛被黑布遮挡太长时间,突然扯开,他看东西有一些模糊,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窈窕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竟真的是他的姐姐,他的亲姐姐。

郑裕十分不安,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姐,你怎么和我开这种玩笑?”

郑妍冷淡地嗤笑一声,走到郑裕面前:“我的弟弟你怎么这么天真啊,这可不是开玩笑,”

“其实我也知道你没有什么野心,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想过要和我抢什么,可谁让母亲总是一心为你考虑呢,就因为你是个男的,是个带把儿的,所以即使你天天发情,烂泥扶不上墙,在她心里你也是最好的,天天挖空了心思想要把我扯下来,扶你坐上继承人的位置,你现在是不想同我抢,没能力同我抢,可人是会变的,以后谁又说得准。”

“更何况我也想看看没了这二两肉,母亲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还会继续坚持让你做继承人吗?”

说了,郑妍冷笑了一下,抬起胳膊动了动手指,便有男人拿着刀上来,郑裕脸色瞬间煞白,拼死挣扎,可是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锋利刀尖上闪过的冷光离他越来越近。

郑妍离开后,仓库里面传来痛苦凄惨的喊叫声。

因为证据确凿,又有宋璟从中作梗,李元最终还是被判了刑,理事长夫人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边暗中操作帮李元伪造病例,保外就医,中止服刑,一边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宋璟,疯狂地想要报复他。

她的宝贝小儿子在监狱里受苦,他怎么能还风风光光的做他的检察官,她要他死!

宋璟不是输在别处,而是输在他有宋母这个软肋,理事长夫人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打蛇打七寸,直接拿捏住了宋母。

这天,宋璟下班走到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奔驰,刚刚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嘀一声车锁解开,他刚要上车,身后一辆豪车飞驰而来,速度极快,刹车停在他面前,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车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理事长夫人的脸,她勾唇笑了一下:“宋检察官上车吧,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宋璟无视了她,站在自己的奔驰前,拉开车门,就要坐进驾驶座。

理事长夫人却盯着他,淡淡地说出了一串地址,是宋璟和宋母现在住的精品公寓地址,甚至具体到了楼层和门牌号。

宋璟动作顿住,倏地转头看向理事长夫人,阴沉着脸坐上了车。

车里一片死寂,宋璟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夫人有话请说。”

理事长夫人声音淡淡的,似乎并不着急:“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宋璟敏锐的不安,可却看不透她,他不知道要等什么,大概五秒之后他放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宋母打来的电话,他划过接听键,语气紧张:“怎么了母亲?”

宋母声音温柔:“家里面来了一个修空调的师傅,说是你让他来的,我和你确认一下,是卧室的空调坏了还是书房的空调坏了?”

宋璟一瞬间手脚冰凉,家里面的空调根本就没有坏,他也根本就没有请空调的师傅到家里边去,他倏地转头看向理事长夫人,理事长夫人则也淡淡笑着看他。

宋璟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妈,你听我说现在就出门,什么都不用拿来公司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宋母嗔怪:“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我也不能把人家修空调的师傅扔这儿。”

宋璟急的不得了:“妈,听我的,快过来。”

宋母拗不过他:“好,那我这就来。”

宋璟一直没有挂断电话,直到宋母跟他说已现在已经出门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脱力,额头上都已经冒出冷汗,挂断了手机,他侧头看向理事长夫人,声音阴冷的要命:“夫人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伤害我母亲。”

理事长夫人冷嗤一声,看向宋璟:“四年前元儿的订婚仪式上你母亲捅伤了他,元儿受了很重的伤,但她也坐了四年多的牢,我就算两相抵消,这次我也没打算伤害她,但是你伤害了我的儿子不是吗?”

宋璟眉头紧紧皱着:“你想做什么,李元有今天都是他咎由自取。”

理事长夫人冷笑:“你把我儿子送进了监狱,你却还在这里风风光光的做着检察官,如果你希望你母亲余生能够平平安安好好的活下去,那就只能你自己做个了断了。”

她盯着宋璟:“别想着逃,又能逃去哪里呢,我儿子在监狱了受苦,你却这样风光,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你母亲做出什么事情。”

“今天是安排人去修空调,明天呢,后天呢?”

宋璟知道理事长夫人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让他死,用他的死来平息她的怒火,抵偿李元在监狱里受的苦。

他不想死,可他不死,母亲怎么办?为了养育他母亲已经受半辈子的苦了,还为了他冲动之下捅伤了李元在监狱里面待了四年多,她才刚刚开始享福,现在却又有可能被他连累。

这一刻宋璟真的后悔了,他想起宋母出狱那天和他说的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都忘了重新开始,可他明知世道不公,却偏偏还要自不量力,否则又怎会是今天这个下场!

他好恨,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从一开始他就仅仅只是不想受人欺负,能爬到高处保护他自己和他的母亲而已,可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摆脱不掉这样的困境,甚至到最后还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良久,宋璟缓缓开口:“你怎么保证我死后我母亲是安全的,不再动她?”

理事长夫人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活着,我百分百不会让你母亲好过,但如果你死了,倒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保全你母亲,你选哪一种?”

闻言,宋璟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我知道了,希望夫人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理事长夫人的车离开之后,宋璟站在地下车库怔愣出神,良久将奔驰开到了检察院门口,等了一会透过车窗看见宋母的身影,他匆匆下了车,扶住她肩膀来回查看:“母亲你没事儿吧?”

宋母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宋璟镇定下来,强扯出一抹笑:“没事,就是想让母亲来接我下班。”

闻言宋母嗔怪地笑着:“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跟母亲开这种玩笑,走吧,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宋璟问宋母:“那个来修空调的师傅呢,还在家里吗?”

宋母摇头:“早都走了,你匆匆忙忙的让我出来,人家修空调的师傅为了避嫌就提前走了,估计怕我不放心,觉得如果家里丢点什么东西说不清楚。”

宋璟嘱咐:“妈以后如果你一个人在家,不要随便给人开门,你也知道的我现在当了检察官,说不定暗中就得罪了什么人,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宋母一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当检察官这么危险啊,要不然……”

宋璟知道宋母想说什么,连忙开口打断她:“我也是随口一说,别担心,妈,以后你就注意一些就好了。”

宋母连连点点头:“我知道了。”

宋璟握着方向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点:“妈,明天我休假,带你出去逛一逛吧,有什么想买的想要的都和我说,现在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用再那么节俭。”

宋母不想拒绝儿子的好意,笑着点头:“好。”

翌日,宋璟带着宋母去了高级餐厅,吃了昂贵的西餐,又去了名贵的奢侈品店,给她买了好看的丝巾。

当初他只能用郑裕侮辱扔在他脚下的钱给母亲买,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用他亲手挣的钱让母亲随意挑选,宋母嫌贵,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她最后还是挑了名品奢侈品店里边最便宜的东西,一条丝巾,和当初那条一样的粉蓝配色。

宋母笑的合不拢嘴:“儿子这条和你之前送我的那条很像。”

宋璟看着母亲唇边的笑容,沉默着,他从不信神,只信自己,可此刻却第一次向神祈祷,希望以后他不在的日子里母亲也能平平安安,开心快乐的生活。

逛了一天街,晚上回去的时候,宋母肉眼可见的疲惫,可宋璟却说想吃她亲手煮的海带汤。

宋母虽然累,但儿子的要求她一向有求必应,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随手翻了翻:“没有牛肉和蛤蜊了,我去超市买一些。”

宋璟当然知道冰箱里没有,点点头:“好。”

宋母嘱咐:“你先去休息一会,我买完回来就给你煮。”

宋璟笑了一下,点点头,他没办法开口说话,可能一开口就会哽咽,他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拥抱一下宋母的冲动,深深地看了宋母最后一眼。

等宋母出了门,他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走到书房从书架上拿出那本厚重的书籍,翻开里面和徐善的合照,拿着这张合照走到了厨房,拧开煤气,红色的火苗燃烧着,他深深看了一眼他和徐善的合照,伸手放到火上点燃,很快就化为灰烬,他又在煤气上放了一锅水,又重新拧了一下,火苗熄灭,可煤气却开着。

宋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侧身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一滴泪。

李元被判刑后只在监狱待了两个月,理事长夫人通过暗中操作买通首尔监狱医疗科长,给他伪造了一份虚假病历,保外就医,中止服刑,只不过为了伪造这份病例,能够获得保外就医的机会,李元在监狱也没少吃苦头,出了监狱之后就直接住进了顶级私立医院的VIP诊疗室。

他出狱后住进VIP病房的当天晚上,理事长夫人便带着徐善去探望他,看见李元的那一刻,徐善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痛快,为了伪造病例,通过身体检查,李元在医院没少吃苦头,整个人快要瘦了一圈,眼窝甚至都有一些凹陷,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穿着病号服,憔悴不堪,徐善和他对上视线,他缓缓张开双臂,眉眼阴鸷:“徐善,过来。”

徐善走到他床边,轻轻地抱了他一下。

理事长夫人看到李元这副憔悴的模样,没忍住哭了,一直在默默的流泪:“元儿,都是母亲的错,都是母亲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罪,现在好了,没事了,别害怕。”

李元松开徐善,转而紧紧攥住她的手,紧到快要把徐善的骨头捏碎,他看向李母摇摇头:“不怪你,母亲。”

理事长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阴冷带着一股扭曲的痛快:“你放心,母亲已经替你报仇了,宋璟已经死了。”

李元垂头看向自己和徐善交握着的手,缓缓开口,声音冷沉,耐人寻味:“就只有宋璟吗?母亲”

听见李元这么问,李母心下一惊,李梁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她在调查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梁儿毕竟是元儿的亲哥哥,她知道自己两个儿子自相残杀的时候很痛苦,也为李梁的心狠手辣,不顾兄弟之情感到心惊,可梁儿也是她的孩子,她又能如何呢?

理事长夫人强装镇定,匆匆打断李元,岔开话题:“元儿,你在这里住不习惯,明天就回家吧,在家让我家庭医生为你调理身体,母亲看不到你我也不安心。”

李元点点头:“好。”

晚上是徐善陪李元在医院里住的,她窝在他怀里,李元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缓缓开口,意味深长:“这么漂亮的脸,为什么心这么狠。”

徐善环住他的腰,安安静静地呼吸着,揽紧了李元的腰。

李元回到李家别墅之后的种种,加上白天在公司有徐善明里暗里煽风点火,他更坚定加坚定了要除掉他这个亲弟弟的想法,他把他送进了监狱,母亲都能费尽心思的把他捞出来,可见他这个母亲已经偏心到什么地步了,日后如果父亲去世,他甚至都已经可以设想到母亲帮李元掠夺本属于他东西的那幅场面了,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李梁根本就不怕李母和李元知道,因为他有恃无恐,他知道父亲为了培养他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父亲不可能放弃他这个最正统的继承人的。

李元在监狱里没少吃苦头,出来之后身体有些虚弱,理事长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对他呵护备至,嘘寒问暖,连理事长看见他这副安安静静的模样都难得有了几分好脸色,这让李梁越发无法忍受,比起母亲的偏心他更害怕父亲动摇,也不想再等了。

李元每天要吃很多药,但理事长夫人自从发现了李元入狱有李梁的手脚,便开始防备起来了他,甚至连每天家庭医生给李元送过去的药,都要再派人检查一遍。

只是当真的开始狠下心决定要除去一个人的时候,又么可能找不到缺口,他派人把李元的药换了,当然一通过检查的时候还是正常的药,只不过是在通过检查之后通往李元卧室的那段路再换掉。

家庭医生去的时候,徐善正陪着李元,她亲自给李元倒了一杯水,家庭医生将药递给他,他接过毫无防备地送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咽下去,紧紧皱起眉,李元现在特别反感吃药。

医生看着他吃下药后便离开了,徐善睫毛轻颤了颤,温声开口:“我去楼下剪两枝花,你屋子里的花该换了,都没有香气了。”

李元看着她扯唇轻笑了一下,他出狱回到李家别墅的这些日子,原来脸上的肉又养回来了一些,鼻梁挺直,轮廓分明,只是眉眼间还透着一股虚弱,褪去阴鸷,笑起来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去吧,我要蔷薇。”

徐善轻嗯了一声,转身出去带上门。

她正在花房里面拿着剪刀剪花枝的时候,透明落地窗外面却传来匆匆杂乱的脚步声,医生护士佣人慌乱地往楼上赶。

徐善慢吞吞地剪下一枝红蔷薇,放在鼻子下轻嗅了嗅,香气浓烈,果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这股味道。

李元死了,死得很凄惨,徐善看见他最后一面是家庭医生和护士拉着担架往外抬他的时候,原本一张白皙好看的脸憋得青紫,嘴角粘着白沫,她故作惊恐,手里拿着的两枝红蔷薇坠落在地上,花瓣被匆匆而过的佣人们踩得零落。

理事长夫人哭的快要昏厥过去,还强撑着一口气质问李梁,语气尖锐又带着癫狂:“是你做的吗?”

“是不是你做的!”

“他是你亲弟弟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好狠的心!”

李梁举起手做出被逮捕的姿势,勾唇轻笑:“怎么,母亲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要把我也送进监狱吗?”

理事长夫人指着他,嘴唇轻轻颤动着,还没等说些什么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李元死了,理事长夫人最后还是屈服了,她就只剩李梁这么一个儿子了,她不可能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理事长也不会允许的,当初李母为了把李元从监狱里面弄出来,本就给他伪造了虚假的病例,才能中止服刑,保外就医,李元死后,理事长索性也就伪造了一份死亡证明,证明他是因为病例上的疾病突发猝死的,这样所有人都可以撇清关系,李元这个最大的威胁没了,李梁便开始对付李泰……

徐善从SK离职,飞往国外念书。

飞机窗外面是漂浮的洁白云彩,头等舱,徐善坐在座位上,低头翻看着手中书页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的诗集。

还是金春洙的那页《花》

当我呼唤他的名字的时候

他来到了我的身边

成为了一朵花

徐善看的很认真,书页右下方满是竖线,她拿起摆笔,用细白的手握住,缓缓在书页右下方落笔,字迹端正刻骨。

[审判结束]

她握笔很用力,修剪的圆润干净的指甲甚至都泛出玫瑰花色,像是打翻了腮红。

她现在也可以忘记过去痛苦的一切,开始新生活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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